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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月儿眼睁睁看着自家公主朝着那满是脏污的泥地上倒去,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她甚至来不及跑去扶住她,只得焦急大喊:

“殿下——”

危急时刻,却见一抹清冷出尘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公主身旁,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揽入怀中。

竟是太傅大人!

只见那年轻的太傅垂眸看着怀中那双眼紧闭,面容憔悴,唇色惨白不复往日明媚的公主。低沉舒缓的嗓音带着愠怒:

“真是胡闹!”

记忆中,这位清冷出尘的太傅鲜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平日里总是一袭素衫,手执经书,面上带着一抹清冷疏离的笑,君子端方,无喜无悲。

那张常年古井无波的脸,唯在看到公主那敷衍了事的大字贴时,才会勾出一抹极尽温润的笑,只是笑的越温柔,打在公主手心上的戒尺,力道便越重一分,时常让那疏于课业的公主殿下见之生寒。

但他从未如今日这般——

薄唇紧抿,脸色阴沉,周身泛着一股子刺骨的寒意,只那双往日里无波无澜似一汪深潭的眸子,紧紧盯着怀中的姑娘,眸底深沉,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褚砚尘将长乐打横抱起,脚步稳健,一步步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路过那躺在地上面色肿胀,疼得满地打滚的老者时 ,眼底划过一丝寒芒,充斥着一股子戾气。

地上那正捂着伤脚,疼得打滚的钱老三,忽而感觉如芒刺背,内心深处涌出一丝无端的惊恐,他佝偻的背瑟缩了一下,复又在那泥泞的地面如蛆虫般扭动起来。

车厢内——

长乐觉着身子颇为煎熬,忽冷忽热,头晕脑胀,痛苦之际,那抹熟悉的冷香萦绕鼻端,让她被折磨的有些迷蒙的神志恢复了一丝清明,她勉力挣开眼儿,却看到自家太傅阴沉着的一张脸,猛的被吓了一跳,复又装作无事发生般,将眼儿合上。

无他,太傅平日笑起时,尚且能用那戒尺给她掌心罚的通红,这些时日,她为着灾疫一事,连日奔波,算下来,已然搁置了三日课业,这几日为逃责罚,她想尽办法避着这位瘟神,

岂料方才宽慰着林姑娘,自己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得晕了过去,醒来,还看见这瘟神如此阴沉的一张脸,心中不禁为自己白皙柔嫩的小掌心狠狠捏了一把汗。

当真是天要亡我李乐歆!

那紧闭着眼儿企图逃避眼前一幕的公主在心底无助叹息。

“公主近来,倒真是好生忙碌”

低沉舒缓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长乐心底暗道不好,却仍旧紧紧合着那双清凌凌的眸子,企图眼不见为净。

见她一副充耳不闻,故作昏厥的模样,褚砚尘心底冷笑一声,随即在她耳畔极尽温柔到:

“公主若难以醒来,臣也略懂针灸一道,待为殿下施上九九八十一针,想来定能助殿下凤体,恢复如初。”

“唔~太傅,你怎会在此?真是好巧,啊哈哈”

长乐闻言,似是才醒般,艰难挣开眼儿,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直直看向眼前的太傅,干笑几声。

“本……本宫既已然清醒,便不必劳烦太傅一展医术为本宫施针了,哈哈……。”

长乐本想打个马虎眼儿带过这颇为有些尴尬的氛围,不期然与太傅的眸子对上,唇边那干巴巴的笑顿时滞住。

只见那平日里清冷自持,温润疏离,仿佛世间万物皆无法入他眼底的太傅,此刻眼尾好似有些红肿,无波无澜的眸子里有些微……泪光?

长乐怔怔得看着他,心中颇有些自责。

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学生,初见之时,便冲撞了太傅,他不但不计较,还向她赔罪,后来学堂再遇,她公然下他脸面,他也没有过多怪罪,更不说平日里,她那一手大字,写的人厌狗憎,太傅见此亦未呵斥于她,虽说那戒尺罚的着实疼,但那也是因为她自己写的确实敷衍简陋,

半月前,她为着灾疫之事,半夜离宫,太傅更是一路护送,陪她奔波整日,如今她自己累坏了身子,倒让太傅担忧思虑,竟为她这么个不着调的学生红了眼眶。

长乐心下顿时愧疚更深,虽然太傅平日里严苛的紧,也不近人情,还总拿那漆黑的戒尺罚她手心,可是他真的是位极好的太傅,对她这种不着调的学生亦是关怀备至,

果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如此良师,她日后定好好遵他教导,勤加学习,万不能落了太傅脸面,做个勤奋好学的好学子才是!

如此想着,那枕在太傅膝头的小姑娘抬手轻抚在太傅那略微有些红肿的眼尾,笑的娇软明媚,语带宽慰:

“太傅,长乐无碍的,不必忧心,只是近些日子未曾休息好,有些疲乏罢了”

褚砚尘感受到眼尾上那温软的触感,见她甜笑着安慰他,心中却泛起一阵细密如针扎般的疼,他合上眼,掩住了眸底那丝疯狂的情绪。

早知你为着那些蠢物,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我合该……将你锁在暗室之中,日夜相对,让你心底眸中只我一人!

见太傅合上双眼,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长乐心道,太傅就是太过克己持重了,关心学生,为此忧虑的红了眼眶,又不是甚么丢脸面的大事,何必遮遮掩掩。

褚砚尘收敛了心头那抹阴暗的心思,复垂眸看向躺在他膝头的公主殿下,恢复了往日那副清冷温润的模样,只是他唇边勾出的那抹极为熟悉的笑,却让长乐没来由得心里一慌。

“殿下三日未来国子监,案前课业累积如山,敢问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长乐暗道不好,清凌凌的眸子避开太傅那十分“温和”的目光,胡乱朝四处看着。

“这……这个,本……本宫还未想好,待此次灾疫事了,再……再与太傅一个交代可好?”

岂料那太傅只冷冷两个“不可”,打断了长乐妄想将课业延后的心思,

自知逃避不过,长乐一时情急,突感头晕目眩,竟又一次晕了过去。

月儿甫一进入车内,便发现公主仍晕沉在太傅膝头,心下焦急,忙转头去唤林挽前来为她诊治。

虽说宫中御医众多,但公主插手灾疫一事,对陛下与娘娘却是不曾透露半分,况且京郊距宫中少说也得半日,如今公主正昏厥着,不知具体病症,那林挽医术精湛,又是药王山亲传,实乃救治公主的第一人选。

车内,年轻的太傅紧蹙着眉,节骨分明的大掌抚上枕在他膝头昏厥过去的女子侧脸,寒潭般的眸底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林挽随月儿一道踏入车内,两指搭上长乐腕间为其把脉。

良久,她眼神陡然一沉,目光落在长乐已有些许肿胀的面容上。

她声音嗓音沉闷,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公主她,患……患了疫病!”

褚砚尘眼神一凛,直直得望向她,言辞颇有些冷冽:

“林大夫,你可看仔细了?”

林挽莫名有些不敢看那人的视线,只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气息奄奄的公主身上,眼底有些酸涩。

若不是她引狼入室,执意为那钱老三探病,以求验药方效用,公主便不会为着给她药材,被那钱老三挟持,险遭凌辱,

定是那钱老三挟持公主时,叫公主染上了疫病,

忆及这些时日,那个分明从小金尊玉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为着早日解决灾疫,陪她四处奔波,采药制药;

那个每有所求便对她一以应之,不辞辛苦地助她研制药方,在她被人羞辱、质疑医术时,仍对她温柔浅笑说着“我信你”的公主殿下。

此刻却因为她的疏忽,害她染上疫病,危在旦夕,

望着她红肿着的面容,林挽眼前忽得有些模糊……

长乐似有所感得睁开眼,昏昏沉沉间见到林挽那颇为自责的面容,她艰难开口道:

“林姑娘,莫要自责,事已至此,便让本宫为你试……试药。”

“试药”二字,似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最后一个字落下,她便陡然失去意识。

以至于她并未发现,那面容清冷的太傅听她所言,神情是骤然一冷。

不过一帮蝼蚁,凭何值得她做到如此地步!

年轻的太傅周身泛起冷意,垂眸看向怀中人,眸底隐有些复杂。

良久,那低沉舒缓的嗓音在车内缓缓响起:

“那便,有劳林姑娘为公主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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