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由著名作家“遗忘的满天星”编写的《王妃休书求自由,冷面王爷后悔了》,小说主人公是林晚萧靖珩,喜欢看古言脑洞类型小说的书友不要错过,王妃休书求自由,冷面王爷后悔了小说已经写了146226字。
王妃休书求自由,冷面王爷后悔了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废弃砖窑比黑山那座更破败,炉膛半坍,烟道堵塞,四处是经年的煤灰和破碎的砖瓦。北地深秋的风像裹着沙子的刀子,从每一个缝隙往里钻。林晚裹着秦将军让人送来的一件半旧羊皮袄,站在窑口,看着分派给她的三个匠户——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头,一个眼神怯懦的年轻后生,还有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神色明显不耐烦的壮汉。
条件比她预想的更糟。没有像样的工具,没有充足的物料,甚至连一口干净的饮水都需去远处溪流汲取。胡师傅每日会来转一圈,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看着,偶尔指点两句砌炉的土法,显然并不看好。
林晚没有抱怨。她知道,在这里,抱怨是最无用的东西。她让那怯懦的后生去收集尽可能多的“火石”(煤),按大小和色泽粗略分拣;让沉默的老头帮忙清理炉膛,修补裂缝;至于那刀疤壮汉,她直接指着一堆废砖:“垒个挡风的墙,炉子周围。”
刀疤汉啐了一口:“老子是打铁的,不是泥瓦匠!”
林晚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在这里,我说了算。不干,可以走。”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虚弱有些轻,但语气里的不容置疑,让刀疤汉愣了一下,对上她那双清冷沉静、不见底的眼睛,莫名地心头一憷,骂骂咧咧地转身去搬砖了。
第一步是处理煤。林晚凭着前世模糊的记忆,指挥着搭建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土法炼焦”装置——其实就是用废砖和黏土垒起一个半封闭的窑室,将筛选过的煤块堆进去,留出烟火道,从下方点火,进行不完全燃烧,试图去除部分挥发分和杂质,得到焦炭。过程烟尘极大,气味刺鼻,好几次火候控制不当,烧出来的只是一堆灰烬或依旧烟浓的煤块。那刀疤汉几次嘲讽,都被林晚无视。
她几乎不眠不休,守在窑口观察火焰颜色、烟雾变化,记录每一次的用料、时间、结果。脸被烟熏得发黑,羊皮袄沾满灰烬,手上新添了不少烫伤和水泡,旧疾未愈的身体在寒风和烟尘里瑟瑟发抖,却始终站得笔直,眼神亮得惊人。
萧靖珩偶尔会远远地出现,骑在马上,看着砖窑方向腾起的、与众不同的浓烟,眉头微蹙,却从未走近。周禄倒是来过两次,送了些基本的吃食和药材,看到林晚的样子,眼神复杂,最终也只说了句“王爷问进度”。
五天后,当一窑颜色暗沉、质地酥脆、燃烧时火焰稳定、烟尘大减的初级焦炭终于出炉时,连那刀疤汉都闭了嘴,看着那与众不同的燃料,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别的东西。胡师傅捡起一块,仔细看了看,又扔进旁边的炉火里,盯着那明显更亮更集中的火焰,半晌,长长吐了口气,看向林晚的目光彻底变了。
“燃料有了,下一步,是风。”林晚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劲头。她拿出从黑山带来的、经过再次简化的活塞风箱图纸——为了适应边关简陋条件,她砍掉了许多“不必要”的精细部件,只保留核心原理和最基本的结构。
这一次,不用她吩咐,三个匠户都围了上来。沉默老头仔细看着图纸上的榫卯和连杆,刀疤汉则盯着那活塞与箱体的密封设计,眉头紧锁,却不再是嘲讽,而是真正的思考。
“材料不够,只能用现有的木头和皮革凑合。密封是个大问题。” 刀疤汉瓮声瓮气地说。
“试试用浸过油脂的厚麻布,多层叠加,边缘用软木条压紧。” 林晚给出思路,“先做个小的验证。”
边关匠户的手艺或许不够精细,但行动力极强。在胡师傅的默许和偶尔提点下,一个小号但结构完整的活塞风箱很快被粗糙地仿制出来。连接到清理过的旧炉膛上,随着匠户费力拉动,一股明显比传统皮橐强劲、持续得多的风被送入炉中。炉火“轰”地一声窜起老高,焰色由红转黄,温度急剧升高!
围观的匠户们发出低低的惊呼。连闻讯赶来的秦将军,看着那炉中前所未有的炽白火焰,也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拍在旁边副将肩膀上:“他娘的!真成了?!”
萧靖珩不知何时也到了附近,骑在马上,隔着一段距离望着那跳跃的炉火和炉火旁那个几乎被烟尘淹没、却仿佛在发光的单薄身影。他握着缰绳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边关匠作营的一场小型“狂欢”。焦炭配比被不断优化,活塞风箱在试用中发现问题,被刀疤汉带着人连夜改进。林晚不再亲自动手,而是成了“总工程师”,不停地画图、计算、解释原理、解决突发问题。她的身体已经逼近极限,全靠一股意志力强撑,脸色白得吓人,咳嗽越来越频繁,有时说着话就会突然眼前发黑,需要紧紧抓住什么才能站稳。但她的大脑却像超负荷运转的机器,迸发出惊人的能量和精准的判断。
当第一炉使用焦炭和改良风箱冶炼出的铁水,被浇铸成粗糙的刀条,经过反复锻打、淬火(林晚特别强调了用当地一种富含矿物质的溪水尝试不同淬火介质),最终打磨出一把闪着暗沉寒光的直刀时,整个匠作营都轰动了。
秦将军亲自试刀。对着一段用来测试的旧铠甲和硬木桩,新刀劈砍下去,刃口无损,甲片应声而裂,木桩留下深痕。虽远称不上神兵利器,但其硬度、韧性,明显超过了军中目前普遍配发的制式刀!
“好!好刀!” 秦将军抚摸着刀身,哈哈大笑,看向林晚的眼神充满了炙热,“林娘子!真乃神技!”
萧靖珩也拿起另一把试制的刀,仔细端详。刀身映出他深邃的眉眼,也映出不远处那个扶着窑壁、微微喘息的身影。
成功了。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简陋的条件,拿出了实实在在、能让边军战力提升的东西。
当晚,秦将军设宴,规格不高,但诚意十足。这次席间气氛截然不同,边军将领们轮流向林晚敬酒(以茶代酒),言辞间满是敬佩。那年轻的副将更是满面通红,连连道歉当初的冒犯。林晚勉强应对,只觉得头晕目眩,腹中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
她借口更衣,离席走出喧闹的厅堂。深秋的边关之夜,寒风刺骨,繁星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她扶着冰冷的土墙,剧烈地咳嗽起来,喉间涌上熟悉的腥甜。
一件带着体温的玄色大氅,忽然从身后披上了她颤抖的肩膀。
林晚浑身一僵,咳嗽止住。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萧靖珩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瘦削单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背影。大氅上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沉水香气息,混合着边关的风沙味道,奇异地将她包裹。
“王爷……” 她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想将大氅取下。
“穿着。” 萧靖珩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比平时低沉,也少了些惯常的冰冷,“你想死在这里吗?”
林晚的手指顿在大氅的系带上。寒意被隔绝,身体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珍贵的暖意。她忽然觉得无比疲惫,累到连伪装和防备的力气都快要消失。
“妾身……还有用。” 她低声道,不知是在回答他,还是在提醒自己。
萧靖珩沉默了片刻。远处宴席的喧闹隐约传来,更衬得此处的寂静深入骨髓。
“为什么?” 他忽然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困惑,“你做这些,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林晚缓缓转过身,仰起脸看他。星光落进她眼底,映出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倔强的清亮。
“活下去,不够吗?” 她反问,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王爷,在您眼里,我这样的人,除了用这点微末的‘奇技’换一条命,还能为什么?为了对您摇尾乞怜,求一份早已化为灰烬的垂怜?还是为了这大昭江山,鞠躬尽瘁?”
她的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讥诮,却像一根极细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萧靖珩心里某个他自己都未曾仔细触碰过的角落。他看着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看着她眼中那片冰冷的、燃烧后剩下的灰烬,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女人。以前的林晚是模糊的,是哀怨的符号;现在的林晚是清晰的,是带刺的谜题。
“你恨我。” 他陈述,不是疑问。
林晚笑了,那笑容在星光下脆弱得像即将破碎的冰花:“恨?太奢侈了。王爷,我只是……不想再任人摆布,不想再死得不明不白罢了。如今,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各取所需。四个字,将他们之间那点刚刚因大氅和夜色滋生的、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割裂得干干净净。
萧靖珩眸色转深,方才那一瞬间的波动被更深的冰冷覆盖。他忽然上前一步,距离近得林晚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意和压迫感。他抬手,不是触碰她,而是捏住了大氅的领口,将她裹紧,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不容反抗的力道。
“那就好好活着,继续‘有用’。” 他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掌控,“你的命,现在不只是你的。明白吗?”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温热,却让她从骨子里泛起寒意。
说完,他松开手,转身,大步走向喧闹的灯火处,玄色身影很快融入夜色。
林晚独自站在原地,裹着那件残留着他气息和体温的大氅,在刺骨的寒风中,久久未动。
恨吗?或许有过,属于原主的,浓烈而绝望的恨。但现在,那恨意早已被更强烈的生存欲望和冰冷的算计覆盖。她没时间恨,她只想赢,赢回自己的命,赢回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力。
而萧靖珩……他是她此刻必须借助的虎威,也是悬在她头顶最利的那把刀。
她拢紧了大氅,将身体更深地埋进那点短暂的温暖里,转身,朝着分配给她的那间冰冷土屋走去。背脊挺直,脚步虚浮却坚定。
第二天,高烧毫无预兆地袭来,来势汹汹。林晚在土炕上昏沉了一日一夜,时冷时热,噩梦交织。胡师傅被请来看过,把脉良久,眉头紧锁,开了方子,却对守在门外的周禄低声说了句:“忧思过重,劳损太过,寒气入骨……若不好生将养,恐成痼疾,寿数有损。”
周禄面色凝重地禀报了萧靖珩。
萧靖珩正在听秦将军汇报焦炭与新式风箱扩大生产的计划,闻言,手中批阅文书的笔顿了顿,墨汁在纸上洇开一小团。
“用最好的药。” 他声音平淡,“让她尽快好起来。北境不宜久留,五日后启程回京。”
“是。”
五日后,林晚被扶上马车时,依旧虚弱得几乎无法自行坐稳。边关的朔风在她脸上留下了粗糙的痕迹,眼底的乌青浓重,但眼神却清明了些。秦将军带着一众将领相送,态度恭敬,甚至隐隐带着感激。那刀疤汉匠户也混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着马车,眼神复杂。
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更漫长。马车里铺了厚厚的垫褥,准备了手炉和汤药。林晚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会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渐渐有了绿意的景色。
萧靖珩依旧骑马在前,几乎不曾回头。只是队伍行进的速度,似乎比来时放慢了些。夜间宿营时,周禄送来的药,温度总是刚刚好。
抵达京城那日,秋意已深。端王府侧门,马车停下。
林晚扶着车厢,慢慢挪下车。双脚落地时,仍有些虚浮。她身上还裹着那件玄色大氅,在端王府熟悉的景致前,显得有些突兀。
萧靖珩已下了马,站在几步外,看着她。
“黑山那边,永丰屯的数据,周禄会给你。” 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冷淡,“农具推广之事,父皇已有意,交由工部与户部协办。你功不可没。”
林晚垂眸:“是王爷运筹之功。”
“你的身子,” 萧靖珩顿了顿,“回府后,让太医好好调理。黑山工坊,暂由周禄代管,你需要什么,直接找他。”
这是要将她重新“供”起来,同时也意味着更严密的监控。林晚心中明了,面上却不显:“谢王爷体恤。”
萧靖珩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忽然想起边关星光下她那双冰冷带刺的眼睛。他往前走了两步,距离拉近。
林晚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混合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林晚,”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只有两人能听见,“记住你在边关说的话。各取所需。”
他目光深邃,像是要看到她心底去:“你的‘需’,本王给了。本王的‘需’,你也要继续给。别让本王失望,也别……再想不该想的事。”
他的话带着双重含义,既是警告,也是……一种奇特的、近乎宣告所有权的暗示。
林晚心头微凛,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清澈而平静:“妾身明白。妾身所求,不过一隅安稳,些许自由,能继续琢磨那些‘奇技’罢了。王爷所需,妾身自当尽力。”
四目相对,一个深沉难测,一个平静无波。空气中有暗流无声涌动。
最终,萧靖珩移开目光,转身,朝着王府深处走去,只留下一句:“送林娘子回……西苑静养。” 他终究没有说“栖梧苑”。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朱门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西苑,是王府更偏僻的一处院落,但至少,不是那个充满原主痛苦记忆的栖梧苑了。
她拢了拢身上那件属于他的大氅,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边关的风沙和星夜的气息。
京城,她又回来了。
带着边关淬炼过的技艺,带着一副更破败却也更坚韧的躯壳,也带着与萧靖珩之间,那更加复杂难言、既相互依存又彼此戒备的微妙关系。
而京城的暗流,从未停歇。瑞王的报复,皇帝的审视,还有她心中那个关于“玻璃镜”、“千里镜”乃至更广阔天地的蓝图……
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迈步,朝着西苑的方向走去。脚步虽缓,却一步未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