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文学
一个专业的小说推荐网站
镖门最新章节,镖门免费阅读

镖门

作者:岱瑾

字数:104430字

2025-10-09 10:37:44 连载

简介

想要找一本好看的历史古代小说吗?那么,镖门绝对是你的不二之选。这本小说由才华横溢的作者岱瑾创作,以沈青崖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目前,小说已经连载让人期待不已。快来阅读这本小说,104430字的精彩内容在等着你!

镖门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晨光彻底驱散了暮春的薄雾,将镇岳镖局前院的演武场照得透亮。青石铺就的地面,历经多年风雨踩踏与兵器拖曳,已是坑洼不平,缝隙里顽强地探出几丛青翠的野草。场地边缘,一排黑漆木兵器架肃然矗立,上面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寒光凛凛,秩序井然,无声地诉说着此间的武风底蕴。只是那旗杆上悬挂的“镇岳”镖旗,红底金字,虽被擦拭得干净,边缘却已明显褪色,旗角甚至有一处不显眼的破损,未曾修补。墙角背阴处,厚厚的青苔肆意蔓延,为这尚武之地平添了几分落寞与潮湿的阴翳。

几名年轻的趟子手,正吆喝着号子,从库房中将一口口沉甸甸的镖箱搬运至院中空地,准备清点装车。他们皆是一身短打劲装,肌肉贲张,汗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淌出亮晶晶的痕迹。其中领头的趟子手阿昌,年方二十,浓眉大眼,一脸憨直之气,肩上扛着个包铁角的木箱,步履沉稳。

就在这时,一阵与院内劳作号子极不协调的算盘珠噼啪声,清脆又刺耳地从前厅门廊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镖局大管家福伯,正引着一人步入演武场。

来人身着九品鹌鹑补子的青色官服,身形干瘦,尖嘴猴腮,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透着股精明与倨傲。他左手托着一架乌木算盘,右手五指翻飞,将那黑亮的算珠拨弄得如同骤雨敲窗,连绵不绝。此人正是盐铁司派驻本地的税吏,周璜。

福伯面上带着惯有的、无可挑剔的谦恭笑容,微微欠身道:“周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今日前来,有何指教?”他声音平和,试图将这突如其来的官家气息化解于无形。

周税吏停下拨算盘的手指,用那三角眼斜睨了一下院中堆放的那些略显寒酸的镖箱,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拖长了官腔道:“福管家,指教不敢当。本官乃是奉上谕,例行公事而来。”他扬了扬手中一本蓝皮簿册,“朝廷新近加征‘漕运护捐’,旨在维护运河畅通,剿抚水匪,此乃利国利民之策。凡受益于漕运之商贾、行会、镖局等,皆需按例缴纳。贵局……镇岳镖局,往年走镖量尚可,这捐税嘛,自然也在此列。”

他话语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那些镖箱,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不过嘛,据本官核查,贵局今年以来,走镖不足十趟,且多是些短途小镖,这营收……想必是大不如前了。按律,这‘护捐’需依营收比例课缴,如此算来……”他手指又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动几下,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噼啪”声,“贵局今岁需缴纳的款项,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他话语中的轻视与算计,如同无形的针,刺得院中一众趟子手脸色难看。阿昌更是气得浓眉倒竖,将肩上镖箱“咚”地一声重重放下,下意识地攥紧了身旁兵器架上那杆红缨枪的枪杆,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年轻气盛,几乎就要忍不住出声反驳,却被福伯一个凌厉又及时的眼神制止。福伯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可冲动。

“周大人,”福伯依旧维持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底下,已多了几分沉重,“朝廷法令,我等草民自当遵从。只是镖局近来生意确实清淡,局中上下几十口人嚼谷艰难,能否请大人通融一二,或容我等宽限些时日?”

“宽限?”周税吏嗤笑一声,三角眼中满是“公事公办”的冷漠,“福管家,此言差矣。朝廷法度,岂同儿戏?这‘护捐’乃是急务,拖延不得。若是逾期不缴,莫怪本官按律行事,封查产业,届时……呵呵,只怕沈总镖头面上须不好看。”他言语间的威胁,毫不掩饰。

正当院内气氛僵持,福伯眉头紧锁,思索应对之策时,一个清越的声音自通往后宅的月亮门处传来:

“《周礼·地官》有云,‘司市,掌市之治、教、政、刑、量度、禁令。以次叙分地而经市,以陈肆辨物而平市,以政令禁物靡而均市……’ 其旨在平物价,息争讼,惠商民。却不知,今日大人所行,是‘均市’之政,还是……‘猛于虎’之苛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青崖缓步而出。他依旧穿着那身雨过天青的长衫,只是面色比之前在书房时更显苍白几分,眼神却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后的清亮与锐利。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素面折扇,此时并未展开,只是轻轻敲击着掌心,目光平静地落在周税吏身上。

周税吏显然没料到会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满口之乎者也的少年书生。他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沈青崖,见他年纪虽轻,气度却不凡,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执拗。周税吏久在官场底层,惯会察言观色,心知这少年恐怕就是传闻中那位痴迷科举的沈家少主。他心下稍定,一个书生,能奈他何?但对方引经据典,倒让他一时不好以蛮横态度应对。

“你是……”周税吏故意拉长声调,带着询问看向福伯。

福伯连忙道:“回大人,这是我家少主,沈青崖。”

沈青崖微微颔首,算是见礼,却不卑不亢,继续道:“大人适才所言‘漕运护捐’,名目倒是光鲜。然,《孟子·梁惠王上》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 小子不才,敢问大人,如今运河两岸,商民困顿,流离失所者众,此捐一成,是‘护’其生路,还是……‘护’其速亡?这‘护’字,究竟是护卫之护,还是……”他故意停顿,折扇“唰”地一声展开,轻摇两下,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抑或是,‘护犬’之护?纵容爪牙,欺压良善,与率兽食人何异?”

他这番话,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珠落玉盘。尤其是最后那句“护犬”,更是精妙地将“护捐”曲解,暗示周税吏等人如同欺压百姓的恶犬。院内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几名年轻的趟子手,如阿昌之辈,先是愕然,随即领悟到少东家话中的机锋与讽刺,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死死咬住嘴唇,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连福伯那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也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与担忧交织的复杂神色。

周税吏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虽只是九品小吏,但平日在这市井之间,哪个商户见了他不赔着三分笑脸?何曾受过如此当面奚落,而且还是被一个半大孩子用圣贤书堵得哑口无言?他胸中怒气翻涌,指着沈青崖:“你……你放肆!黄口小儿,安敢曲解朝廷法令,诽谤上官!”

沈青崖却毫无惧色,折扇轻摇,语气依旧平和,甚至带着点书生讲理的天真:“大人息怒。小子岂敢诽谤?不过是就事论事,引圣贤之言以明理罢了。圣人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又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若这‘护捐’之政,果真上利国家,下安黎庶,何以令行至此,商民怨声载道?大人执行公务,固然辛苦,却也不该忘了为政之本,在于惠民啊。”

他这一顶顶“圣人云”的大帽子扣下来,周税吏只觉得头晕眼花,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驳起。他肚里那点墨水,应付寻常商户已是绰绰有余,但面对沈青崖这种正经读过四书五经、还能活学活用的书生,顿时相形见绌。他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最终只能气急败坏地一甩袖子:“强词夺理!本官不与你这小儿做口舌之争!福管家,今日这税款,你们是交,还是不交?给句痛快话!”

福伯见火候已到,生怕沈青崖再说下去真将对方彻底惹毛,连忙上前一步,打圆场道:“周大人息怒,少主年轻,言语若有冲撞,还望海涵。税款之事,关系重大,还需等总镖头示下。可否再宽限一两日?容老朽禀明总镖头,必定给大人一个答复。”

周税吏吃了瘪,正愁没台阶下,见福伯态度依旧恭顺,便就坡下驴,恶狠狠地瞪了沈青崖一眼,色厉内荏地道:“好!本官就再给你们一日时间!明日此时,若再见不到税款,休怪本官无情!”说罢,似乎觉得颜面大失,不愿再多留片刻,猛地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向外走去,那背影着实有几分狼狈。

他这一走,院中紧绷的气氛顿时松懈下来。

“噗嗤——”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引来一片压抑已久的低笑声。阿昌咧着嘴,冲着周税吏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还是少东家厉害,几句话就把这狗官噎跑了!”

沈青崖却并未有多少得意之色。他缓缓合上折扇,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眉头微蹙。方才一番唇枪舌剑,虽是仗着圣贤书占了上风,暂时逼退了税吏,但他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盐铁司的刁难不会因此停止,那一笔沉重的税款,依旧像悬在头顶的利剑。而且,经此一事,恐怕镇岳镖局与盐铁司之间的梁子,结得更深了。

福伯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少爷,方才……多谢您解围。只是,如此一来,怕是彻底得罪了这周税吏。他虽官小,背后代表的却是盐铁司,日后只怕麻烦更多。”

沈青崖转过头,看着福伯眼中那深切的忧虑,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因他刚才的举动而眼神里多了几分信服与期待的趟子手们,心中那份因与父亲争执而产生的迷茫与委屈,似乎被一种更沉重的责任感和无力感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周税吏带来的那股令人不快的官场浊气。

“福伯,道理在我,何惧之有?”他轻声说道,像是在安慰福伯,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只是那握着折扇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暴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他抬头望了望那面褪色的“镇岳”镖旗,春日暖阳照在脸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这镖局的困境,父亲的期望,自身的志向,还有这官府的步步紧逼……诸般念头交织,沉甸甸地压在他年轻的心头。

“我去看看父亲。”沈青崖最终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向后宅走去。那袭雨过天青的背影,在演武场凛冽的兵器寒光映衬下,显得愈发单薄,却也透出一股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混合着书生意气与无奈现实的复杂气韵。

院中的趟子手们看着少主离去,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各自继续忙碌,只是那搬运镖箱的号子声,似乎比先前更沉重了几分。阿昌挠了挠头,对福伯道:“福伯,少东家他……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福伯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望着沈青崖消失的月亮门方向,浑浊的老眼中光芒闪烁,良久,才幽幽叹道:“是啊……是不一样了。被逼着长大,总是要不一样的。”

一阵微风拂过,墙角的青苔湿润依旧,旗杆上的镖旗无力地飘动了两下。镇岳镖局的天空,阴云并未因暂时逼退一个税吏而散去,反而愈发浓重了。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