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
门上的风铃又响了一声，叮铃。
这一次，它没有再传递任何信息。
“你……真的要去？”
零的声音发颤，她跟在后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林辰没有回头。
“总得有人去处理一下烂摊子。”
街道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静止。
所有车辆都停在不该停的位置，歪歪扭扭，却没有任何碰撞的痕迹。
司机们茫然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灰色西装的男人就站在马路正中央。
他不再闪烁，身体完全凝实。
他只是站着，低着头，一动不动，周围形成了一片无形的真空地带。
零的脚步停在了人行道上。
她不敢再往前。
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东西，让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
林辰却径直走了过去。
他穿过车流，停在了距离猎杀者不到十米的地方。
“听后感如何？”
他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
猎杀者缓缓抬起头。
它的面容依旧是那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但构成面部的粒子在微微震颤。
“错误……已清除。”
它的发音干涩，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纯粹是数据的组合。
“冗余信息……已格式化。”
“哦？”
林辰挑了挑眉。
“这么快就恢复了？我还以为能让你多当机一会儿。”
猎杀者没有回答。
它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旁边的一根金属路灯杆，开始从底部瓦解。
坚硬的金属在无声中分解成亿万个闪烁的光点，汇成一条银色的溪流，涌向它的掌心。
“它在做什么？”
零在远处失声喊道。
光点在猎杀者的手中飞速重组，塑形。
几秒钟后，一把造型流畅，充满科幻感的银色手枪出现在它手中。
枪身还在散发着微光，周围的空气因为能量的汇聚而扭曲。
巷战，开始了。
猎杀者没有任何预兆地抬起了手臂。
一道炽白的光束从枪出。
林辰的身体在他思考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向左侧猛地扑出，整个身体贴着地面翻滚。
光束擦着他的衣角掠过，轰击在他身后的汽车上。
没有爆炸。
那辆轿车在白光中无声地湮灭，分解成了最基础的粒子，然后消散在空气里。
连一丝灰尘都没有留下。
林辰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地面，又看了看猎杀者手中的枪。
“威力不错。”
“但你这样乱来，‘房东’会生气的。”
猎杀者的数据核心无法理解“房东”这个词。
它只接收到了新的指令。
目标……正在进行规避。
需要……提升命中率。
它再次抬手，但林辰的速度更快。
他转身冲向旁边的一条小巷。
在冲进去的瞬间，他回头对零喊了一句。
“待在那儿别动！”
零被钉在原地，只能看着林辰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巷口。
猎杀者紧随其后。
狭窄的巷道里堆满了杂物与垃圾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林辰没有停下。
他像一只灵巧的猫，在各种障碍物之间穿梭跳跃，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他知道自己不能使用太过夸张的力量。
每一次瞬移，每一次修改物理法则，都是在向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发起挑战。
挑战的次数多了，后果不堪设想。
但格斗技巧和物理知识，不在此列。
这些是他用亿万次枯燥的循环，一点一点，硬生生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一道光束再次袭来。
林辰踩着墙壁，一个翻身，躲到了一个大型铁皮垃圾箱的后面。
光束击中了垃圾箱。
厚重的铁皮瞬间被气化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边缘平滑得可以当镜子。
猎杀者一步步走近。
它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巷道里回响，每一步的间隔，距离，都完全一致。
它正在扫描整个巷道，计算林辰所有可能的躲藏位置与反击路线。
在它的计算中，林辰的生存几率为零。
林辰躲在垃圾箱后，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需要一把武器。
任何东西都行。
他快速扫视着周围。
墙角的消防栓，堆叠的废旧轮胎，还有一个……被随意丢弃的红色工具箱。
就是它了。
猎杀者已经走到了垃圾箱前。
它举起能量枪，对准了垃圾箱的中心。
在它即将扣下扳机的前一刻。
林辰猛地一脚踹在垃圾箱的侧面。
沉重的铁皮箱带着刺耳的摩擦声，朝着猎杀者横移过去。
这是一个简单的物理诡计。
猎杀者的核心系统瞬间判断出，这不足以对它构成威胁。
它只需要一枪，就能将这个铁块连同后面的人一起分解。
但它的目标，并不是猎杀者本身。
在垃圾箱滑动的瞬间，林辰已经从另一侧冲出，他的目标是那个红色的工具箱。
他冲到近前，一脚踢开卡扣。
箱盖弹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维修工具。
扳手，螺丝刀，锤子。
他没有丝毫犹豫，从中抄起了一把最沉手的活动扳手。
金属的冰冷触感从掌心传来。
就在这时，猎杀者已经将滑过来的垃圾箱分解。
它的枪口重新锁定了林辰。
炽白的光芒在枪口凝聚。
这一次，林辰没有躲。
他迎着枪口，冲了上去。
零在巷口看到这一幕，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疯了。
他绝对是疯了。
猎杀者的数据核心里，林辰的生存率从零，变成了一个负数。
这是自杀行为。
它扣动了扳机。
然而，林辰的动作更快。
在光束射出的前一个刹那，他的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
手中的扳手脱手而出。
它在空中高速旋转，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
目标不是猎杀者的头颅，不是它的胸膛。
而是它握枪的手腕。
“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猎杀者的手腕剧烈一震。
正要发射的光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外力，向上偏离了轨道，轰在了巷道上方的墙壁上。
砖石和混凝土无声地消失，留下一个巨大的缺口。
阳光从缺口照射进来，在昏暗的巷道里投下一片光斑。
猎杀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它的程序无法理解。
为什么一个原始的投掷物，能精准地打断它的攻击指令？
它还未来得及重新计算。
林辰已经冲到了它的面前。
他没有给它任何机会。
林辰的身体下潜，躲开猎杀者下意识挥来的手臂，右手接住了从空中落下，还在旋转的扳手。
他握住扳手，没有丝毫停顿，对着那把银色的能量枪，猛地敲了下去。
第一下，敲在枪身侧面的一个接合处。
那是一个能量循环的节点。
“咔。”
枪身内部传来一声轻响，正在凝聚的能量瞬间变得紊乱。
第二下，敲在枪管的下方。
那里是能量聚焦器的位置。
“滋啦！”
几缕电火花从枪身缝隙中迸射出来。
猎杀者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另一只手握拳，朝着林辰的头砸来。
林辰头也不抬，身体向后一仰，以一个违反人体工学的方式避开了这一拳。
同时，他手中的扳手第三次挥出。
这一次，他用扳手的尖端，精准地撬动了能量枪的供能模块外壳。
“砰！”
外壳弹开，露出了里面正在不稳定闪烁的蓝色能量核心。
林辰反手握住扳手，用手柄的末端，对着那个核心，用力一捅。
“噗。”
一声闷响。
蓝色核心的光芒彻底熄灭。
整把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能量枪，在猎杀者的手中，变成了一块无用的废铁。
猎杀者低头，看着手中报废的武器。
然后，它抬起头，看着林辰。
它的数据核心，再一次被无法理解的信息所冲击。
这不符合逻辑。
这不符合物理定律。
林辰将扳手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稳稳接住。
他站直身体，脸上带着轻松的笑。
“设计得不错。”
“可惜，不耐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