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九省通衢这书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作者玉麒麟圣钦把人物、场景写活了,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小说主人公是圣钦,《九省通衢》这本历史古代 小说目前连载,写了148717字!
九省通衢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起)
忠伯提供的线索,像黑暗深渊里垂下的一根蛛丝,微弱却不容忽视。
“永济堂……老葛郎中……”圣夫人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眉头紧锁。丈夫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此人,所谓的“过命交情”从何而来?一个郎中,又如何能在这等泼天官司中“指条活路”?
疑虑重重。但这或许是眼下唯一的、可能跳出对方掌控的变数。继续待在家里,只能是坐以待毙,等待黑衣人上门或者官府下一次更彻底的搜查。
“娘,我们去试试吧!”圣钦仰着小脸,眼神里既有恐惧,更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生出的勇气,“总比……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圣夫人看着儿子,又看了看手中冰冷的密匣。是啊,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好!我们去会会这位老葛郎中。但绝不能明目张胆地去。”
计划迅速商定。由忠伯先去城南永济堂附近探探路,观察动静,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盯梢。圣夫人则换上最朴素的衣物,用头巾包住大半脸颊,扮作寻常求医的妇人。圣钦也要同去,他年纪小,不易引人注意,且心思敏捷,或能察觉大人忽略的细节。
临行前,圣夫人将那页写着破译文字的纸张就着烛火烧成了灰烬,只将最重要的几个关键字牢牢刻在脑子里。密匣则被她用油布仔细包裹,藏在了厨房灶膛深处一处极隐蔽的夹层里——那里刚被衙役搜过,短时间内反而最安全。
(承)
晌午过后,风雪稍停,但天色依旧灰蒙。忠伯探路回来,回报说永济堂看起来只是一间寻常的药铺,生意清淡,并无明显盯梢的人。
母子二人稍作收拾,怀着忐忑的心情,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溜出,绕着小巷,一路警惕地来到了城南。
永济堂门面不大,黑底金字的匾额有些褪色,门口挂着药幌子。一股浓郁苦涩的药草味从店内弥漫出来。柜台后只有一个小学徒靠着打盹,并无郎中坐堂。
圣夫人压了压头巾,牵着圣钦走了进去。
小学徒被惊醒,揉着眼问:“二位是瞧病还是抓药?”
圣夫人心跳如鼓,面上却强作镇定,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低声道:“请问葛郎中在吗?烦请通传一声,故人圣家眷属,前来求医。”
“葛师傅?”小学徒愣了一下,摇摇头,“这位夫人,您找错了吧?我们铺子里没有姓葛的郎中啊。坐堂的是陈郎中,今儿个出诊去了。”
圣夫人的心猛地一沉!找错了?还是忠伯记错了?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意的玩笑?
就在她失望失措之际,柜台后通往内堂的布帘被掀开,一个穿着粗布短褂、围着皮围裙、手上沾满药末的老者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后院炮制药材的师傅。他看起来六十许岁,面容朴实,眼神却异常清亮。
“什么事吵吵?”老者声音洪亮,目光扫过圣夫人和圣钦。
小学徒忙道:“冯师傅,这位夫人找什么葛郎中,我说咱这儿没有。”
圣夫人心中绝望,正欲道歉离开,却见那被称为“冯师傅”的老者目光在听到“葛郎中”三个字时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她,特别是在她那双虽然刻意掩饰但仍能看出并非穷苦人家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哦?找老葛啊?”冯师傅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慢悠悠地说,“他早就不在这儿干了。听说回老家抱孙子去了吧。”
圣夫人闻言,彻底死心,黯然道:“打扰了。”拉着圣钦就要走。
“等等。”冯师傅忽然叫住他们,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们是他什么人啊?找他瞧什么病?我看这孩子脸色不大好,是脾胃不和?”他指了指圣钦。
圣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只是紧张而已。
圣夫人心中一动,觉得这老者问得有些蹊跷,便顺着话头道:“正是,小儿夜间惊悸,盗汗,食欲不振……”她胡乱编着症状。
冯师傅点点头,走到药柜前,一边拉开抽屉抓药,一边像是拉家常般问道:“老葛这人啊,脾气怪,就爱治些疑难杂症。他以前是不是给家里哪位老人瞧过‘心病’?开过什么特别的方子没有?”
“心病”?“特别方子”?
圣夫人心脏狂跳!这像是暗语!她猛地想起丈夫可能用过的暗示!她努力回忆圣宏远平日说话的习惯,福至心灵般试探着回答道:“先夫……先夫倒是提过,葛郎中最擅解‘忧思郁结’之症,曾留下一剂‘当归四逆汤’,说是……说是‘通路活血’的良方。”她将“通路”二字稍稍加重了语气。
(转)
那冯师傅抓药的手顿住了。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的随意之色消失不见,眼神变得锐利如鹰,仔细地审视着圣夫人和圣钦。药铺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学徒茫然地看着他们,显然听不懂其中的机锋。
过了足足十几息,冯师傅才缓缓开口,声音压低了少许,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凝重:“当归四逆……通的是哪条脉?活的是哪处血?”
圣夫人手心全是汗,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答对了或许就能取得信任,答错了可能万劫不复。她回忆着破译出的那些关键字眼,结合“盐引”之事,孤注一掷地低声道:“通的是……晋商古道千年脉,活的是……河东盐池万担血!”
“晋商”、“河东盐池”——这正是破译出的关键词!
冯师傅(或者说老葛)眼中猛地爆射出精光!他不再犹豫,对那小学徒道:“你看会儿店,我带这两位去后堂仔细瞧瞧脉象。”
说完,他对圣夫人使了个眼色,率先掀帘走进了后堂。
圣夫人和圣钦强压住激动,连忙跟上。
后堂比前面更加狭窄,堆满了药材和炮制工具,药味浓得几乎化不开。冯师傅——老葛郎中——引着他们穿过堆满草药的架子,走到最里面一间小小的、用来临时休息的耳房,关上了门。
“圣家嫂子?”老葛郎中不再掩饰,直接问道,目光灼灼。
“正是妾身!”圣夫人连忙除去头巾,露出面容,并将圣钦拉到身前,“这是小儿圣钦。葛先生,我夫君他……”
老葛郎中摆手打断她,神色凝重:“宏远的事,我听说了。没想到他们动手这么快,这么狠!”他叹了口气,“我与你丈夫早年有些渊源,他曾于我有大恩。他年前确实隐约预感风声不对,来找过我一次,只说若他出事,家中女眷或可来此寻一条‘活血通路’……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看了看圣钦,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你们能找来,还能对上暗语,实属不易。宏远留下的东西……你们看到了?”
圣夫人重重地点点头,低声道:“葛先生,那东西……太过惊人!他们如今逼索甚急,三日内若拿不到,就要……就要对宏远下毒手!我们孤儿寡母,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求先生指条明路!”她说着,便要跪下。
老葛连忙扶住她:“使不得!圣家嫂子,此事关乎重大,远非你我能轻易化解。”他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那东西是烫手的山芋,留在手里,确是催命符。但若轻易交出,只怕宏远死得更快,你们也难逃灭口之祸。”
“那……那该如何?”圣夫人急问。
“得找能压得住场面、且与对方不是一路的人!”老葛眼中闪着光,“你们可知,如今山西藩台(布政使)毓贤大人,虽与京城某些势力不甚和睦,但为人刚愎清傲,最恨下属贪渎枉法、欺瞒于他?若能设法将东西递到他眼前……”
(合)
将证据直呈藩台?圣夫人听得心惊肉跳。这无异于刀尖跳舞!且不说他们如何能见到一省藩台这等封疆大吏,就算见到了,毓贤是否会相信他们?是否会为了他们得罪本地盘根错节的势力?
“这……这太难了……”圣夫人声音发颤。
“难,但并非毫无希望。”老葛低声道,“毓贤大人近期正在督办一件涉及潞安府的亏空案,对账目之事极为敏感。而且,他有个习惯,每月的初一、十五,会轻车简从去城外的白云寺静思半日……明日,就是腊月十五。”
明天!白云寺!
这是一个极其珍贵的信息!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机会!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老葛看着他们,眼神复杂,“如何抉择,在你们自己。记住,此事你知我知,绝不可再让第六只耳朵听见!你们今日从未见过我,我也从未见过你们!”
他迅速从药柜底层摸出一个小纸包,塞给圣夫人:“这是些安神散,拿去掩人耳目。快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圣夫人接过纸包,知道这是送客之意。她千恩万谢,拉着圣钦,重新包好头巾,匆匆离开了永济堂。
回到冰冷的家中,母子二人依旧心潮澎湃,既为找到线索而激动,又为前路的艰险而恐惧。
直呈藩台!这步棋太险了!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能破局的方法。
(悬念)
圣夫人拿出藏在灶膛的密匣,手指颤抖。现在,问题的关键又回到了原点——这个匣子,到底要怎么打开?如果打不开,空口无凭,如何取信于那位毓贤大人?
圣钦也盯着密匣上那个复杂的“盐”字刻痕,小脑袋飞速运转。父亲用《九章算经》和《算法统宗》记录了秘密,那开启匣子的方法,是否也藏在书中?或者……和那个被蒙面人拿走的黄铜镇纸有关?
他忽然想起《九章算经》中“商功”一章里,有一幅关于测量堤坝土方的图示,那图形的结构,似乎……似乎和这个“盐”字的某个部分有些相似?
他猛地跳起来:“娘!把那本书再给我看看!”
就在圣钦全神贯注对照着《九章算经》上的图形,尝试性地用手指按压“盐”字刻痕的不同笔画时——
“哐当!”一声巨响!
院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力猛地撞开!
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差冲了进来,为首的竟不是班头,而是多日未见的刘主簿本人!他一脸阴鸷得意,目光直接锁定了圣夫人手中的紫檀木匣!
“给本官拿下!搜!果然藏匿关键证物!人赃并获!”刘主簿尖声喝道,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