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强烈推荐一本好看的悬疑灵异小说——《民间诡事录:禁忌档案》!本书以我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作者“观音山楂”的文笔流畅,让人沉浸其中。目前小说已更新206885字,千万不要错过!
民间诡事录:禁忌档案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雨后的泥土路泛着潮湿的气息,陈默拖着行李箱走在回村的路上,轮子不时陷进泥泞里,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声。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父母因为紧急出国考察,把他”发配”到了这个十八年来只回来过三次的农村老家。
“应该就是这条路没错…”陈默掏出手机看了看,导航在这里已经失去了信号。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在黄昏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路两旁的玉米地长得比人还高,黑绿色的叶片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像无数双交头接耳的手。
转过一个弯,村口那棵老槐树出现在视野里。树干粗得要三人合抱,树皮皲裂如老人的皱纹。最引人注目的是树干上系着的一条条红布,在暮色中像凝固的血迹。陈默记得小时候奶奶说过,这是”镇邪”用的。
“默默!”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槐树后快步走来。奶奶比记忆中更瘦小了,灰白的头发挽成一个松松的髻,蓝布褂子洗得发白。她布满老茧的手接过陈默的背包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火味。
“奶奶,我都十八了,别叫我小名。”陈默皱了皱眉,却还是任由老人粗糙的手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好好好,陈默,陈默。”奶奶笑着,眼角堆起深深的皱纹,”饿了吧?奶奶给你炖了鸡汤,还蒸了你最爱吃的枣糕。”
沿着蜿蜒的土路往家走,陈默注意到每隔几户人家的门楣上都贴着褪色的黄符,有些还挂着小小的铜镜。路边偶尔能看到烧过的纸钱灰烬,被风吹得打着旋儿。更奇怪的是,几乎每家门前都放着一个倒扣的破碗,碗底压着三枚铜钱。
“奶奶,村里最近死人了?”陈默随口问道。
“呸呸呸!”奶奶突然紧张地朝地上吐了三口唾沫,又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红布包,在他胸前拍打了几下,”小孩子别乱说话!这是…防不好的东西。”
陈默撇撇嘴,城里长大的他对这些迷信说法嗤之以鼻。转过一个弯,远远看见自家那栋低矮的砖房,门前站着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样子,正朝这边张望。
“那是谁家的孩子?”陈默问道。
奶奶眯起眼睛看了看:”哪有人?你看花眼了吧?”
陈默再定睛一看,门前空荡荡的,只有一只黑猫懒洋洋地趴在门槛上晒太阳。那猫通体漆黑,只有左耳尖有一撮白毛,见他们走近,竖起尾巴”喵”了一声就窜进了屋里。
晚饭很丰盛——黄澄澄的鸡汤飘着油花,自家种的青菜翠绿欲滴,还有那盘松软的枣糕,散发着甜香。奶奶不停地给他夹菜,絮絮叨叨地问着高考的情况。
“…晚上别出门,”收拾碗筷时,奶奶突然压低声音,”非要出去的话,走夜路千万别回头,听到有人叫你也别答应…”
“为什么?”陈默放下手机,这次倒真有些好奇了。
奶奶的手顿了顿,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陈默读不懂的情绪:”这村里的夜路…不太平。特别是乱葬岗那边,早年埋的都是横死的人,怨气重。”她擦了擦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红绳系着的小布袋挂在他脖子上,”这里面是朱砂和香灰,戴着别摘。”
陈默摸了摸那个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小布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第二天中午,高中同学群里炸开了锅——班长组织在镇上聚会。陈默想都没想就报了名,正好可以逃离奶奶的絮叨和这个无聊的村子。
“一定要在天黑前回来。”临出门前,奶奶拽着他的胳膊再三叮嘱,力道大得让他有些疼,”记住,走夜路别回头!”
镇上的聚会很热闹。半年没见的同学们推杯换盏,聊着高考题目和填报志愿的事。陈默喝了两瓶啤酒,等散场时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要不你住镇上吧,”同学劝道,”这么晚回去不安全。”
“没事,我打车。”陈默摆摆手,酒精让他有些飘飘然,”一个小村子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出租车只肯开到村口。”前面路太窄,你自己走回去吧,没多远了。”司机说完就调头离开,尾灯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陈默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月光被云层遮得严严实实,他打开手机手电筒,惨白的光束只能照亮脚前一小块地方。路两旁的玉米地黑黢黢的,夜风吹过,叶片互相摩擦发出”沙沙”声,像无数窃窃私语的嘴巴。
走到一半时,陈默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默默…”
声音苍老而熟悉,像是…去世多年的爷爷。
陈默浑身一僵,酒精瞬间化作冷汗。爷爷在他五岁那年就过世了,但他永远记得那个总是给他带麦芽糖的老人温和的嗓音。
“默默…回头看看爷爷…”
那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更近了,仿佛说话的人就贴在他背后。陈默的后颈汗毛倒竖,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他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想喊,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
“默默…爷爷好冷啊…”
声音几乎贴在他耳边,带着泥土的腥气和某种腐朽的味道。陈默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谁?!”
手电筒的光柱扫过空荡荡的土路,照亮几片打着旋儿飘落的纸灰。但陈默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掠过,带起一阵阴冷的风。他吓得拔腿就跑,行李箱都不要了,直到看见奶奶家昏黄的灯光才敢停下,扶着门框大口喘气。
“怎么这么晚才…”奶奶打开门,话说到一半突然僵住,脸色变得煞白,”你…你回头了?”
陈默喘着粗气点点头,把经过简单说了。奶奶的手开始发抖,一把将他拉进屋,迅速关上门,又从柜子里抓出一把糯米撒在门槛上。
“你这孩子!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回头吗?”奶奶的声音发颤,混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现在好了,有东西跟着你回来了!”
陈默不以为然:”奶奶,那只是风声,您别迷信了。”
“迷信?”奶奶从墙上取下一面铜镜挂在他脖子上,镜面冰凉刺骨,”今晚你戴着这个睡,明天我去找王婆子来看看。”
半夜,陈默被一阵奇怪的抓挠声惊醒。声音来自窗外,像是指甲在木头上刮擦,又像是某种动物在刨土。他想起身查看,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鬼压床了。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床前投下一片惨白的光斑。陈默惊恐地发现那片光斑正在变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上方缓缓降下。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闭眼,眼皮却不受控制地大睁着。
那团黑影越来越清晰,渐渐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它佝偻着背,头部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慢慢俯下身来。陈默闻到了泥土和腐烂的味道,还有那种老人身上特有的、混合着药味的体臭…
“滚开!”奶奶的怒喝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铜铃声。黑影瞬间消散,陈默猛地坐起身,大汗淋漓,脖子上的铜镜烫得吓人。
奶奶手持铜铃站在门口,另一只手里攥着一把香,烟雾笔直上升,却在接近房顶时突然转向,朝陈默背后的方向飘去。
“它来了。”奶奶的声音低沉而恐惧,”它真的跟来了。”
第二天一早,陈默就发起了高烧。额头烫得能煎鸡蛋,喉咙肿得几乎说不出话。更可怕的是,他的背上出现了五道青紫色的淤痕,像是被什么冰冷的手指抓过一样。
奶奶请来了村里的神婆王婆子。那是个干瘦得几乎皮包骨的老太太,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能看透人心。她一进门就皱起鼻子,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盐撒在四周:”好重的阴气。”
王婆子让陈默坐在堂屋中央的板凳上,点燃三炷香在他头顶绕了三圈。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香烟本该自然飘散,却诡异地聚成一束,朝陈默背后飘去,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走了一样。
“果然,”王婆子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是饿鬼找替身。你回头应了它,它就跟上你了。”
奶奶急得直搓手:”王大姐,这可怎么办?”
“先看看情况。”王婆子从布袋里取出一个鸡蛋,在陈默背上滚了几圈,然后打破在碗里。正常蛋清应该是透明的,现在却混着丝丝黑线,像头发一样在水里扭动着。
陈默看得头皮发麻,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想说话,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痰里竟然带着黑色的絮状物。
“三天,”王婆子严肃地说,深陷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它会在三天内带走他。今晚我做法事,你们准备一只红公鸡、三尺红布和一碗生米。”
傍晚,王婆子开始布置法场。她在堂屋中央用石灰画了个白圈,让陈默坐在里面,四周点燃七盏油灯。红公鸡被绑在门口,不断扑腾着翅膀;红布挂在门楣上,在无风的情况下轻轻摆动;一碗生米放在陈默脚边,米粒诡异地排列成某种图案。
“记住,”王婆子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陈默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出这个圈。灯灭人亡,千万不能让灯灭了。”
夜幕降临,法事开始。王婆子摇着铜铃念咒,那语言不像是任何一种方言,反而像是某种古老的、不属于人间的语言。奶奶在一旁烧纸钱,火光映照着她满是皱纹的脸,显得格外苍老。
起初一切正常,直到子夜时分,绑在门口的公鸡突然疯狂扑腾,发出凄厉的惨叫,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一样。油灯的火焰开始不安地跳动,由温暖的橘黄色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陈默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仿佛赤脚站在冰面上。
屋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门前。那脚步声很奇怪,像是光脚踩在泥地上,又带着某种黏腻的水声。
“默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但比昨晚更加清晰,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开门啊…爷爷冷…”
陈默浑身发抖,死死盯着大门。门缝下慢慢渗入黑色的液体,带着浓重的腐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后的尸水。油灯的火焰剧烈摇晃,其中一盏突然熄灭了。
“不好!”王婆子抓起一把糯米撒向门口,黑液遇到糯米发出”嗤嗤”的声音,像被烫伤一样缩了回去。
但紧接着,剩下的油灯一盏接一盏熄灭,最后只剩中央那盏微弱地亮着。屋内的温度骤降,陈默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眉毛上甚至结了一层薄霜。
“它进来了!”王婆子大喊,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别出圈!”
陈默感到有冰冷的手指在抚摸他的后颈,耳边响起湿漉漉的低语:”默默…跟爷爷走吧…下面好冷啊…”那声音近得像是直接从脑子里响起的,带着某种诡异的诱惑力。
他再也受不了了,尖叫着想要冲出白圈。奶奶扑过来死死抱住他:”不能出去!出去就完了!”
就在这时,最后一盏油灯剧烈摇晃,火苗缩成了黄豆大小,眼看就要熄灭。王婆子咬破手指,将血滴入灯油,火焰猛地蹿高,照亮了整个屋子。
一声非人的尖叫声响起,陈默感到背上一轻,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油灯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屋内的温度也开始回升。门口的公鸡已经死了,脖子被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满地都是散落的羽毛。
“暂时赶走了,”王婆子喘着气说,额头上布满汗珠,”但它不会轻易放弃。明天正午,必须去乱葬岗做个了断。”
第二天正午,烈日当头,王婆子带着陈默和奶奶来到村后的乱葬岗。这里杂草丛生,歪斜的墓碑半埋在土里,有些已经断裂,露出黑黢黢的洞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腐朽味道,连阳光照在这里都显得惨白无力。
王婆子找到一座无碑的荒坟,坟头上长着一株歪脖子柳树:”就是它。”她转向奶奶,眼神锐利,”老姐姐,有些事该说清楚了。这不是普通的饿鬼,它认识你们。”
奶奶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默默…”那个声音突然从坟包里传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你不记得爷爷了吗?那年夏天…河边…你掉水里了…”
陈默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五岁那年,他确实差点在村外的河里淹死,是爷爷跳下去救了他。但后来爷爷是怎么…
“够了!”奶奶突然尖叫起来,扑到坟前开始疯狂地挖土,干枯的手指很快渗出血来,”二十五年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王婆子拦住奶奶,从布袋里取出七根桃木钉:”尘归尘,土归土,阴阳两隔不相扰…”她开始念咒,同时将木钉一根根钉入坟头。
就在第六根木钉钉入时,平地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陈默感到有东西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痛苦地挣扎着,眼前发黑,耳边响起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千钧一发之际,奶奶扑上来将一枚古旧的铜钱塞进他嘴里,王婆子则迅速钉下第七根桃木钉。掐着陈默的无形之手松开了,坟包里传出凄厉的嚎叫,然后归于平静。
“结束了。”王婆子擦擦汗,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它被镇住了。但你们家欠的债,还没还清。”
回村的路上,陈默摸着脖子上的淤青,心有余悸。经过村口时,他又看到了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这次她站在乱葬岗方向,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奶奶…”陈默声音发颤,”那到底是…”
奶奶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攥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他疼痛。她的眼睛望着远方,目光穿过村庄,落在更远的地方,那里有一条蜿蜒的小河,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走夜路莫回头,因为跟着你的,未必是人——有些债,是几代人都还不清的…
回到家的第三天,陈默才从高烧中彻底清醒过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吐出那枚救了他命的铜钱——一枚边缘磨损严重的清代铜钱,正面”乾隆通宝”四个字已经模糊,背面却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蛇。
“奶奶,这铜钱…”陈默用清水冲洗着铜钱,那个符号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正在熬药的奶奶手一抖,药罐盖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谁让你拿出来的!”她几乎是扑过来抢走了铜钱,动作敏捷得不像个老人,”这东西要一直戴着!”
陈默愣住了。奶奶的反应太过激烈,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着铜钱,指节都泛白了。更奇怪的是,他分明看到铜钱接触奶奶手掌时,冒出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青烟,伴随着皮肉烧焦的细微”滋滋”声,但奶奶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我去找根红绳给你系上。”奶奶转身进了里屋,背影僵硬得不自然。
陈默悄悄跟上去,从门缝中看到奶奶跪在供奉祖先牌位的案桌前,将铜钱放在香炉旁,然后点燃三炷香,嘴里念念有词。香烟缭绕中,他隐约听到”二十五年前”、”原谅”、”债”几个词。
当天下午,王婆子来复查。她检查了陈默脖子上的淤青,又用一碗清水照了照他的脸,最后点点头:”暂时没事了。”然后转向奶奶,”老姐姐,有些事该让孩子知道了。”
奶奶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王婆子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叠成三角形塞给陈默:”贴身带着,能保你七天平安。”临走时,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默一眼,”想知道真相,就去河边老柳树下看看。”
第二天清晨,趁着奶奶去菜园的工夫,陈默溜出了家门。村东头的小河距离老宅约莫二里地,岸边杂草丛生,几棵歪脖子柳树垂着枝条,像弯腰汲水的老人。
陈默很快就找到了那棵最粗壮的柳树——树干上系满了褪色的红布条,与村口老槐树如出一辙。树根处有个凹陷,像是常年被什么东西摩擦形成的。
他蹲下身,拨开厚厚的落叶,露出下面潮湿的泥土。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又是一枚铜钱,与他脖子上那枚一模一样,同样的符号刻在背面。
“你在找这个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陈默吓得差点栽进河里。转身一看,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这次她站得足够近,能看清她的样子——七八岁年纪,惨白的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微笑,红色连衣裙湿漉漉地滴着水,脚边积了一小滩水洼。
陈默的喉咙发紧,脖子上的铜钱突然变得滚烫。”你…你是谁?”
“我是小花呀。”女孩歪着头,黑得异常的眼睛一眨不眨,”陈爷爷没跟你提起过我吗?”她向前走了一步,陈默闻到浓重的水腥味,”我们可是最好的玩伴呢…”
“别过来!”陈默后退着,后背抵上了柳树粗糙的树干。铜钱烫得他皮肤生疼,但奇怪的是,女孩似乎忌惮这东西,停在了三步之外。
“你真没良心,”小花的嘴咧得更开了,露出过于尖锐的牙齿,”当年要不是我松手,你现在就该在河底陪我玩…”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告诉陈奶奶,期限要到了。二十五年的约定,该兑现了。”
一阵风吹过,小花的身体像烟雾一样散开了,只有地上那滩水证明她确实存在过。陈默瘫坐在地上,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他低头看那枚刚挖出来的铜钱,发现符号旁边多了几个细小的刻痕——”丙子年”。
那是1996年,他出生的年份。
陈默魂不守舍地回到家,发现奶奶和王婆子正在堂屋里低声交谈。看到他进门,两人立刻停止了对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我去河边了。”陈默直接说道,把两枚铜钱拍在桌上,”见到了小花。”
奶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枯瘦的手抓住桌沿才没有跌倒。王婆子则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冤孽啊…”
“到底怎么回事?”陈默的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颤抖,”为什么那个女孩说爷爷和她有约定?为什么她说二十五年的期限要到了?我差点被鬼掐死,总该有权利知道真相吧?”
堂屋里的老式座钟”咔嗒咔嗒”地走着,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良久,奶奶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五岁那年…不是意外落水。”
1996年夏天,三岁的陈默随父母回老家避暑。那时村里已经有个传闻——傍晚时分,河边常能看到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见到人就问”要不要玩捉迷藏”。但凡答应的小孩,第二天都会高烧不退,身上出现溺水者的淤青。
“是小花的怨灵。”王婆子解释道,”二十年前——也就是1976年,村里发大水,八岁的小花为救她弟弟被冲走,尸体三天后才在下游找到。从那以后,她就开始找替身。”
陈默的父母对这些迷信说法嗤之以鼻,照样每天去镇上工作,把儿子留给爷爷照看。直到那个闷热的午后,爷爷在院子里打盹,醒来发现孙子不见了。最后在河边找到了陈默——他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正和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手拉着手,往河中心走。
“你爷爷冲进河里把你抢回来,”奶奶的眼泪顺着皱纹流淌,”但自己却被什么东西拽住了脚…等村里人把他捞上来时,已经…”
陈默感到一阵眩晕,零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回——冰凉的河水、红色的裙角、从水底伸出的苍白手臂…还有爷爷最后把他推向岸边时那张扭曲的脸。
“但这还不是全部,对吗?”他盯着奶奶躲闪的眼睛,”小花说的’约定’是什么?”
王婆子和奶奶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是王婆子开了口:”你爷爷…死后不肯安息。头七那晚,他的棺材里传出声响,打开一看,尸体坐起来了,眼睛睁着,手里攥着那枚铜钱。”
按照习俗,横死之人若不能闭眼,必须请法师镇住,否则会化为厉鬼。但就在王婆子准备做法时,爷爷的尸体突然开口了。
“他说…愿意用自己换孙子的命。”奶奶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铜钱是契约,二十五年内保你平安。期限一到…”
“期限一到怎样?”陈默追问道,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
奶奶突然崩溃了,跪在地上抱住陈默的腿:”奶奶对不起你…当时只能答应啊!那晚你高烧不退,医生说再拖就…而且小花答应过,只要你成年就…”
“就带走我?”陈默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所以爷爷的鬼魂一直跟着我,是因为这个?那天晚上在路边叫我回头的,根本不是爷爷?”
王婆子沉重地点点头:”是你爷爷的形体,但里面是小花的怨灵。她等不及了,想提前收债。真正的陈爷爷…一直被镇压在乱葬岗。”
陈默想起那座无碑的荒坟,和坟头上扭曲的柳树。所以那天镇压的,其实是自己的亲爷爷?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他声音嘶哑。
“我们以为还有时间,”奶奶抹着眼泪,”铜钱能保你到二十五岁生日,还有三个月…”
那天晚上,陈默做了个奇怪的梦。他站在河边,水里浮着无数枚铜钱,组成一条通往河中心的小路。远处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在向他招手,身边站着个佝偻的老人——是爷爷,但那张脸腐烂了一半,露出森森白骨。
“默默…”爷爷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快跑…”
陈默惊醒了,发现枕边湿漉漉的,散发着河水特有的腥味。更可怕的是,他的脚底沾满了河边的淤泥,指甲缝里还有几根水草。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来了消息——张屠户家的猪一夜之间全死了,每头猪的脖子上都有五道青紫色的指痕,就像…陈默之前脖子上的淤青。
“她开始报复了。”王婆子面色凝重地查看死猪,”先是牲畜,接着就是人。老姐姐,我们得准备’送煞’了。”
奶奶从箱底取出一个红布包,里面是一套小小的红色嫁衣,做工精致但样式古老,像是给孩童穿的。”本想等到他生日…”她抚摸着嫁衣上精美的刺绣,眼泪滴在上面,晕开成深色的斑点。
陈默突然明白了什么,胃里一阵翻腾:”你们要…把我献给小花?”
“不是献祭,”王婆子纠正道,”是完婚。当年约定的是’婚配’,这样小花才能转世投胎,你爷爷也才能安息。”
“开什么玩笑!”陈默猛地站起来,撞翻了凳子,”让我娶一个死了一百年的女鬼?”
“不是一百年,”奶奶轻声说,”是四十五年。小花…一直没长大。”
王婆子从嫁衣口袋里取出一张发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爷爷抱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两人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照片背面写着”1975年夏,与干女儿小花”。
“你爷爷在认识你奶奶前,曾与村里的周寡妇有过一段情。”王婆子解释道,”小花是周寡妇的女儿,一直把你爷爷当亲爹看。洪水那年,周寡妇改嫁去了外地,只带走了儿子…”
所以小花死后怨气这么重,陈默想道。被亲生母亲抛弃,为救弟弟而死,死后又无人祭奠…而爷爷为了救自己,竟然答应让孙子…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声音发颤。
王婆子和奶奶同时摇头。”期限一到,铜钱就失效了。”王婆子说,”小花会来收债,你爷爷的魂魄也会被拖入无尽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屋外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吹得窗户”哐哐”作响。院里的黑猫炸毛尖叫,紧接着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挂在门楣上的铜镜掉了下来,镜面裂成两半。
“来不及了,”王婆子脸色大变,”她知道了我们在想办法破解约定。今晚必须开始准备仪式!”
陈默望向窗外,远处的河面上泛起不正常的波纹,像是有东西在水下游动。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抹红色在水面下一闪而过…
河底比想象中更冷。陈默咬着防水手电筒潜下三米深时,眼前赫然出现一座由铜钱搭建的拱门。成千上万枚锈蚀的铜钱被水草串联,在幽绿的水波中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每枚铜钱背面都刻着那个蛇形符号,正是他脖子上铜钱的印记。
穿过拱门的刹那,水温骤降。陈默的四肢开始麻木,手电筒光束里突然飘过一缕黑发。他猛地转身,看见小花悬浮在身后,红色连衣裙像水母般舒展,皮肤泡得发胀,眼窝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跳动的幽蓝鬼火。
“你在找这个吗?”小花张开嘴,河水泥沙从她喉咙里涌出。她腐烂的手掌中托着一枚青铜钥匙,钥匙柄上缠绕着双蛇图案——与铜钱上的符号完全一致。
陈默伸手去抓钥匙的瞬间,脚踝被水草缠住。那些根本不是普通水草,而是密密麻麻的头发,发丝间嵌着无数孩童的乳牙。他拼命挣扎,氧气从肺里急速流失,恍惚间看到爷爷的魂魄被铜钱链条锁在河底巨石上,半透明的身体布满裂痕。
“快走…”爷爷的嘴型在说。
陈默扯断脖子上的铜钱链,铜钱遇水瞬间迸发红光。头发触须般缩回,他趁机夺过钥匙,在窒息前浮出水面。
老宅堂屋里,奶奶正颤抖着往婚书上按手印。泛黄的宣纸浸着黑狗血,写着生辰八字的字迹像蚯蚓般蠕动。王婆子往香炉里撒着骨灰,突然转头看向浑身滴水的陈默:”你去了河边?”
“这把钥匙能解开爷爷的锁链。”陈默举起青铜钥匙,发现王婆子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原本慈祥的老妇人突然暴起,枯爪般的手抓向他咽喉:”把钥匙给我!”陈默躲闪不及,钥匙被夺走的瞬间,婚书上的血字突然活了,顺着桌沿爬到他手腕上,烙出”癸酉年七月十五”的印记——正是三天后的鬼节。
奶奶哭着揭开神龛后的暗格,里面供着个穿红嫁衣的骷髅娃娃,颈间挂着七枚铜钱。”当年你爷爷用自己魂魄做抵押,换你活到25岁。”她抚摸着娃娃空洞的眼窝,”但只要完成阴婚,小花就能转世,你爷爷也能…”
“也能什么?”陈默掰开骷髅娃娃的手,里面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那是年轻的爷爷抱着小花站在河边,但照片背面用血写着”替身”二字。
院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间杂着村民的尖叫。陈默冲出门,看见河面升起浓雾,雾中隐约有抬着花轿的纸人队伍。走在最前面的纸童女突然转头,画出来的笑脸裂到耳根,正是小花的模样。
鬼节当夜,老宅变成灵堂。王婆子给陈默套上绣着铜钱纹的喜服,衣摆滴着腥臭的尸油。奶奶捧着骷髅娃娃坐在太师椅上,眼神呆滞地重复:”吉时到…吉时到…”
子夜时分,纸人队伍停在院外。八个纸轿夫肩膀渗出血水,把花岗岩材质的轿子压得”咯吱”作响。轿帘无风自动,露出里面穿着嫁衣的骸骨——小花的头骨上插着金簪,黑洞洞的眼窝盯着陈默。
“迎新娘——”王婆子拉长的尾调像钝刀刮骨。
陈默突然掏出藏在袖中的铜钱,按向骷髅娃娃的眉心。这是他潜回河底的发现——铜钱接触魂体的瞬间,爷爷被锁在河底的记忆汹涌而来:
二十五年前那个暴雨夜,爷爷举着铜钱剑与小花对峙。”我愿永镇河底,换我孙儿平安!”
“不够。”小花的声音带着水鬼特有的咕噜声,”我要陈家血脉永远不得解脱。”
画面突然切换,陈默看到王婆子往河里抛入七枚刻符铜钱,将爷爷的魂魄钉在河底。原来所谓”阴婚”根本是场骗局,王婆子早与小花达成交易,要用陈默的肉身助小花复活。
“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陈默转身撞翻香案,香灰迷了王婆子的眼。他趁机将铜钱塞进骷髅娃娃嘴里,娃娃顿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七窍冒出黑烟。
河面突然掀起巨浪,爷爷的魂魄破水而出,铜钱链条寸寸断裂。小花的花轿炸成碎片,骸骨化作利爪抓向陈默心口,却被爷爷的半透明身躯挡住。
“该结束了。”爷爷的魂魄开始发光,那是魂飞魄散的前兆,”默默,用钥匙打开铜钱阵!”
陈默跳入河中,青铜钥匙插入河底巨石的瞬间,整个铜钱阵发出刺目红光。小花发出凄厉尖叫,骸骨被红光扯成碎片。爷爷的魂魄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化作星芒消散在夜空。
暴雨倾盆而下,陈默跪在河边,看着铜钱阵慢慢沉入淤泥。王婆子遭到反噬,在哀嚎中化为血水;奶奶抱着骷髅娃娃呆坐整夜,天亮时已没了气息。
三个月后,陈默站在翻修一新的老宅前。村民们都说那场暴雨后,村里再没闹过鬼。只有他颈间残留的铜钱印提醒着一切——只是关于爷爷、小花和铜钱阵的记忆,正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模糊。
当最后一点记忆消散时,陈默在门楣上钉了块桃木牌,上面刻着爷爷教他的那句老话:
走夜路莫回头,举头三尺有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