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楚明轩复杂地看着倒在地上咳血的林溪禾，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就这么在意那幅画？我可以让你照着我再画。”
林溪禾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他眉骨的疤痕上。
那道浅粉色的印记像道鸿沟，彻底隔开了他与杜言澈。
“不一样了。”她轻声说，嘴角勾起抹自嘲的笑，“不，本来就不一样。”
五年了，她像个沉迷剧本执迷不悟的傻子，对着一张相似的脸演了场独角戏。
杜言澈会在她生病时跑遍三条街买她爱吃的粥，楚明轩却能看着她被灌酒到胃出血。
杜言澈会把她护在身后挡开所有恶意，楚明轩却只会在危急关头把她推出去当盾牌。
他们到底哪里像了？
“这个伤疤就那么重要？”楚明轩皱眉，不懂她为何总盯着这道疤。
林溪禾没回答，只是缓缓起身，收拾满地狼藉。
烧黑的画灰被她扫进垃圾桶，被撞歪的画架扶回原位，最后拿起那块被烧毁边角的幕布，叠得整整齐齐放进柜底。
等她打理好一切，楚明轩才想起正事：“妈让你晚上去家里吃饭，不要忘记我通知你的事。”
林溪禾点点头，跟着他上了车。
路过商场时，她突然开口：“空着手不好，我去买点礼物吧。”
楚明轩嗤笑一声，却还是朝司机抬了抬下巴：“掉头，去商场。”
司机应声打方向盘，车子缓缓后撤准备掉头。
就在车身刚转过一半时，右侧路口突然冲出来一辆大货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瞬间撕裂空气，货车司机慌乱地按着喇叭，却根本来不及刹车。
“小心！”林溪禾的喊声刚出口，货车就已经撞了过来。
楚明轩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将苏瑶死死护在怀里，身体往她那边倾，用后背挡住冲击。
而林溪禾恰好坐在靠近货车的一侧，毫无防备地承受了全部撞击力。
剧烈的碰撞声震得人耳鸣，车身被撞得往一侧倾斜，车窗玻璃碎裂成渣。
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意识迅速模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楚明轩紧紧护着苏瑶的背影，连一个余光都没分给她。
再次醒来时，林溪禾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
左臂打着厚厚的石膏，吊在胸前，脸颊上的伤口还缠着纱布。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楚明轩的保镖走了进来，语气冰冷：“林小姐，你醒了。”
“楚总让我转告你，若不是你的一时兴起，一切就不会发生，苏瑶小姐也不会受伤，所以醒了就去跟她道歉赔罪。”
林溪禾没说话，只是扶着病床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挪到病房门口。
苏瑶的病房门没关严，留了一道缝。
她透过缝隙看到楚明轩坐在苏瑶的病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小碗，正一勺一勺的给苏瑶喂粥。
他动作轻柔，还细心地吹凉才递到苏瑶嘴边。
林溪禾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所有的疼痛都变得麻木。
她想起这五年来她所有的讨好和委屈从未得到结果。
她像个跳梁小丑，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林溪禾的视线渐渐模糊，她扶着墙壁，慢慢蹲下身。
没受伤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原来从始至终，她在楚明轩眼里，从来都不值一提。
手机震动两下。
“【出入境管理局】您申请的新西兰居留证已办理成功，请凭身份证前往政务大厅领取。”
林溪禾不顾护士的阻拦，径直出了医院。
打车到政务大厅，领证的手续办得很快。
工作人员递来证件时，笑着说“祝您在新西兰生活顺利”。
林溪禾扯了扯唇，这是她五年来，第一次听到不带嘲讽的祝福。
机场候机大厅里，她回头静静望着这个曾经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
她删除了楚明轩的所有联系方式，释怀的呼出一口气。
再见了，楚明轩。
完毕她取出手机卡，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向登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