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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许鹿就这样住了下来。

她表现得异常“懂事”,抢着做家务,说话轻声细语,对我爸妈打来的关心电话,也总是报喜不报忧,语气温顺得能掐出水。

“妈,我没事,妹妹对我可好了,您别担心。”

“嗯,我会注意身体的,为了孩子……”

每次挂断电话,她看向我时,眼神里都带着一种被收留后的感激和小心翼翼。

若非重生一世,深知她那副皮囊下的蛇蝎心肠,我恐怕又会像以前一样,被她这精湛的演技蒙蔽,心生怜惜。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知道,她的“乖巧”维持不了多久。那支限量版口红,就是她第一次试探和挑衅的开端。

那是我和余凌订婚时,他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某个奢侈品牌的限定色号,价格不菲,更重要的是,当时我觉得这代表了他的心意。

上一世,我就是因为看重它的意义,在被许鹿当成蜡笔涂鸦后,才会那般失控愤怒,反而在爸妈和余凌面前落了个“小题大做”、“跟一个孕妇计较”的不是。

这一世,这支口红,依然要出场。

但戏,得按我的剧本来唱。

周末下午,我妈惯例打电话来嘘寒问暖,顺便关心一下许鹿的状况。

我开了免提,一边整理梳妆台,一边和妈妈聊天。

许鹿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里捧着本育儿书,看似认真,耳朵却明显竖着。

“妈,您就放心吧,嫂子在我这儿好着呢。”我语气轻松,手指状似无意地拂过化妆盒,精准地拈起了那支黑金镶钻的口红管。

“对了,妈,余凌上次送我那支限量版口红,您还记得吗?就他说是找了好几个代购才抢到的那个。”

我声音稍微提高,确保许鹿能听清。

“记得啊,怎么了?”妈妈在电话那头问。

“没什么,”我笑了笑,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甜蜜和炫耀,“就是越看越喜欢。余凌说这颜色就配我,而且这牌子这系列以后都不出了,算是绝版了。可得收好,不然他该说我不珍惜他的心意了。”

我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口红光滑的管身,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许鹿。

她翻书的动作慢了下来,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

我知道,她听进去了。

挂了电话,我故意把那只口红放在了梳妆台最显眼的位置——靠近台灯底座,灯光一照,钻石切面闪闪发光,想不注意都难。

然后,我拿起手机,对着我妈刚发来的一个养生食谱,皱着眉头嘀咕:“这食材家里好像没有啊……”

我站起身,对许鹿说:“嫂子,我下楼去趟超市,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许鹿抬起头,温顺地点头:“好,你去吧,路上小心。”‌⁡⁡

我拿起钥匙和手机,走到门口,换鞋。

关门的那一刻,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许鹿已经放下了那本育儿书,目光正落在梳妆台那支耀眼的口红上。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轻轻带上了门。

但我没去超市。

而是拐进了楼梯间,靠在防火门上,迅速点亮手机屏幕,调出了一个隐蔽的监控APP界面。

重生回来第一天,我就在客厅和玄关的隐蔽角落,安装了微型摄像头。防的,就是她这些“迷糊”的小动作。

屏幕里,许鹿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似乎在确认我是否真的离开。

然后,她站起身,慢悠悠地踱到梳妆台前。

她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家里没人,然后伸手,拿起了那支口红。

她的手指细细白白,捏着那支沉甸甸的口红,脸上不再是平日的怯懦,而是一种混合着好奇、嫉妒和一丝跃跃欲试的神情。

她拧开口红盖,鲜艳的猩红色膏体旋转出来。

她对着镜子,在自己手背上划了一道。

颜色饱满,质感顺滑。

她盯着那抹红色,眼神闪烁。我知道,她在评估这支口红的“价值”,不仅仅在于价格,更在于它是我和余凌感情的象征。

毁掉它,能给我添堵,能试探我的底线,或许……还能让她有种扭曲的快感。

她拿着口红,离开了梳妆台,开始在客厅里踱步,目光扫过茶几、书架,最后,定格在我摊开在茶几上的一份无关紧要的旧文件上。

来了。

和上一世一样的套路。

她走向茶几,手里捏着那支拧开的口红,就像捏着一支蜡笔,朝着那份文件俯下身……

就是现在!‌⁡⁡

我猛地推开楼梯间的门,用钥匙迅速打开公寓门,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嫂子!我忘了带钱包!”我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匆忙”。

许鹿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猛地一僵,手里那支正准备往文件上划拉的口红差点脱手。

她惊慌失措地转过身,脸上血色尽失,眼神里充满了被撞破的慌乱。

“妹……妹妹……你怎么……”她语无伦次。

我目光“惊讶”地落在她手中的口红上,又“疑惑”地看了看她,再看向茶几上那份幸免于难的文件。

“嫂子,你拿我口红做什么?”我走上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许鹿下意识地把拿着口红的手往身后藏,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就是看看……这颜色真好看……”

“看看?”我挑眉,伸手,不是去抢口红,而是亮出了我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正在无声播放一段视频——正是她如何鬼鬼祟祟拿起口红,如何拧开,如何在手背上试色,又如何踱步到茶几前,准备对文件下手的全过程。

角度清晰,动作连贯,意图明显。

许鹿的脸,瞬间从煞白变成了死灰。

她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嫂子,”我收回手机,声音冷了几分,“这是我未婚夫送的订婚礼物,意义不一样。而且这东西很娇气,不能当蜡笔玩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支新的,但这支,不行。”

这时,我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是我妈。

我当着许鹿的面,接通,按了免提。

“小夏,东西买好了吗?你嫂子一个人在家没事吧?”妈妈的声音传来。

我看着许鹿那副摇摇欲坠、泫然欲泣的样子,语气轻松地对着电话说:“买好了,正要回去呢。嫂子没事,就是刚才可能有点‘孕傻’,差点把我那支限量版口红当玩具了,还好我回来得及时。”

电话那头妈妈顿了一下,随即打圆场:“哎呀,小鹿就是好奇心重,没坏心眼的。她现在身子不方便,你多担待点,一支口红而已,别跟她计较。”

“妈,我知道。”我笑着应和,目光却冰冷地锁着许鹿,“嫂子只是‘孕傻’,我懂的。放心吧,我没生气,就是提醒她一下,这东西金贵,碰坏了可惜。”‌⁡⁡

我特意加重了“孕傻”和“金贵”两个词。

许鹿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肩膀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那就好,那就好,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快回来吧。”妈妈放心地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走到许鹿面前,伸出手,平静地说:“嫂子,口红。”

许鹿颤抖着,把那只紧紧攥在手里的口红,放回了我的掌心。

指尖冰凉。

我拿回口红,仔细检查了一下膏体,确认无损,然后慢条斯理地盖好盖子,放回梳妆台的抽屉里。

整个过程,许鹿就僵在原地,像一尊苍白的雕像。

“嫂子,”我放好口红,转身看她,语气恢复了些许温和,但眼神里的警告,清晰无误,“以后我的东西,尤其是梳妆台和书房里的,你如果想看,或者想帮我整理,最好先问问我。免得又‘手滑’或者‘迷糊’了,好吗?”

许鹿猛地抬起头看我,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转,那副可怜相,足以让任何不知情的人心软。

但此刻,她看我的眼神里,除了委屈,更多了一丝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惊疑和……忌惮。

她似乎终于意识到,我这个“妹妹”,好像和以前那个容易拿捏、顾全大局的祁夏,不太一样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哽咽着,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了,妹妹,对不起……”声音细若蚊蚋。

“没事的,嫂子,我原谅你了。”

我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去放我刚“买”回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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