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青云宗殿后演武场的晨雾还没散，就被此起彼伏的呼喝声撞得支离破碎。张知白背着柄磨得发亮的木剑，小短腿倒腾得飞快，12岁的身子骨比半年前抽高了些，麦色脸颊上沾着细密的汗珠，那双黑亮的眸子却跟淬了光似的，透着股生怕迟到的急切。他身上的青色弟子服洗得有些发白，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小胳膊，腰间别着的短匕随着跑动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叮铃”声。
“慢些，莫要慌。”云沧海早已立在演武场中央，紫袍上的暗纹流云被晨光染得浅淡，须发如雪却梳得一丝不苟，虽已七八十岁（凝元境寿元绵长，模样显苍老却精神矍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张知白，周身凝元境的灵气似有若无地漫开，逼得周遭的晨雾都退了几分，“今日先不急着练剑，你刚入内门，修仙界的境界划分得先弄明白——根基扎稳，路才好走。”
张知白立马刹住脚，差点摔个趔趄，赶紧稳住身形，规规矩矩拱手弯腰，声音清脆又恭敬：“弟子洗耳恭听，求师父赐教！”他微微抬着眼，黑眸里满是好奇与认真，连呼吸都放轻了。
云沧海负手缓步走了两步，声音沉稳厚重，带着岁月沉淀的威严：“修仙分七境，从低到高依次是聚气、凝元、通玄、化婴、合道、天君、道祖。你如今是聚气二层，这境界是引灵气入体打基础，寿元和常人差不多，七八十岁顶天了；再往上是凝元境，得把灵气在丹田筑成元丹，寿元能涨到一百五到两百岁，为师眼下就在这境；接着是通玄境，灵气化液在经脉里流转，寿元能达三百岁。”
他顿了顿，看向听得眼睛发亮的张知白，补充道：“最关键的是化婴境，凝练出元婴后，寿元直接翻到五百岁，更奇的是，自此容貌就定住了，再不会随岁月老去。至于合道境，能把元婴融进天道，寿元近千载；天君境掌一方规则，寿元超五千；道祖境便跳出轮回，寿元无穷，能定万界秩序。”
“容貌不变？”张知白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想起苏清鸢温柔的模样，心里悄悄盘算：那我以后一定要到化婴境，这样就能一直和苏姐姐一起修炼了！他连忙躬身：“弟子记住了！绝不好高骛远，先把聚气境根基打牢！”
“嗯，有志气。”云沧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抬手握住腰间长剑，灵气一动，剑身立刻发出清越的“嗡鸣”声，“来，教你‘流云刺’。聚气境练剑，要让灵气顺着经脉淌进剑身，别用蛮劲。看好了！”
话音落，他手腕轻转，长剑如山间流云般悠然刺出，动作看似舒缓，却带着极强的灵气牵引，地面的落叶竟跟着剑势盘旋成圈，待他收剑时，又齐齐“哗啦”一声落地。张知白屏息凝神，眉头微蹙，手指跟着剑势飞快比划，嘴里还小声念叨：“手腕转一下，灵气往剑尖聚……”
“自己试试。”云沧海收剑而立。
张知白握紧木剑，深吸一口气运转功法。可灵气刚到手腕就卡壳了，木剑刺出时摇摇晃晃，剑刃歪歪扭扭指向地面。不远处几个早到的内门弟子见状，立马捂着嘴低笑：“这就是上品巅峰亲和度？看着还没我初学的时候好呢！”“怕不是靠关系进的内门吧？”
张知白的耳尖“唰”地红了，攥着木剑的手指泛白，却没撂挑子，咬着下唇重新运气。云沧海见状，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一股温和的灵气缓缓注入他体内：“感受灵气从丹田到指尖的路子，慢点儿，稳着来。”
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堵着的地方瞬间通了。张知白眼睛一亮，再次刺出木剑，这次灵气稳稳聚在剑尖，木剑笔直如尺，带起一缕微风。“不错，悟性尚可。”云沧海颔首，“今日就练这个，日落前得做到灵气不泄、剑势连贯，做不到就不许吃饭。”
“是！弟子一定做到！”张知白精神一振，立马握着木剑反复练习起来。阳光渐渐升高，晨雾散去，演武场上只剩他挥剑的身影，汗水浸湿了衣袍，贴在背上，他也只擦一把脸继续，木剑挥动的“呼呼”声越来越稳。
接下来的两月，张知白成了演武场和典籍阁的“钉子户”。白日里跟着云沧海练剑、打磨吐纳术，有时剑招练不对，手腕酸得抬不起来，也只是揉一揉再握剑；傍晚就扎进典籍阁，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把不懂的地方记在竹片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几块。
值得庆幸的是，苏清鸢送完丹药后，因药王谷与青云宗药堂有长期合作，且她在丹药辨识与基础炼制上颇有天赋，被药堂长老留了下来，暂居青云宗外门的厢房，负责协助打理灵草与丹药分拣。每日忙完药堂的活，她总会提着食盒来找张知白，食盒里是灵气糕点和温热的汤药，她穿着浅绿色的药王谷服饰，眉眼弯弯，坐在石桌旁帮他核对灵草图谱：“你看这株凝气草，叶尖带紫晕的才管用，别认错了。”她说话时，长睫轻轻颤动，带着淡淡的药香，张知白总会听得格外认真。
彼时正值深秋刚过，寒冬未临，青云山的林间还飘着淡淡的桂香，阶边的奇花虽谢了大半，却仍有零星几朵缀在枝头，衬得宗门景致愈发清雅。张知白的修为已稳稳站在了聚气二层，身形更挺拔了，原本宽大的弟子服也合身了不少。他手里的木剑已能灵活使出“流云刺”“乘风斩”，灵气催动时，剑身绕着淡淡的白光，虽力道不足，却招式利落，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这日，宗门安排内门弟子灵气比拼，演武场周围挤得水泄不通。弟子按修为分组，聚气二层到三层一组，张知白几乎是第一个报了名——他要好好验验这两月的功夫。
“哟，这不是云长老的‘宝贝徒弟’？”尖酸的声音穿透人群，赵坤带着两个跟班晃了过来，15岁的他身形挺拔，深蓝色内门服领口绣着银线云纹，腰间短剑的蓝宝石晃得人眼晕，他斜睨着张知白，嘴角撇出不屑的弧度，“刚到聚气二层就敢来现眼？等会儿被揍哭了，可别往云长老身后躲。”
他身后的矮胖跟班立马附和：“就是！赵师兄可是聚气四层的高手，你这小子纯属找虐！”瘦高个也晃着手里的短棍，一脸挑衅。
张知白没理他们，只是攥紧了木剑，眼神坚定地走到自己的站位——多说无益，比过就知道了。他的第一个对手是个聚气二层中期的胖弟子，满脸横肉，握着铁剑晃着肩膀嗤笑：“上品巅峰又怎样？我练了两年，收拾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哨声一响，胖弟子就挥着铁剑猛劈过来，劲风刮得张知白脸颊发疼。张知白身子一矮，灵巧地躲开，脚下踩着师父教的“踏风步”，瞬间绕到对方身侧，木剑使出“流云刺”，直戳胖弟子左肩。
“哎？”胖弟子没想到他这么灵活，慌忙收剑格挡，“当”的一声脆响，他竟被震得后退两步，脸上的轻视立马变成了惊愕。
张知白乘胜追击，木剑连续刺出，剑势连贯如流云，逼得胖弟子连连躲闪，嘴里还嚷嚷着：“你耍赖！跑得这么快！”没一会儿，胖弟子就喘着粗气，灵气紊乱，脚步踉跄。张知白抓住机会，木剑一挑，“哐当”一声挑飞他的铁剑，剑尖轻轻抵在他胸口：“你输了。”
胖弟子脸色涨得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捂着重麻的胳膊悻悻地走了。围观弟子们发出一阵惊呼，苏清鸢挤在人群里，兴奋地拍手，眉眼弯成了月牙，还悄悄朝他比了个“厉害”的手势。
赵坤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狠狠踹了身边的瘦高个一脚：“去！给我收拾他！”那瘦高个是聚气二层后期，三角眼透着凶光，立马跳进场：“小子，赢了个废物就嘚瑟？看我怎么揍你！”他举起铁棍，舞得虎虎生风，聚气二层后期的灵气扑面而来，逼得张知白连连后退，额角渗出细汗。
“稳住，以巧胜拙。”云沧海的声音适时传来，带着穿透力。
张知白心头一凛，忽然故意卖了个破绽，脚步踉跄了一下。瘦高个以为有机可乘，铁棍狠狠劈向他的后背：“受死吧！”
就在铁棍要碰到衣袍的瞬间，张知白突然矮身，灵气全聚在木剑上，贴着地面刺向瘦高个的膝盖。“哎哟！我的腿！”瘦高个惨叫一声，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铁棍“哐当”落地。张知白趁机反手按住他的胳膊，木剑架在他颈侧，声音清亮：“你输了。”
演武场上掌声雷动，苏清鸢快步跑过来，递过水囊和手帕，眼睛亮晶晶的：“张知白，你太厉害了！刚才我都替你捏把汗！幸好我能留在青云宗帮药堂做事，不然都看不到你这么精彩的比试。师父说化婴境能容貌不变，咱们以后一定要一起达到，到时候就能一直并肩修炼啦！”
“好！”张知白接过水囊，喝了一大口，嘴角扬起灿烂的笑，露出两排白牙。一想到苏姐姐能留在青云宗，不用再分开，他心里就格外踏实。他看向场边的云沧海，师父正朝他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可。
这时，远处传来弟子的喊声：“赵师兄！执事大人叫你去处理外门弟子私藏灵草的事，再不去要受罚了！”
赵坤气得咬牙切齿，狠狠瞪了张知白一眼，放狠话：“你给我等着！下次我定要让你爬不起来！”说完，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狠狠踢飞脚边的石子。
张知白没理会他的威胁，握紧了手里的木剑。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青云山的天际，林间的桂香伴着灵气飘来，他和苏清鸢并肩往厢房方向走，一个背着木剑，一个提着空食盒，身影被晚霞拉得很长。师父说的七境之路在心里清清楚楚，他知道，有师父教导，有苏姐姐在身边，只要一步一步扎实走，终有一天能站上更高的地方，护着想要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