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最近非常火的历史古代小说辽东铁骑讲述了李成梁李如松之间一系列的故事,大神作者有趣的車前子对内容描写跌宕起伏,故事情节为这部作品增色不少,《辽东铁骑》以186971字连载状态呈现给大家,希望大家也喜欢这本书。
辽东铁骑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辽阳城,兵备道衙门的花厅内,熏香袅袅,与外间校场的尘土汗味判若两个世界。
李成梁一身半旧的戎装,肃立在堂下。尽管方逢时的举荐最终起了作用,他得以袭职铁岭卫指挥佥事,但这初次拜谒顶头上司之一的兵备道张琏,他心中不敢有丝毫懈怠,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方巡抚那句“潜龙勿用”的告诫,言犹在耳。
张琏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仿佛能融化辽东的冰雪。他仔细打量着李成梁,目光在那挺拔的身姿和刚毅的面容上扫过,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亲切。
“成梁啊,不必多礼,坐,快坐!”张琏虚抬了抬手,语气热络,“早就听闻你勇武过人,在铁岭率乡民力抗鞑虏,保境安民,实乃我辽东军户之楷模!方抚台更是慧眼识珠,力荐于你。好啊,年轻人,前途无量!”
李成梁依言在末座坐下,腰背挺得笔直,抱拳沉声道:“大人谬赞,卑职愧不敢当。全赖朝廷恩典,方抚台提携,及大人栽培。卑职初入行伍,诸事不明,日后还望大人多多训示。”
“诶,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张琏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问道,“袭职已毕,成梁对未来有何打算啊?是想留在卫城,还是……想去下面历练历练?”
李成梁心中一动,谨慎答道:“卑职但凭大人安排。无论在何处,必当恪尽职守,报效朝廷。”
“好!要的就是这股劲头!”张琏将茶杯往桌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响声,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如今边患频仍,正是我辈军人建功立业之时!总是留在卫城这安稳之地,难免消磨锐气。本官观你乃可造之材,有意让你去一处紧要之地,多加磨砺,你看如何?”
“请大人明示。”
张琏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孤山堡,乃我辽东北面屏障,位置险要,直面虏骑兵锋。近年来,小股鞑靼游骑屡屡窜扰,堡内将士枕戈待旦,甚是辛苦。然,危难之处,方显英雄本色!本官欲派你前往孤山堡,暂代守堡官一职,整饬武备,御寇安民。此乃重任,亦是机遇,成梁万勿推辞!”
孤山堡!
李成梁瞳孔微缩。他岂能不知孤山堡?那地方说是堡垒,实则更像一座孤悬在外的哨站,墙矮壕浅,补给困难,每年被蒙古骑兵光顾的次数比大集市还勤。去那里,与其说是“历练”,不如说是“送死”。张琏这是明摆着要借刀杀人!
一股怒火直冲顶门,但他强行压了下去。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甚至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他站起身,抱拳躬身,声音沉稳有力:“卑职领命!定不负大人期望,誓死守住孤山堡!”
张琏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见其如此“恭顺”,心中冷笑更甚:果然是愣头青,不知死活!脸上却笑容更盛:“好!有志气!本官等着你的捷报!明日便启程吧,所需军械粮秣,本官会令人拨付。”
“谢大人!”李成梁再次行礼,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在张琏阴冷的目光中,消失在校场明亮的日光下。
—
数日后,李成梁带着一纸委任状和寥寥十几名补充的羸弱军士,抵达了孤山堡。
眼前的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所谓的堡垒,不过是用黄土夹杂碎石垒起的一圈矮墙,多处已有坍塌,壕沟几近被风沙填平。堡内房屋低矮破败,留守的军士不足五十人,个个面黄肌瘦,衣甲残破,眼神麻木,看到他这个新来的守堡官,也只是懒洋洋地瞥上一眼,毫无生气。
李成梁的心沉到了谷底。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安置下来。当夜,他召集所有军士,没有慷慨激昂的训话,只是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分给了几个看上去最饿的士卒,然后提着刀,亲自上了墙头值守。
接下来的日子,李成梁如同不知疲倦的陀螺。他带头修补墙垣,清理壕沟,组织军士操练最基础的队列和劈杀。他吃的和士卒一样,睡的和士卒一样,甚至值守夜哨也比别人多。他不多言,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和永远挺直的脊梁,渐渐让这些麻木的军士眼中,重新有了一丝微光。
在堡中,他很快注意到一个特殊的人——夜不收队长,李平胡。
此人约莫三十出头,身材不算高大,却极为精悍,皮肤黝黑如铁,一双眼睛亮得慑人,看人时仿佛带着钩子。他话极少,大部分时间都带着手下几个夜不收在外侦查,偶尔回堡,也是独自坐在角落擦拭他那张保养得极好的硬弓,不与旁人交流。堡中其他军官似乎也排挤他,称其“桀骜不驯”。
李成梁没有急于接触他,只是观察。他发现李平胡手下的夜不收虽然人也精瘦,但眼神机警,行动迅捷,远非堡内其他士卒可比。而且,李平胡每次带回的敌情信息,都异常准确。
这一日,李平胡带人回堡,径直找到李成梁,声音沙哑而直接:“大人,北面三十里,发现鞑子游骑踪迹,约二十骑,像是前哨,大队可能在后。”
李成梁神色一凛:“能确定方向吗?”
李平胡走到简陋的沙盘前(这是李成梁来了之后才做的),用手指划出一条路线:“他们沿这条干河沟移动,看样子,是想绕过正面,摸清我们虚实,或许……想劫掠南边那个刚迁来的小村落。”
李成梁盯着沙盘,当机立断:“不能让他们得逞!李队长,你熟悉地形,我带人跟你去,半路截杀!”
李平胡抬眼看了看李成梁,似乎有些意外这位新上司的果决,沉默地点了点头。
李成梁立刻点了堡内二十名还算敢战的士卒,连同李平胡和他的五名夜不收,趁着黄昏悄然出堡,直奔李平胡所指的干河沟。
干河沟两岸是起伏的土丘和稀疏的灌木丛。李成梁依据李平胡的建议,将人马埋伏在河沟一处拐弯的陡坡后。夜色渐浓,寒气逼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只能听到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而杂沓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来了!
李成梁握紧了手中的腰刀,眼神死死盯着河沟拐角。果然,二十余骑鞑靼骑兵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他们走得很谨慎,不时四处张望。
“杀!”李成梁暴喝一声,第一个跃出埋伏点,如同猛虎下山,直扑为首的骑兵!他身后的士卒也发一声喊,跟着冲杀下去。
战斗瞬间爆发!李成梁刀势沉猛,接连劈翻两名敌骑,但鞑靼人反应极快,立刻收缩,凭借马匹优势,挥舞弯刀反击。这些游骑显然都是精锐,作战凶悍,堡中士卒训练不足,很快被冲散,陷入各自为战的窘境。
一名鞑靼骑兵看出李成梁是首领,狞笑着催马直冲过来,弯刀带着寒光横扫他的脖颈!李成梁刚格开另一把刀,回防已是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支利箭如同黑色的闪电,从侧面陡坡的灌木丛中激射而出!角度刁钻,速度快得惊人!
“噗!”箭矢精准地从那鞑靼骑兵的眼窝射入,贯穿头颅!那骑兵一声未吭,直接从马背上栽落。
李成梁惊出一身冷汗,顺势一刀解决了旁边一个敌人,目光急扫,只见李平胡不知何时已潜行到如此之近的距离,正从容地搭上第二支箭,弓开如满月!
“嗖!嗖!”又是两箭,例无虚发,两名试图从侧翼夹击李成梁的鞑靼骑兵应声落马。
李平胡的神射,瞬间扭转了局部战局!剩余的鞑靼骑兵见首领被杀,对方又有如此神射手,胆气已泄,发一声喊,调转马头就跑。
“追!”李成梁杀得兴起,刚要下令。
“大人!穷寇莫追!小心有诈!”李平胡的声音及时传来,冷静得像冰。
李成梁猛地醒悟,立刻喝止了部下。清点战场,斩杀鞑靼七人,缴获战马五匹,己方也伤亡了五六人。
回堡的路上,月色清冷。李成梁与李平胡并肩走在队伍前面。
“李队长,今日多谢救命之恩!”李成梁郑重抱拳。若非李平胡那关键一箭,他可能已身首异处。
李平胡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分内事。大人勇则勇矣,日后还需更谨慎些。鞑子马快,野外浪战,我们吃亏。”
李成梁深以为然,点头道:“受教了。”他看着李平胡那张在月光下棱角分明的脸,忽然道:“李队长一身本事,屈居于此,受那些无能之辈排挤,不觉得憋屈吗?”
李平胡脚步顿了顿,侧头看了李成梁一眼,眼神复杂,半晌才闷声道:“憋屈有何用?这世道,不会钻营,不会拍马,光有本事,顶个鸟用!”语气中带着一股压抑许久的愤懑。
李成梁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李成梁也不会钻营拍马!但我信,是金子,总会发光!是猛虎,就不该困于浅滩!男儿大丈夫,功名但当马上取!你若信我,你我兄弟联手,何愁不能在这辽东,杀出一片天地?!”
李平胡被他话语中的豪气与真诚所动,沉寂多年的热血似乎也开始涌动。他沉默着,与李成梁对视。
回到孤山堡,已是后半夜。两人没有休息,径直登上堡内那座最高的烽火台。台下是漆黑的荒野,台上,寒风猎猎。
李成梁取出水囊,倒出两碗清水,又拔出匕首,在指尖一划,将血滴入碗中。李平胡见状,二话不说,也划破手指,滴血入碗。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李成梁端起血碗,声音铿锵,“我李成梁!”
“我李平胡!”李平胡同样端起碗。
“今日结为异姓兄弟,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与共!若有违此誓,天人共戮!”
“干!”
两人仰头,将碗中血水一饮而尽!
碗碎于地,声震旷野。
李成梁紧紧握住李平胡的手,感受着对方掌心粗糙的老茧和传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