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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陆时涯被侯夫人从醉月楼绑了回来,说是绑,但终究是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侯夫人这个做娘的,也只能口头上训斥他几句。

这事本就这么算了,但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竟然传入了文昌侯耳中。

文昌侯向来气恼嫡长子不成器,整日耽溺于儿女情长,上不得台面。

瞧瞧人家辅国公的儿子裴砚廷,年纪轻轻便已是执掌兵权,威震一方的将军,而自己的两个儿子呢?没一个有用的!

“父亲这么喜欢裴砚廷,为什么不干脆认他做义子?总归父亲也瞧不上我。”

陆时涯跪在地上,梗着脖子,讥诮反驳。

他倒是想!

可也不想想人家裴砚廷的生母乃是昭华长公主,皇亲国戚,别说当裴砚廷的义父,当他裴砚廷的孙子都轮不上他!

文昌侯怒不可遏,抄起鞭子就是狠狠几鞭,犹不解气,又抬脚狠踹过去:

“糊涂东西!你给我听好了,明日回门你给我好好表现,否则你院里那个通房,还有醉月楼那个舞娘,我立时叫人发卖了!”

话已至此,陆时涯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咬牙应下,次日乖乖登上了回门的马车。

甫一上车,他便拣了离薛怜影最远的角落坐下,冷着脸别过头去,摆出一副不愿交谈的姿态。

薛怜影也不在意,慵懒地斜倚在车壁上,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

嗯,脸上光洁,露出的手背也完好无损,到底打在哪里了?

她目光直接,毫不避讳。陆时涯察觉,心头更添一层厌烦,冷声道:

“薛怜影,若非父母之命难违,我今日断不会与你同乘一车,收起你的痴心妄想!”

唔,她当然清楚他是被逼的,毕竟,告状的就是她啊。

她隐秘一笑,故作关切问道:“世子面色怎地如此苍白?可是身上有哪里不适?”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时涯脸色瞬间铁青,愤然扭过头去,再不看她一眼。

直至马车稳稳停在薛府门前,陆时涯立刻起身下车,似乎再也不想看见她,只是动作间略显僵硬,看着腿脚不太灵活。

薛怜影眸中了然。

哦,原来是伤在腿上了。

只是这不轻不重的,果真是亲生父母狠不下心来教训自己的孩子。

她钻出马车站在台阶上,俯视着陆时涯的背影,微微一笑。

既然他们舍不得教训,那免不得要外人来好好指点一下了。

陆时涯立于大门前,仰视着薛府的门匾,神思恍惚。

自从倩茹死后,他便再也不愿踏足这伤心之地,这里承载了往昔多少浓情蜜意、花好月圆,此刻站在这里,他就心头钝痛起来。

不等他陷入追忆,等候许久的薛府众人便将他们迎入府中。

“小姐,姑爷回来了。”

薛章华虽与文昌侯年岁相仿,瞧着却年轻了不少,文人气质颇为斯文,即便人到中年仍能窥见几分青年时的俊逸风采,正因如此,膝下三个儿女个个姿容出众。

“岳父。”

陆时涯对这位岳父怨恨颇深,怨他明知自己与倩茹情深义重,却在倩茹死后硬将薛怜影塞给自己。

奈何文昌侯那番威胁的话还在耳边,他今日表现事关两个无辜女子的命运。

他不忍见她们因为自己受难,只得强忍屈辱,僵着脸主动见礼。

只是他演得实在拙劣,在场的无一不是人精,不过无人点破罢了。

薛章华神色如常,温煦道:“贤婿一路辛苦。来人,先带姑爷去偏厅稍歇片刻。”

正巧陆时涯腿脚不方便,又不必强装亲近,他乐得清静,顺势应下。

薛怜影安静地站一旁,除了一开始唤了声“父亲”,之后便安分守己得如同不存在。

待陆时涯随仆役离去,薛章华目光扫过她,沉声道:“随我来。”

薛怜影柔婉福身:“是,爹爹。”

*

薛章华寒门出身,科举入仕,其中少不了自身的努力和本事,但更离不得糟糠之妻的全力扶持。

可他野心不小,一朝为官,便抛弃了微时的发妻,娶了如今这位家世煊赫的夫人,顺风顺水官至尚书。

仕途顺利,可子嗣一事却艰难不已,这些年他前前后后纳了不知多少房小妾,膝下最终只得三个儿女。

长女薛倩茹乃发妻所出,次女薛怜影是外室之女,因身份上不得台面,自幼便被送往庄上自生自灭,再有便是嫡妻所出的独子,可惜这唯一的儿子体弱多病,早些年夭亡了。

思及那早逝的独子,薛章华心痛如绞,长叹一声。

薛怜影刚进书房便听到他的叹息声,贴心问道:“爹爹为何长吁短叹,可是有什么烦忧?”

薛章华敛了神色,上下打量女儿,见她容光焕发,姿容妍丽,并无半分不妥:“你与陆世子相处得如何?”

薛怜影找了位置坐下,如实道:“我以为刚才世子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爹爹难道看不出来?”

“既已嫁入侯府,便该安守本分,与他们好好相处,别忘了我为何要将你嫁入侯府的原因,”薛章华皱眉,“莫要再像从前那样,与外男交往密切。”

否则闹出什么事情来坏了名声,薛府也要跟着一起丢脸。

薛怜影眨眨眼,少有的俏皮道:“才不会呢,当年爹爹抛弃糟糠之妻,另攀高门贵女之时,薛府的脸面,不早就丢尽了么?”

见薛章华气得双目圆瞪,她又微微一笑:“女儿随口一说,爹爹莫要放在心上。”

逆女!与她大姐一样是孽障!

提及长女,薛章华就气得心肝疼,忍不住斥道:“那孽障!果真是乡下农妇所生,见识浅薄,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薛怜影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高兴看着父亲往自己脸上贴金,纠正道:“爹爹当年将她们母女弃于乡野,那见识自然是长远不了喽。”

她端得是一派温婉贤淑,说出的话却字字如针,直戳心肺。

薛章华向来不喜旁人提起这事,厉声训斥了几句,却被她口齿伶俐地堵了回来,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你母亲分明是温柔良善的性子,怎会生出你这般刻薄阴狠的女儿!”

薛怜影一脸无辜:“娘生我时便已亡故,我未曾受过她一日教诲,自然学不来她的温柔良善。”

她细眉微拢,神色难过:“更何况我也自小在庄子里长大,爹爹也是知道的。”

薛章华不欲再和她谈起这些陈年旧事,他理亏,于是挥手示意她离开,薛怜影好脾气地应是,只是走到门边,忽地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头道:

“爹爹说我的性情不像娘亲那样温柔善良,那女儿还能像了谁呢?好难猜呀……”

她故作深思,捂嘴轻笑一声,扬长而去。

薛章华气得一掌重重拍在书案之上:“混账!简直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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