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你，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靠时空错位对话过啊，我还和你家里人说过话呢。”
沈耀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时空错位？”
“而且我爸妈外出打工还没回来，连我都跟他们说不上话，你是怎么说上的？”
5.
见我表情呆滞，沈耀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同学，你要找的是不是和我同名同姓的人啊？有他信息吗，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
我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他叫沈耀，住在这里，今年高三，我忘记要他的电话了……”
沈耀打断了我，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
“同学，那你要找的人应该比我年纪大，我今年初三。”
初三？
我猛地抬头，看着沈耀青涩的面庞。
虽然我之前没见过沈耀，但这张脸看上去确实有些稚嫩。
而且他的声音也比之前在屋里和我说话时沙哑了一些。
电光火石间，我忽然意识到什么。
难道说，我和沈耀不在一条时间线上。
我在三年前，所以现在的沈耀还在上初三，也没有遇到时空错位的情况，自然也就不认识我。
想到这里，我猛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起码这一切是真实的。
但我和沈耀要怎么才能相见。
忽然间，我又想到了什么，学着沈耀的样子一拍大腿。
可以让沈耀来找我啊。
只不过现在高三的他要是来找我，可能见到的是大三的我吧。
但是没关系，起码我记得沈耀，我肯定不会忘记他。
想到这里，我顿时茅塞顿开，拍了拍初三沈耀的肩膀，对他说。
“我要找的的确是你，不过是三年后的你。”
“没关系，等我回去会告诉你的。”
“我叫林冻，别忘记我！”
说完，我便告别了沈耀往车站走去。
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和沈耀说这一发现，也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认识我的沈耀。
却没发现有个人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另一边，沈耀的脑海里多了段记忆。
正是初三的他和林冻见面的记忆。
沈耀思索了一会，也反应过来，自己和林冻有时间差。
沈耀当即在房间里喊起来。
“林冻，你回来了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要记得我，我会去找你的。”
这次没有人再回应他。
沈耀不信邪，又写了很多纸条传递过去，但依旧没等到回复。
等了好几天，林冻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直没有回应过他。
他想，难不成林冻是生气了？
要是他满心欢喜地跑去找一个人，到了却发现那人不认识他，他也会伤心。
但林冻离开时的表情，充满了期待，并不像是生气了啊。
思来想去，沈耀决定去找找林冻。
他跟父母打了声招呼，踏上了寻找林冻的路。
林冻家很好找，城郊的老宅很显眼。
但等他准备敲门时，却发现门没有锁，立马传来挪东西的声音。
沈耀来不及多想，立马推门冲了进去。
“林冻！”
屋里不是熟悉的少女身影，反倒是几个搬家工人和一个中年大叔。
听见沈耀喊出林冻的名字，大叔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沈耀察觉到了这一点，拦住了准备出门的大叔问道：
“叔叔，请问你认识林冻吗？她去哪了？”
大叔遮遮掩掩地回复道：
“不，不认识。”
沈耀见状，直接将大叔制伏在地。
“你在撒谎，你明明认识林冻，你把她怎么了？”
“你先放开我。”
沈耀松开了大叔，大叔擦了擦花掉的眼镜，叹了一口气。
“我是林冻的房东，三年前，她出了意外。”
“这房子本来就老，别人一听还闹过人命，更没人敢住了。”
“我这好不容易才把它低价卖掉……”
沈耀愣了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林冻出了意外？！”
大叔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是，是啊，你是她朋友？当年没见你来过啊。”
“她是被人尾随谋杀的，凶手的手段很残忍，当年那起案子还上了新闻呢，至今凶手还没落网。”
“她也挺可怜的，本来马上就要高考了，以她的成绩，说不定能上清北呢。”
大叔叹了一口气，惋惜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沈耀听完立马拿出手机搜索起林冻的名字，果然看到了那则新闻。
“高中女生被变态杀人魔残忍杀害并肢解……据分析，死者死亡时间是3月21号……”
手机掉落在地，一股寒意从脊柱直冲沈耀头顶。
3月21号。
林冻见到初三的他的那天是3月20号。
也就是说，林冻刚坐火车回去，就被人杀害了。
怪不得，他没等到林冻的回应。
6.
沈耀有些崩溃。
是谁杀了林冻？他们明明约好要见一面，要考一所大学？
究竟是谁杀了林冻？
沈耀眸子充血，突然看见地上沾血的纸条，上面是林冻的字迹。
“沈耀，忘了我……”
纸条已经泛黄，看上去时间久远。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看着像是情急之下写的。
或许是林冻在生命的尽头写的，还没来得及传递给他，就被人残忍杀害。
明明上一秒还让他一定要记得他，下一秒却让他忘了她。
林冻，你这个小骗子。
沈耀跪在地板上，指腹反复摩挲着那张纸条。
他才发觉，原来人悲伤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他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觉得心脏痛得厉害。
林冻的声音还回荡在他耳边。
她还没见到他妈妈呢，没有线下品尝过他妈妈做的饭菜。
他不会放过那个杀害林冻的凶手。
沈耀缓缓起身，抬眸却注意到房间墙上的老式钟表。
沈耀环视一圈，其他物品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灰尘。
只有那个钟表，像是新买的一样，一点灰尘都没有。
沈耀忍不住出声问房东大叔。
“大叔，这块表也是原来就有的吗？”
正在搬东西的大叔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之前没有，可能是林冻自己安的吧，我也没注意过。”
不对，沈耀盯着钟表，感觉十分诡异。
既然时空错位这类超乎常识的事情都能发生，那这块表会不会也暗藏玄机。
他伸手触碰那块钟表，却没有什么变化。
沈耀有些失望，正准备收回自己的手，钟表却迸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紧接着，周围的一切像是按了倒放键一样，开始倒流起来。
再接着一道刺眼的白光，沈耀下意识闭上眼睛。
等白光散去，他睁眼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初三，而林冻就站在他面前，正准备离开。
“我先走了，别忘记……”
林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耀拥入怀中。
沈耀将头埋在林冻的肩膀处，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林冻很快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沈耀的泪水打湿了。
林冻有些忐忑地看着沈耀，问道：
“沈耀，你怎么了？”
沈耀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地开口。
“林冻，是我啊，我是三年后的沈耀，那个和你说话的沈耀。”
“我去找你了，但却得知了一个消息，你会死在明天。”
沈耀将自己得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林冻，两人面色凝重。
“林冻，要不你在我家住几天吧，避开这个时间段，说不定就没事了呢。”
林冻有些犹豫，但看着沈耀祈求的眼神，还是答应下来了。
反正自己请了一周的假，住几天也不会有事吧。
第二天，沈耀带着林冻去外面疯玩了一天。
晚上回去，沈耀将门窗都锁好，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
见时间过了十二点，过了林冻之前的死亡时间，他这才放心下来去休息。
可半夜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他还以为是林冻饿了，说了句。
“食物都在冰箱。”
然后翻了个身，刚准备继续睡，却突然意识到不对。
为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沈耀赶忙跑到客厅，借着月光看清了林冻死寂的双眼。
而蒙面凶手正悠闲地将刀子从林冻身上拔出，朝着沈耀冲来。
沈耀没有防备，虽然躲开了致命一击，但手臂还是不可避免受了伤。
打斗的过程中，沈耀发现，凶手的攻击毫无章法，一看就不是练家子，他应该只是个普通人。
但凶手的力气很大，赤手空拳的沈耀难免被划伤了好几道。
见沈耀跪倒在地，凶手似乎并不想杀他，反而趁机跑走了。
沈耀艰难地爬到林冻身边，探了探林冻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
7.
沈耀抬头，再次在墙上看到那个奇怪的钟表。
他艰难站起，手再次触摸到钟表，时间再次回转。
这次他回到了高三，林冻刚提出要来找他的时候。
“别来，千万不要来找我！”
“林冻，你听我说，你要是来找我，就会在3月21号前后死去。”
沈耀将之前的事情又给林冻讲了一遍。
他本想让林冻报警，但忽然想起，他们没有证据，总不能让警察一直守着林冻，只好安顿林冻道：
“你最近先换个住处，换住处的事不要告诉别人，晚上就不要出门了。”
“你等着我，我去找你，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林冻。”
沈耀再次踏上了寻找林冻的旅程，哪怕等他到达已经是三年后了，但他别无选择。
下了车，沈耀赶紧给林冻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沈耀的呼吸一滞，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还是不信邪，又打开新闻看了看。
果然，关于林冻的报道又再次出现。
只不过这次林冻的死亡时间迟了几天，死法也变得不同。
沈耀看着报道上的照片，发现林冻的手似乎比了个数字七。
这是什么意思？沈耀一时半会思考不出来。
正准备触碰钟表继续倒流时间，却猛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道视线在盯着他。
他回头望去，却只见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背影。
沈耀的手碰到了钟表，时间再次倒流。
倒流。
倒流。
倒流。
无疑都失败了。
直到第七次倒流，沈耀终于明白了林冻比划的数字七是什么意思。
数字七代表倒流只有七次机会，因为随着他一次次倒流，钟表越来越陈旧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一定要抓住。
幸好这次他又回到了初三，看了一眼时间，2月27号，差不多是刚认识林冻的时间。
沈耀赶忙坐车去往林冻家。
林冻一开门，他就开门见山道：
“林冻，我是沈耀……”
林冻没有接话，反倒是虚空中响起一道声音。
“你是沈耀，那我是谁？”
沈耀皱了皱眉头，高三的他和初三的他同时存在，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但说不定这意味着事情有转机呢。
沈耀将之前的事情和两人都说了一下，也将自己这几次的循环排除出来的凶手说明。
最后凶手锁定在林冻的同班同学张超和林冻的班主任身上。
那个张超就是当时叫嚣着要让自己的父亲来处置林冻的人。
张超的家世很好，有可能凶手就是他雇来的。
而林冻的班主任因为之前的事情被做了停职处理，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恨上林冻。
但又不能让林冻默默忍受校园霸凌。
三人商量了一下，想到了匿名举报。
初三沈耀去了警察局，想警察说明情况，并要求他们保护好林冻的信息。
警察开始便衣到学校，实地探查起来。
果然发现这所学校存在的校园霸凌情况格外严重。
不只是林冻所在的班级，还有起码三个班级校园霸凌情况严重。
不仅如此，有些班主任还存在严重的受贿情况。
不送礼就会被丢在后排，被欺负也不会理睬。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警察当即上报上级。
上级立刻派人下来调查贪污腐败，校园霸凌的现象。
全校学生都被停课结束品德教育。
哪怕有家长来闹事都不管用。
“青少年是国家的根基，如果从小就误入歧途，哪怕学习再好都没用！”
“为什么我们现在大力宣传要预防青少年犯罪，犯罪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我们不想看到国家的未来或许只是因为误会，因为人云亦云就走上犯罪的道路。”
老警官在全校会议上发表演讲。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听进去，但还是希望能挽回一个是一个。
校方调查的同时，初三沈耀也带着林冻悄悄搬了家。
还拜托警察派人在林冻家附近多观察一下，是否有可疑人员。
当然他也没闲着，开始调查起最有嫌疑的张超和班主任来。
停课对于张超来说，反而是好事，他日日夜夜出入酒吧，跟一群狐朋狗友玩耍。
初三沈耀也没有发现他有雇人去跟踪林冻的举动，难道不是他？
而班主任这边，因为被调查出收礼受贿，先做了停职处理。
但他似乎早就想离职了，一被停职就立刻去了新公司。
看着也没有多少怨气。
初三沈耀突然有些迷茫，这么看来两人的嫌疑似乎都不大，那到底是谁杀害了林冻。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警方那边传来的新消息。
他们观察到有个黑衣人在林冻家楼下徘徊了好久。
且此人的反侦察意识很强，警方费了好大劲才捉住。
可那人却说他是林冻的父亲。
8.
接到消息，林冻和沈耀一起赶往了警察局。
玻璃窗里，那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正佝偻着背，脏夹克的袖口磨出了毛边。
见他们进来，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扑到玻璃上，嘴里反复喊着。
“女儿！我是你爸啊！我只是想保护你！”
林冻的指甲掐进掌心。
眼前这个男人，眼里的急切更像饿狼盯着猎物，哪有半分父亲的样子。
“保护？”
沈耀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保护就是一直跟踪她，还随身带着刀具。”
男人的脸瞬间白了，狠狠瞪了沈耀一眼不再说话。
旁边的警察敲了敲桌子。
“黄建军，老实交代吧，我们在你租的地下室搜出了高利贷欠条，还有……”
警察顿了顿，拿起一份文件。
“还有你联系器官贩子要贩卖林冻小姐器官的聊天记录。”
林冻的呼吸猛地停了。
沈耀下意识把她往身后拉了拉，自己往前凑了凑，盯着男人的眼睛。
“这就是你说的保护？”
黄建军满脸不屑。
“切，她是老子的种，老子想卖就卖。”
说完，他转了转眼珠，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神色。
“不过她真是个怪胎，竟然能隔空传物。”
“这本事还不如给老子，我要是有这本事，早就在赌场上翻本了！哪用得着被追债的打断两根肋骨！”
林冻和沈耀对视一眼，意识到黄建军误会了什么。
沈耀吼道。
“那是时空错位，是超自然现象，是凭空出现的，和林冻没有关系。”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黄建军先生。”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还涉及人口贩卖，这其中就包括林冻小姐的母亲，林梅女士。”
“林梅女士当年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得已跟你去债主家，临走前她将孩子送到福利院，自己则被你们几经转手卖到了山区。”
“三年前她逃出来时出了车祸，临终前还在打听女儿的下落。”
黄建军忽然瘫在椅子上，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
“梅梅……我对不起梅梅……”
林冻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原来妈妈不是不要她，而是用自己换了她的生路。
警察正准备说话，黄建军又突然笑了起来。
“那个死婆娘还挺值钱的，但是她女儿应该更值钱，可惜我没机会卖掉她。”
见他毫无悔改之意，警察也不再废话。
他的情节严重，将被判处死刑，也许只有临死前，他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悔恨吧。
林冻眼睁睁看着黄建军被带走，直到沈耀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才回过神。
走出派出所时，阳光正好。
沈耀突然咦了一声，抬头看向天空，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钟表的虚影，紧接着是一道白光。
虚空中沈耀的身形越来越模糊，像是被风吹散了。
沈耀匆忙朝着林松喊道：
“林冻，你要好好的，等着我去找你。”
再一睁眼，沈耀回到高三。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回到了2月21日，刚出现时空错位的时间。
只是这次，虚空中再也没有林冻的声音。
沈耀想给林冻打个电话，却发现通讯录里那个号码早就没了。
沈耀回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有关林冻的记忆越来越淡，沈耀拼命地往日记本上记录。
直到最后沈耀只记得自己和一个人约定好要在清北相见。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仿佛回到了正轨。
沈耀开始全力备战高考。
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里，草稿纸写满了一张又一张。
他偶尔也会对着空气喊一句，却再也没有回应。
七年后，沈耀研究生毕业，入职了一家研究所。
部门主任带他去见前辈，前辈正在整理文件，听到说话声朝他们回头一笑。
“你好，欢迎加入我们，我是林冻，请多多指教。”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脸上，为她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记忆中的脸逐渐变得清晰。
沈耀伸出手，声音有些发颤。
“你好，我是沈耀，好久不见，林冻。”
林冻张开双臂，沈耀跑过去抱住了她。
“我一直一直在等着你，还好我等到了。”
“沈耀，这一次，该请我回家做客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