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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江小白在病床上翻了个身,指尖触到床单上细密的纹路,昨夜意识混沌中那片白雾又浮现眼前人影、消散时的轻语,像根细针,扎在记忆深处隐隐作痛。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他以为是苏清鸢送早餐来,抬眼却撞进校长林砚山眼底的凝重,那神色比上次告知训练计划变动时沉了数倍,连肩线都绷得发紧,像是扛着千斤重物。

“小白,你能起来吗?有件事……必须当面跟你说。”林砚山的声音压得很低,指节攥着门框,指腹泛白,连呼吸都比平时慢了半拍。江小白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像块冰锥扎进心口,他撑着坐起身,输液针刚拔没多久的手背还隐隐发麻,病号服的袖口滑下来,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淡的疤痕——那是去年小糖学骑自行车时,他为了护着她,被车把蹭出来的。

“校长,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比自己预想中更哑,目光死死盯着林砚山的公文包,总觉得里面藏着让他心慌的东西。

林砚山走到病床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信纸,纸张边缘泛着毛边,像是被反复攥过,还沾着一点浅粉色的纤维——那颜色,和小糖常用的发绳一模一样。他没直接递过去,而是先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江小白苍白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昨天下午,学校收到匿名包裹,里面只有这封信,还有……江小糖的发绳。”

“小糖?”江小白猛地抓住林砚山的手腕,指节用力到泛白,指腹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手背的疤痕都因为用力而泛红,“她怎么了?发绳怎么会在你这?她早上还跟我发消息,说放学要去巷口那家店买草莓蛋糕,说要等我出院一起吃,怎么会……”话没说完,声音就开始发颤,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强忍着才没咳出来,视线却渐渐模糊。

林砚山把信纸展开,递到他面前。江小白的目光落在字迹上,那是种刻意伪装的潦草字迹,墨色浓得发沉,像是混了砂砾,每一笔都透着恶意,像毒蛇的信子舔过纸面:“江小白,你妹妹江小糖在我们手上。想救她,三日后正午,带一百万现金到东郊废弃炼钢厂。记住,只许你一个人来,报警、带同伴,都别想再见到她。”

最后一行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江小白的眼睛,墨迹深黑得发亮,几乎要穿透纸张,带着令人发寒的嘲讽:“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如果想来救她,最好先想清楚,自裁,或许能让她死得痛快点。”

“自裁”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江小白指尖发麻。他猛地攥紧信纸,指骨因用力而发白,纸张在掌心被揉成一团,锋利的边缘划破指腹,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一股滚烫的怒火从胸腔炸开,顺着血管窜遍全身,他猛地将纸团砸在地上,嘶吼声冲破喉咙,震得病房窗户都嗡嗡作响,玻璃上凝起一层细密的水雾:“这群混蛋!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他掀起床单就要下床,脚刚沾地就踉跄了一下——胸口的旧伤还没好透,是上次和黑影搏斗时被匕首刺穿留下的,一动就牵扯着疼,冷汗瞬间浸湿了病号服,后背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可他顾不上疼,满脑子都是小糖的模样:上周视频时,她举着刚扎好的双马尾,发绳是粉色的兔子样式,晃着脑袋说“哥,你看这个兔子耳朵会动!等你回来,我用这个给你编辫子好不好”;昨天通话时,她还撒娇说“草莓蛋糕要等你一起吃,不然甜得腻人,你不在就没味道了”;小时候她爸妈走后,她抱着他的腿哭,说“小白哥,我只有你了”,那时候他就发誓,要一辈子护着她。

这些细碎的画面此刻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每想一次,怒火就更盛一分,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扶着病床栏杆,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节泛出青紫色,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狠劲:“小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林砚山赶紧扶住他,双臂死死扣住他的肩膀,力气大得让江小白都挣不开,语气里满是急切:“小白!你冷静点!现在去找他们就是送死!影煞组织的人都是亡命之徒,手里有枪有刀,你连他们的人数、火力都不清楚,怎么救小糖?”

“送死?”江小白猛地转头,眼眶红得滴血,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混着脸上的冷汗,狼狈又绝望,“那是小糖!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妹妹!她爸妈走得早,这些年我看着她从怯生生的小不点长到现在,我答应过她爸妈要护着她!现在她在坏人手里,他们让我自裁?我要是不去,小糖会怎么样?他们会打她吗?会饿她吗?会像对猎物一样欺负她吗?”

他抓着林砚山的衣领,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满是崩溃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疼:“校长,你让我去!我不能让小糖等我!”

“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林砚山看着他失控的模样,语气里满是痛惜,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试图让他冷静,“学校会通知神殿,你别担心。但影煞组织特意要求‘你一个人来’,这里面肯定有陷阱,说不定他们要的不是钱,是你的命!我们得从长计议,先查清楚他们的目的,摸清炼钢厂里的情况,再制定营救计划,不能贸然行动!”

“从长计议?”江小白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到病床栏杆,发出“哐当”一声响,栏杆都跟着晃了晃,“三天!他们只给三天!小糖在他们手里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我等不了!我现在就要去炼钢厂,哪怕只是在外面守着,我也放心点!”

病房门被再次推开,苏清鸢、林砚和陈墨拎着早餐站在门口,保温桶的盖子还冒着热气,可看到病房里的景象——摔碎的水杯、揉成团的信纸、墙上的水渍,还有江小白通红的眼睛和滴血的手掌,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沉了下来。

苏清鸢立刻放下保温桶,快步上前抓住江小白的手腕,指腹触到他掌心的伤口时,心猛地一揪,声音都软了下来:“小白,你的手在流血!快坐下,我给你处理,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

“别碰我!”江小白甩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抗拒,可语气却没了刚才的狠劲,只剩下浓浓的绝望,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小糖被抓了……影煞组织抓的,想救她就自裁……”

说到最后,他再也绷不住,双腿一软,顺着病床栏杆滑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头,肩膀剧烈地颤抖,哭声压抑又痛苦,像受伤的小兽在呜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小糖只有我了,我不能失去她……我答应过要护着她的……”

林砚蹲下身,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外套还带着体温,能稍微驱散一点江小白身上的寒意。他手掌轻轻拍着江小白的后背,动作很轻,像在安抚受伤的野兽,声音沉稳又坚定:“小白,你不是一个人。小糖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会让她有事的。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影煞组织的底细我来查——我重生前跟他们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据点通常会藏在废弃工厂的地下室,还喜欢在入口装红外感应,我们可以提前去踩点,避开这些陷阱。”

陈墨也蹲下来,从背包里掏出平板电脑,屏幕上已经调出了东郊炼钢厂的地图,他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指着几个红色的标记点,语气认真:“我刚才来的路上查了炼钢厂的资料,十年前因为钢水泄漏事故停产,现在只剩三栋厂房和一个地下仓库。影煞组织选在这里,肯定是看中了这里偏僻、周围没住户,而且地下仓库有三个出口,分别通往后山、国道和废弃的铁路,方便他们撤退。我们可以提前在周围装微型摄像头,摸清他们的人员分布和换岗时间,还能看看小糖被关在哪个位置。”

苏清鸢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洗手池边,拿了干净的毛巾和碘伏,又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无菌纱布——那是她每次训练都会带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她蹲在江小白面前,轻轻拉起他受伤的手,动作温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玻璃:“小白,先处理伤口好不好?你要是弄伤了自己,小糖回来看到会心疼的。她还等着跟你一起吃草莓蛋糕,你得好好的,才能去接她回家。”

她先用湿毛巾小心翼翼擦掉江小白掌心的血渍,每擦一下都要停顿一下,生怕弄疼他。看到伤口不算太深,只是被纸张边缘划破了表皮,她才松了口气,蘸着碘伏的棉签轻轻落在伤口上,声音放得更柔:“有点疼,你忍一下,消毒了就不会感染了。”

江小白没说话,只是任由她处理伤口,眼泪却掉得更凶了。他看着苏清鸢认真的侧脸,看着林砚手里的地图,看着陈墨在屏幕上标注的细节,心里那团被怒火和绝望烧得乱糟糟的情绪,终于稍微平复了一点。可一想到小糖可能在受苦,他的心又像被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疼:“谢谢你们……可我怕……我怕我们来不及……”

“不会来不及的。”林砚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坚定,“我们现在就分工——我去查影煞组织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陈墨负责监控和地图细化,清鸢联系医疗组准备应急物资,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我们得一起制定最周全的计划,确保你和小糖都能平安回来。”

江小白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地上那团揉皱的信纸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纱布里。他在心里一遍遍地说:小糖,再等等哥,哥一定带你回家,谁都不能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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