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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影的匕首尖端没入江小白胸膛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成了一根绷紧的弦。温热的血顺着刀刃的凹槽往外涌,先是细密的血珠,很快汇成蜿蜒的溪流,顺着他的衣襟往下淌,砸在岩洞地面的碎石上——那碎石是白天江小白和陈墨一起搬来垫帐篷的,此刻被血浸润,竟透出几分暗褐色的光。江小白的身体晃了晃,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胸腔里骤然翻涌的异样感,像有团冰封了千年的寒气,正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窜。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原本清明的墨色瞳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色彩。先是瞳孔边缘漫上一层霜白,像冬夜湖面结的薄冰,接着那霜白往中心蔓延,连眼白都被染成雾蒙蒙的灰白,没有半分焦点,却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是一种凌驾于“力量”之上的“威严”,仿佛从远古冰层里走出来的存在,连空气都跟着凝滞。

“你……怎么可能……”黑影的声音发颤,他想抽回匕首,却发现手腕像被铁钳夹住,不对,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攥住,那力量带着刺骨的寒意,顺着他的手腕往胳膊上爬,连骨头都在咯吱作响,像是要被冻裂。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腕,竟看到皮肤表面凝结了一层细小白霜,汗毛都冻成了冰晶。

就在这时,江小白周身突然泛起细碎的冰蓝色光点——不是杂乱的闪烁,而是像有生命般,顺着他的肩线、腰线、脚踝,一点点凝聚成丝。那些光点丝先是织成薄薄的光纱,覆盖在他沾血的训练服上,接着光纱开始增厚、塑形,训练服的布料在光点中慢慢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足以让天地失色的华服。

那是一件以深海冰蚕丝织就的劲装,底色是极淡的冰蓝,近看能看到丝线里嵌着细碎的银辉,像把星光揉进了布料里。衣摆从腰线往下微微散开,形成自然的弧度,走动时会泛起流水般的光泽;袖口是收紧的马蹄袖,边缘绣着三层纹样——最内层是缠枝冰晶纹,银线勾勒,每一片冰晶的棱角都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冰晶里包裹的细小气泡;中间层是流云纹,用淡金色线绣成,流云的尾端拖着细碎的光穗,像是刚从雪山顶上掠过;最外层是一圈极细的珍珠线,每一颗珍珠都只有米粒大小,却透着温润的光,随动作轻轻晃动,发出“叮铃”的细碎声响,不吵,却足够让人注意到。

腰封是用暗银色的玄铁打造,上面浮雕着一只展翅的冰凤,凤首朝上,凤翼展开,每一根羽毛的纹路都精致得仿佛能随风飘动,凤眼里嵌着两颗淡蓝色的宝石,不是凡品,在岩洞里昏暗的光线下,竟能自行透出微光。腰封两侧各挂着一条流苏,流苏由冰蓝色的玉珠串成,每颗玉珠之间隔着银色的小铃铛,走动时铃铛不响,只有玉珠碰撞的“嗒嗒”声,沉稳又贵气。

更惊人的是他背后——从后脑勺的位置,慢慢浮现出一圈神环。那神环不是单一的圆环,而是由三层环状光晕叠加而成,内层是淡金色的,像初生的太阳,透着温暖的光;中层是冰蓝色的,比他劲装的颜色深一度,光晕里有细碎的冰晶在流转,像是把一片小冰川封在了环里;外层是泛着银白的光晕,最边缘处模糊不清,像是和空气融在了一起,环上还萦绕着淡淡的符文,那些符文不是刻上去的,而是像活物一样,在环上缓缓移动,符文走过的地方,会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

神环刚一出现,岩洞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几度。洞顶滴落的水珠在半空就冻成了冰粒,“簌簌”地往下掉;地面的血迹很快凝结成暗红色的冰壳,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连岩壁上的钟乳石都开始覆盖一层薄霜,原本粗糙的岩壁变得晶莹剔透,像被精心打磨过的冰雕。

江小白缓缓抬起手,不是之前攥拳的狠劲,而是带着一种从容的威严。他的手指修长,指尖泛着淡淡的冰蓝,指甲盖上也覆着一层极薄的冰膜,透着莹润的光。他轻轻握住黑影的手腕,五指没有用力,可黑影却感觉自己的腕骨像是被放进了冰窖里,骨头缝里都在发冷,下一秒,“咔嚓”一声脆响,腕骨应声而碎。

黑影的惨叫卡在喉咙里,还没等他喊出来,江小白另一只手抬了起来,掌心对着他的胸口,淡淡道“冰,我为主宰。”没有灵力波动,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可一股无形的力场瞬间以江小白的掌心为中心炸开。那力场像一张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在黑影胸口——黑影感觉自己像是被疾驰的冰棱撞中,整个人瞬间失去控制,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岩洞的岩壁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岩壁被撞得震颤起来,碎石“哗啦啦”地往下掉,在黑影身后砸出一个浅浅的凹陷。他像一摊烂泥一样滑落在地,嘴角涌出大量的鲜血,鲜血滴在地上,还没散开就冻成了冰珠。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连动一根手指都疼得钻心。那把原本插在江小白胸口的匕首,早就掉在了地上,刃口被力场震得卷了边,上面的血迹冻成了冰,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原本被风掀起的落叶,刚飘到半空就定住了——不是缓缓下坠,而是整片叶子都凝在原地,边缘迅速裹上一层冰蓝色冰晶,连叶片上的纹路、沾着的细沙都清晰得像被封进了玻璃里,连最轻微的晃动都没有,仿佛风在这一刻突然消失,只留下落叶静止的瞬间。

接着冰晶顺着草茎往上爬,把每一片叶子的形态都牢牢锁住,有的草叶还保持着被风吹弯的弧度,有的刚的嫩芽此刻都被冰晶覆盖,变成了半透明的。

原本缓缓流动的溪水,在靠近江小白的区域突然凝固,水面不再有波纹,连岸边石子旁的水流漩涡都停住了——水下的鹅卵石裹着冰晶,泛着冰蓝色的光;顺流而下的小鱼,身体还保持着摆尾的姿态,鱼鳞上凝着细小的冰粒,像被冻在了透明的冰镜里,连鱼鳃开合的缝隙都清晰可见。

空气里的浮尘也被冰晶抓住,变成了半空中细碎的冰晶,这些光点也没了移动的轨迹,就固定在地面、草叶、溪面上,让整个丛林都陷在一种奇异的凝滞里,没有风的声音,没有水流的声音,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满目的冰蓝色,把所有动态都锁进了冰晶里。

整个过程不过两秒,快得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江小白站在原地,灰白的眼睛慢慢垂下,神环的光晕开始慢慢变淡,周身的冰蓝色光点也渐渐消散,像是完成了使命。他晃了晃,身体失去了支撑,朝着地面倒去——倒下去的瞬间,神环彻底消失,劲装的光泽也黯淡了几分,不过没有变回训练服,只是冰蚕丝的布料失去了之前的华光,变得低调了些,像是暂时陷入了沉睡。

而此刻,训练基地最高的瞭望塔上,校长正凭栏而立。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整齐,手里捏着一枚巴掌大的青铜罗盘。那罗盘的盘面很旧,边缘有磨损的痕迹,盘面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中间的指针原本是静止的,可就在刚才,指针突然疯狂转动起来,速度快得形成了一道虚影,罗盘的盘面也泛起淡淡的白光,连他捏着罗盘的手指,都能感觉到一丝细微的震颤。

校长皱起眉头,眼底满是凝重。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训练基地的围墙,望向模拟丛林的方向——那里此刻被夜色笼罩,只能看到隐约的树影,可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陌生的、强大到让他心惊的力量,刚刚在丛林里爆发过。那力量带着刺骨的寒意,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灵力,也不是四界任何一个种族的力量,更像是……从远古流传下来的、被遗忘的力量。

“这股力量……”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罗盘的边缘,“究竟是谁?竟能引动这样的力量?有人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那不是“强”,而是“特殊”,是带着某种“印记”的力量,仿佛天生就该凌驾于其他力量之上。

瞭望塔的风很大,吹得他的中山装衣角微微晃动。他盯着丛林的方向看了很久,直到罗盘的指针慢慢恢复平静,盘面的白光也渐渐褪去,才收回目光。他把罗盘揣进怀里,心里却没放下——这股力量太特殊了,不管是谁爆发出来的,都得留意着,至少要知道,这力量会不会对学员本身造成伤害,会不会影响到训练基地的秩序。

与此同时,江小白的意识正陷在一片混沌里。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白雾,不是岩洞外那种带着草木气息的雾,而是纯净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白,像棉花糖一样柔软,却又透着刺骨的寒意。他感觉自己像飘在半空,没有脚,没有手,甚至没有身体,只有一团模糊的意识,能感知到周围的存在,却无法触碰。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他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一辈子,直到远处的白雾里,慢慢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个轮廓很高,穿着一身和他刚才相似的劲装,只是颜色是更淡的天蓝色,衣摆上绣着的不是冰晶纹,而是云纹,云纹里嵌着细碎的金箔,在白雾里透着淡淡的光。那人背对着他,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的头发很长,用一根白色的玉簪束在脑后,发尾垂到腰际,随着白雾的流动轻轻晃动。

“你来了。”那人开口,声音很温和,像初春融化的雪水,顺着意识流进江小白的脑海里,没有任何攻击性,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江小白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想往前走,却发现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脚下的白雾像有粘性,怎么都动不了。他急了,想伸手去抓那人的衣角,可意识凝聚出的“手”,穿过了那人的身体,什么都没碰到。

“别急。”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急切,缓缓转过身。可江小白还是看不清他的脸——那人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薄纱,白雾缭绕,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连五官的影子都看不到。“还没到时候。”他又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却又透着笃定,“你体内的力量,还没到完全觉醒的时候,这次只是因为生死关头的刺激,暂时苏醒了而已。”

江小白的意识在疯狂地提问:你是谁?我体内的力量是什么?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那人像是听懂了,轻轻笑了笑,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记住,这力量不是负担。以后的路,要自己走,别依赖力量,要学会掌控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下次再见面,你应该就能看清我的脸了。”

说完,那人的轮廓开始慢慢变淡,像是要和白雾融在一起。江小白急了,拼尽全力想往前冲,可还是动不了。就在那人的轮廓快要消失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林砚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很沙哑。

“江小白!你醒了没?你别吓我们啊!”

江小白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上面挂着一盏输液架,输液管里的药液正一滴一滴往下掉,“嘀嗒”“嘀嗒”,声音很清晰。鼻尖萦绕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花香——是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束小雏菊,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应该是苏清鸢带来的,她平时就喜欢这些小巧的花草。

他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输液针,针口处贴着透明的胶布,有点痒。他转头,看到林砚、陈墨和苏清鸢围着病床,三个人的眼睛都红着,尤其是林砚,眼底的红血丝很明显,下巴上还冒出了淡淡的胡茬,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你终于醒了!”林砚一把抓住他没扎针的那只手,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我们找到教官赶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你和那个昏过去的黑影躺在岩洞里,你胸口的伤都快愈合了,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印子,医生过来检查,说你就是体力透支,没什么大碍,可你睡了一天一夜,怎么叫都没反应,吓死我们了!”

江小白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发疼,像是有砂纸在磨。苏清鸢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温水,杯子是她平时用的那个,淡蓝色的,上面印着一只小猫。她先试了试水温,确认不烫,才小心翼翼地扶着江小白的后背,把枕头垫在他腰后,让他坐起来一点,然后把杯子递到他嘴边:“慢点喝,别呛着。”

江小白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清凉的水流顺着喉咙往下滑,嗓子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他看向陈墨,陈墨站在病床的另一边,手里还攥着一把削尖的树枝——那是他们在丛林里用的武器,他居然一直带在身边,连进病房都没放下。看到江小白看他,陈墨愣了一下,赶紧把树枝放在床头柜上,挠了挠头,声音有点沙哑:“醒了就好,那个黑影已经被教官带走调查了,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个黑色的徽章,上面有奇怪的纹路,教官说可能是外面某个组织的人,具体是什么还在查。”

“校长也来看过你。”苏清鸢放下杯子,帮江小白掖了掖被角,“昨天下午来的,就站在病床边看了一会儿,没说话,也没问什么,只是让医生好好照顾你,然后就走了。”

江小白点了点头,脑子里却还在回放刚才意识混沌时的画面——那片无边无际的白雾,那个穿着天蓝色劲装的模糊人影,还有那句“还没到时候”。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皮肤很光滑,没有伤口,只有一点淡淡的痒,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皮肤下面,正安静地沉睡,等着下一次苏醒。

他又想起自己变身时的样子——那身冰蓝色的华服,背后的神环,还有那股掌控一切的力量。他试着在心里调动那股力量,可胸口只有一丝微弱的暖意,什么都没出现,神环没有,华服也没有,好像那一切只是一场梦。

“你在想什么?”林砚看出他在走神,轻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小白摇了摇头,看向三个同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像做梦。对了,我们的军训考核,算过了吗?”

“算过了!”陈墨立刻说,眼睛亮了起来,“教官说,我们不仅完成了丛林生存任务,还解决了黑影,算是超额完成,考核成绩是优秀!等你好了,我们就能一起拿到结业证书了!”

苏清鸢也笑着点头:“医生说你再观察一天,没什么问题就能出院了。我已经帮你把训练服洗干净了,晾在宿舍的阳台上,等你回去就能穿了。”

江小白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他没说自己变身的事,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自己变身成了另一个样子,背后还有神环?说自己意识混沌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影?他们可能会觉得自己在说胡话,甚至担心自己的精神有问题。

他想,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他们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然后弄清楚,那个黑影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袭击他,还有自己体内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来头。

病房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被子上,暖暖的。输液管里的药液还在往下滴,小雏菊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一切都很平静,可江小白知道,从他在岩洞里变身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而此刻,训练基地的校长办公室里,校长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是教官从岩洞里拍的,照片上是江小白倒下的样子,虽然他已经变回了普通的状态,可照片的角落,还能看到一丝淡淡的冰蓝色光晕,那是他劲装残留的光泽。校长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摩挲着,低声自语:“这孩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没有去查江小白的资料,也没有去找江小白谈话,只是把照片锁进了抽屉里。他知道,有些秘密,需要时间才能揭开,而他能做的,就是等着,等着江小白自己露出真面目,等着那股神秘力量,再次出现。

丛林里的风还在吹,岩洞的冰还没化,黑影还在被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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