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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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南芜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来得又急又猛,像是老天爷打翻了水盆。豆大的雨点砸在“仁心堂”的青瓦上,噼啪作响,密集得像有无数只手在同时叩门。阿芷正借着油灯的光整理药材,指尖捻着晒干的金银花,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马蹄声和人语,乱得像锅煮糊的药汤。
“沈大夫!沈大夫在吗?”一个粗哑的声音在门外喊,带着哭腔,被雨声撕得七零八落。
阿芷放下手里的药筛,刚要起身,沈砚之已经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披了件蓑衣,斗笠的边缘还在滴水,手里提着盏马灯,昏黄的光在雨幕里晃出个圈:“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阿芷抓起墙角的油纸伞,伞骨上还留着上次去沈家老宅时沾的泥点,她快步跟上他,靴底踩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
打开院门的瞬间,一股寒气裹着雨水扑面而来,阿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门外站着个浑身湿透的汉子,麻布短褂紧紧贴在身上,露出精瘦却结实的脊梁。他怀里抱着个孩子,用蓑衣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张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得像风中的蛛丝,每一次起伏都让人揪紧了心。
“沈大夫,求您救救我儿子!”汉子“噗通”一声跪在泥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沈砚之的裤脚,“村里的大夫都说没救了,我只能抱着他来城里……他们说您是活菩萨,求您发发慈悲!”
“快起来!先把孩子抱进来!”沈砚之没多说废话,接过孩子转身就往诊室跑。孩子的身体烫得吓人,像揣了个小火炉,沈砚之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阿芷连忙把汉子拉起来,往灶房引:“先去烤烤火,换身干衣服,别冻着了,不然谁照顾孩子?”
灶房里,阿芷找了件沈砚之的旧布衣递给汉子。汉子接过衣服时,手还在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怀里的孩子实在太轻了,轻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我叫大牛,家在城外李家庄,这孩子叫小石头……跟您这药馆里的小弟弟同名呢……”他喃喃地说,声音发飘,像是在说给自个儿听。
诊室里,沈砚之已经解开了孩子身上的蓑衣。孩子身上长满了红疹,密密麻麻的,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脚踝,有些已经被挠破,渗着淡黄色的血水,看着触目惊心。“是天花。”沈砚之的声音沉了沉,迅速从药箱里取出银针,银针对着油灯烤了烤,“阿芷,取黄连、黄芩、栀子各五钱,加三碗水煎成一碗,要快!”
阿芷心里一紧,手里的药戥子差点掉在地上。天花是绝症,她只在《沈氏药经》的夹层里见过记载,泛黄的纸页上写着“痘疮发于肌表,毒入五脏者,十死八九”,字迹潦草,像是写书人也带着恐惧。她手忙脚乱地抓药,黄连的苦味钻进鼻腔,苦得她舌尖发麻。
“稳住。”沈砚之头也不抬,手里的银针精准地刺入孩子的合谷、曲池等穴位,银针刺入的瞬间,他指尖微微一顿,“记住,我们是大夫,慌不得。一慌,手就抖,针就偏,药就错,那是要人命的。”
阿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把药材放进陶罐,添上水,坐在灶前生火。火光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锅里的药汁咕嘟咕嘟地响,像在倒计时。大牛蹲在灶门口,双手抱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柴火在他脚边堆了一堆,却忘了添进灶膛。
“大叔,火快灭了。”阿芷碰了碰他的胳膊,“孩子还等着药呢。”
大牛猛地抬起头,眼睛熬得通红,布满血丝:“能救活吗?真的能救活吗?”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盯着阿芷。
“能。”阿芷点点头,声音虽然有些发颤,却很坚定,“沈大夫的医术很高明,他一定有办法。”她想起沈砚之治好赵家少爷的“牵机引”,想起他从鬼门关抢回那个产后大出血的妇人,心里忽然有了底气。
折腾到后半夜,孩子的体温总算降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些。沈砚之走出诊室时,蓑衣上的水顺着衣角滴下来,在地上积了个小水洼。他摘下斗笠,露出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只是暂时稳住了,能不能挺过去,还得看今晚。”
大牛守在诊室门口,背靠着门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板,像尊石像。见沈砚之出来,他连忙站直身子,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沈大夫,我儿子……”
“还有希望。”沈砚之说,“但这病会传染,你得跟我们隔离,不能再接触其他人。”他指了指西厢房,“你就住那儿,一日三餐我让阿芷从窗口递进去,用过的碗筷都要用沸水烫过才能再用。”
大牛连连点头:“听您的,都听您的!只要能救我儿子,让我干啥都行!”
接下来的几天,药馆里的气氛格外凝重。沈砚之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那个孩子,喂药、施针、用温水擦身,累了就在诊室的长椅上躺一会儿,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孩子的额头。阿芷则负责煎药、消毒,还要应付来看病的人,一遍遍解释为什么药馆的西厢房不能进,为什么诊室里总有股奇怪的药味。
“阿芷大夫,里面是不是有啥传染病啊?”卖豆腐的张婶隔着柜台小声问,手里的豆腐筐往旁边挪了挪,像是怕被传染。
“听说沈大夫在治天花?那可是要命的病!”磨剪刀的王大爷嗓门大,半个巷子都能听见,“你们药馆还开门,不怕把病传出来?这不是害人吗?”
流言像雨后的霉菌,在街坊邻里间悄悄蔓延。有人开始不敢来药馆看病,甚至有人在药馆门口撒石灰,白花花的一片,说是能“驱邪避灾”。阿芷早上开门时看到那摊石灰,心里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理他们。”沈砚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把扫帚,默默地把石灰扫到一边,“人都怕未知的东西,等他们明白过来,就不会这样了。”
“可他们说得太难听了……”阿芷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明明是在救人……”
“救人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沈砚之放下扫帚,看着她,眼神温和,“我爹以前说过,行医就像在刀尖上走,既要防着病魔,也要防着人心。但只要问心无愧,就别怕别人说什么。”他从怀里掏出颗糖,是上次小石头来玩时留下的,“含着,甜的。”
阿芷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水果的甜味慢慢驱散了心里的委屈。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沈砚之教过她,医者不仅要医病,还要医心,稳住大家的情绪,比什么都重要。
这天傍晚,阿芷去给西厢房的大牛送晚饭,食盒里装着热乎乎的小米粥和两个菜窝头。刚走到窗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像受伤的野兽在呜咽。“娃他娘走得早,就剩我们爷俩了……要是娃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阿芷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爹带着她和小石头颠沛流离,住破庙,吃冷饭,也是这样怕失去彼此。她把食盒放在窗台上,轻轻敲了敲窗户:“大叔,饭还热着,快吃吧。”
里面的哭声停了。过了一会儿,传来大牛沙哑的声音:“谢谢你,阿芷姑娘。”
“沈大夫还在里面守着小石头呢,”阿芷故意提高了声音,好让他听见,“他说小石头很坚强,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也得保重身体,不然小石头好了,谁带他回家?”
窗户纸动了动,像是有人在里面点头。阿芷转身往回走,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沈砚之站在药圃前,望着那些被雨水打蔫的薄荷发呆。薄荷叶子耷拉着,失去了往日的精神,像被霜打过一样。“孩子怎么样了?”她问。
“又开始发烧了。”沈砚之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他摘下片薄荷叶子,在指尖捻碎,清凉的气息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倦意,“我用了最好的药材,施针也没停,可这毒太烈了……像附骨之疽。”
“别灰心。”阿芷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摘了片薄荷叶,放进嘴里嚼了嚼,清清凉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你说过,只要还有一分希望,就不能放弃。当年你不也是这样救自己的吗?”
沈砚之看着她,忽然笑了,眼里的疲惫散了些,像是被点亮的灯:“你说得对。”他转身往书房走,脚步又恢复了沉稳,“我再去想想办法,《沈氏药经》里好像有个治痘疮的古方,是我太爷爷留下的,或许能用。”
阿芷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祈祷。她知道,沈砚之从来不会轻易放弃,就像他当年不放弃自己,不放弃小石头,不放弃那些需要他的人一样。
接下来的两天,沈砚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翻遍了所有医书。《本草纲目》《千金方》《伤寒杂病论》……堆了满满一桌子,连那本泛黄的《沈氏药经》都快被他翻烂了,书页边缘卷得像波浪。他熬得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瘦了一圈,颧骨都突了出来,却依旧精神矍铄,像是找到了新的希望。
“找到了!”第三天一早,他拿着一张药方冲出书房,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手里的纸都在抖,“阿芷,快!取紫草、金银花、连翘各三钱,再加上穿山甲鳞片五分,用米酒煎成汤剂,给孩子灌下去!”
阿芷从未见过穿山甲鳞片入药,有些犹豫:“这……能行吗?穿山甲鳞片不是活血化瘀的吗?用在孩子身上,会不会太烈了?”
“相信我!”沈砚之的眼神异常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我太爷爷留下的方子,专门治重症痘疮,当年他用这个方子救过一个村子的人!只是穿山甲鳞片难得,我也是前几天整理沈家药材时才找到一点。”
阿芷不敢耽搁,连忙去药柜里翻找。穿山甲鳞片装在个小瓷瓶里,灰扑扑的,像块不起眼的石头。她按照沈砚之的吩咐,把药材放进陶罐,倒上米酒,坐在灶前生火。米酒的香气混着药味飘出来,有种奇特的味道。她小心翼翼地给孩子灌下去,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奇迹真的发生了。当天下午,孩子身上的红疹就开始消退,不再是那种吓人的通红,而是慢慢变成了淡粉色。体温也降了下来,甚至能睁开眼睛,小声地叫“爹”了。
大牛在西厢房里听到孩子的声音,“哐当”一声撞开房门就往诊室冲,被阿芷拦住了:“还不能进去!沈大夫说还要再隔离几天!”
“我儿子叫我了!他叫我了!”大牛激动得浑身发抖,隔着门板给沈砚之磕头,“沈大夫,您是活菩萨!是我们爷俩的再生父母啊!”
沈砚之和阿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喜和释然。他们总算把这个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了。沈砚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说:“这下,能睡个安稳觉了。”
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药馆能治天花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全城。越来越多得了天花的人被送到药馆来,有孩子,有大人,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大多是穷苦人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从四面八方赶来,药馆门口排起了长队,哭声、呻吟声此起彼伏。
药馆里的诊室很快就住满了,沈砚之让人把东厢房也收拾出来,铺上稻草,放上木板,权当病床。他和阿芷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常常是啃个窝头就着药汤对付一顿。阿芷爹带着小石头来看过一次,见他们累得脱了相,心疼得直抹眼泪,把小石头留下帮忙跑腿,自己则回去打理济世堂,让他们能专心救治病人。
更麻烦的是,官府听说了这件事,派了人来。为首的是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留着八字胡,肚子挺得像个皮球,眼神挑剔地打量着药馆,鼻子里哼哼唧唧的,像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味道。
“沈大夫,听说你们在治天花?”八字胡捻着胡须,官腔打得十足,“这可是朝廷严令管制的疫病,你们竟敢私自收治,胆子不小啊!”
“大人,治病救人是大夫的本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沈砚之不卑不亢地说,手里还拿着刚用完的银针,上面的血迹还没擦干净。
“哼,说得好听。”八字胡冷笑一声,眼睛瞟向那些躺在东厢房的病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借此牟利?我看这药馆就别开了,所有病人都得送到隔离营去!”
“隔离营的条件您又不是不知道!”阿芷忍不住反驳,她前几天去送药时路过隔离营,里面阴森森的,病死的人就像扔垃圾一样往外拖,“送去就是等死!我们没收一分钱,还自己贴钱买药,怎么就牟利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八字胡瞪了阿芷一眼,眼神凶狠,“这是朝廷的规定,谁也不能违抗!来人,把病人都带走!”
“谁敢!”沈砚之往前一步,挡在东厢房门口,像座铁塔,“这些病人我保定了。要是大人觉得我违规,大可把我带走,但这些病人,必须留在药馆接受治疗。”
八字胡没想到沈砚之这么强硬,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好!好一个沈砚之!你以为你沉冤得雪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朝廷要办你,有的是理由!”他转身对随从说,“把他给我抓起来!”
“住手!”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赵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王统领,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李大人,好大的威风啊!”
八字胡看到赵老爷子,脸色顿时变了,像被泼了盆冷水,刚才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就没了:“赵、赵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沈大夫就要被你抓走了!”赵老爷子哼了一声,拐杖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响,“沈大夫治病救人,是功德无量的事,你不嘉奖也就罢了,还想抓人?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王统领也上前一步,对着八字胡说:“李大人,沈大夫是朝廷钦定的冤案昭雪之人,皇上还亲自下过旨褒奖他的医术。你要是抓了他,怕是不好向上面交代吧?”
八字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看赵老爷子,又看看王统领,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赵家和王家在城里的势力,自己得罪不起。最后只能悻悻地说:“误会,都是误会。既然赵老爷子和王统领都这么说了,我就不打扰沈大夫治病了。”说完,带着随从灰溜溜地走了,连头都没敢回。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了。赵老爷子看着沈砚之,叹了口气:“你啊,还是这么犟。要不是我听说了消息赶过来,你今天怕是真要被抓走了。”
“多谢老爷子解围。”沈砚之拱手道谢,眼里满是感激。
“谢就不必了。”赵老爷子摆摆手,看着那些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眼神里满是不忍,“这些病人,确实不能送去隔离营。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我说,赵家的药库随时为你敞开。”他转头对身后的管家说,“让人把库房里的紫草、金银花都送来,还有那些上好的人参、当归,都给沈大夫送来!”
有了赵老爷子的支持,药馆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药材源源不断地送来,还有不少好心人来帮忙,有的是以前被沈砚之救过的病人,有的是听说了这件事的街坊,大家自发地来帮忙煎药、照顾病人、打扫卫生,药馆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慌和猜忌。
那个最先送来的孩子痊愈那天,天气格外好,阳光透过窗棂照进诊室,暖洋洋的。大牛非要给沈砚之和阿芷磕头,被他们拦住了。“沈大夫,阿芷姑娘,你们是我们爷俩的再生父母!”大牛激动得说。
沈砚之笑了笑:“你好好照顾孩子,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
看着汉子抱着孩子离开的背影,阿芷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她转头看向沈砚之,他正望着那些忙碌的好心人,眼神温柔而坚定。
“沈先生,”阿芷轻声说,“你看,我们又一起挺过来了。”
沈砚之转过头,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涟漪一样散开:“是啊,又一起挺过来了。”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阿芷的脸一下子红了,却没有松开。雨水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药馆的院子,也照亮了他们紧握的双手。
她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风雨,还会有波折,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心里的那份仁心还在,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因为他们是大夫,是济世救人的大夫,是彼此生命里最温暖的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