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小说《戏骨凌仙录》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作者“巧克力慕斯的旅程”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场视觉与心灵的盛宴。本书的主角是苏砚霜,一个充满魅力的角色。目前本书已经连载,千万不要错过!
戏骨凌仙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窗外的脚步声撞碎了夜的寂静。
顾长渊的剑鞘已蹭上苏砚霜的后背,她能清晰听见他衣料摩擦的轻响——这个总把自己裹得像块寒玉的剑修,此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压迫感。
“是王大力。”苏砚霜突然低声道。
脚步声里带着股熟稔的慌乱——那是戏班杂役王大力总踩不响的皂靴,此刻却像踩着烧红的炭,”他前日给青烟送糖人时,鞋跟沾了块青泥,走路总往左边偏。”
话音未落,门”哐当”被撞开。
王大力踉跄着栽进来,额角沾着草屑,靛青短打浸了半片水痕,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木棍:”苏…苏头牌!
顾…顾公子!
醉春楼…前门被砸了!”
顾长渊的剑穗骤然绷直如弦。
他抬手点亮烛火,暖黄光晕里,王大力脖颈处有道红痕,像被什么利器擦过:”多少人?”
“十…十几个!”王大力喉结滚动,”穿青布短打,蒙着黑巾,一上来就砸戏箱!
刘婶去拦,被推倒在妆台边,我…我抄了顶门棍去赶,可他们手里有刀!”他举起发抖的手,指缝间渗出血珠,”刀上还沾着…沾着符纸,砍在柱子上冒黑烟!”
苏砚霜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顾长渊摊开的残卷,”夺愿”二字在眼前晃成一片:”他们要毁的不只是楼,是我们的戏。”她猛地扯下腰间的戏腰带——那是用金线绣着牡丹的软缎,此刻在掌心绞成一团,”没了戏服戏箱,没了戏台,看客的情就散了,他们的愿力就断了根。”
“去前院。”顾长渊已将剑收回鞘中,却没系紧剑穗,”王大力,带三个能拿家伙的去守后门,剩下的跟我来。”他扫过苏砚霜泛白的指节,突然伸手拽住她的水袖,”你跟在我左边三步,别露头。”
“不。”苏砚霜甩开他的手,转身从妆台抽屉里摸出支螺子黛——那是她画眼尾用的,笔杆里藏着截淬了麻药的银针,”我要去戏台。”她对着铜镜快速描了个飞檐眉,胭脂扫过颧骨时,镜中映出顾长渊紧抿的唇,”他们要的是愿力,那我就用戏道做刀。
你守院子,我守戏台。”
醉春楼的前院乱作一团。
青石板上躺着半扇被劈开的朱漆门,戏箱东倒西歪,《长生殿》的霓裳被扯成碎片,散在泥水里像团褪色的云。
三个蒙黑巾的人正举着带符的刀劈向戏楼柱子,刀身每落下一次,就有焦黑的木屑炸开来,混着刺鼻的硫磺味。
“停手!”苏砚霜的戏腔陡然拔高。
她立在戏楼台阶上,水袖在夜风里翻卷如蝶,正是《牡丹亭》里杜丽娘游园时的步姿,”你们可知这柱子上刻的什么?”
黑衣人顿住动作。
其中一个转头,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不是活人,是被邪术操控的傀儡。
苏砚霜舌尖抵上颚,清唱陡然转急:”十年磨得戏台柱,一柱一梁皆有灵!”她水袖一扬,扫过廊下悬着的十二盏琉璃灯,”看那灯!
《西厢记》的张生在灯里等,《白蛇传》的娘子在灯里盼——你们劈的不是木头,是看客们每年上元夜许的愿!”
琉璃灯应声轻晃,暖光在傀儡脸上跳动。
被操控的躯体本无七情,可那符纸却最怕人心执念——灯影里恍惚映出稚子举糖人踮脚看灯的笑,老妇攥着帕子抹泪的颤,这些被戏文封存的情,竟顺着符纸的缝隙往傀儡体内钻。
“好手段。”顾长渊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他的剑已出鞘三寸,剑气裹着碎木屑直取傀儡后心,”他们用邪符锁魂,你用戏魂破符。”
苏砚霜没回头。
她看着最左边的傀儡突然松开刀,手抚上灯盏,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那是个年轻的傀儡,符纸下露出半截玉佩,和前日来听《梁祝》的书生腰间的一模一样。
“戏道讲的是共情。”她的声音软下来,像是在哄戏台下不肯回家的孩童,”你想起来了吗?
你昨日还说,等春杏开了,要带娘子来听我唱《墙头马上》。”
傀儡的手剧烈发抖。
符纸”刺啦”裂开道缝,露出底下苍白的脸——果然是那日挤在前排的书生,眼尾还留着看《梁祝》时擦泪的红痕。
“长渊!”苏砚霜大喊。
顾长渊的剑已到,精准挑开书生后颈的符纸。
黑雾裹着怨魂窜天而起,被剑光绞成碎片。
剩下两个傀儡见势不妙,发了狠地往戏楼冲。
苏砚霜抄起脚边的铜盆,”当”地砸在栏杆上——这是戏班约定的示警暗号。
“护戏台!”
戏班的杂役们举着顶门棍、火钳从四面八方涌来。
刘婶攥着烧火棍冲在最前,平日给她打下手的小桃举着半块砚台,连扫院子的张老汉都抡着竹扫帚,扫得傀儡脸上全是灰。
顾长渊的剑花在人群里开得极盛。
他本不愿伤这些被操控的无辜人,可当其中一个傀儡挥刀要砍向小桃时,剑气骤然冷下来,精准挑落刀刃,又在傀儡手腕上划了道血痕——足够让邪符松动,却不致命。
“退!”为首的黑巾人突然尖啸。
剩下的傀儡发了疯似的撞开人群,跟着他往巷口跑。
顾长渊要追,被苏砚霜拽住:”别追,他们要的是引我们离楼。”她指着满地狼藉的戏箱,声音发颤,”看,他们只砸了《牡丹亭》《长生殿》的行头——这些都是最能引动真情的戏目。”
月光漫过残损的戏楼。
苏砚霜蹲下身,捡起半片霓裳,金线还沾着泥,却仍在发光。
刘婶抹着眼泪来扶她,手上还沾着刚才推傀儡时蹭的血:”头牌,咱们…咱们还能开戏吗?”
“开。”苏砚霜将霓裳贴在胸口,”不仅要开,还要唱最大的戏。”她抬头看向顾长渊,眼里有星火在烧,”他们想夺愿力,那我就把愿力摊在太阳底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情不是他们能偷的东西。”
顾长渊望着她沾了泥的眉梢,剑穗在夜风里轻轻晃。
他伸手要帮她拂去发间的草屑,却在半空顿住,转而去捡地上的断刀:”三日后的演出行吗?
我让问剑山庄的人暗中护场。”
“够。”苏砚霜笑了,是戏台上谢幕时那种明亮的笑,”三日后,我要唱《窦娥冤》——冤情能感天动地,真情就能撕烂他们的阴谋。”
接下来的两日,醉春楼像只被拔了毛的凤凰,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有生气。
顾长渊带着杂役们修戏楼、补戏箱,连他那身月白长衫都沾了木屑;苏砚霜带着戏子们练新戏,把《窦娥冤》里的”滚绣球”唱得穿云裂石,连隔壁茶铺的老客都跑来看热闹。
演出前一日深夜,苏砚霜在后台整理戏服。
檀木衣柜里飘着沉水香,她摸着新补好的霓裳,突然摸到里层有张纸——薄如蝉翼,染着暗紫的花纹,上面用血写着:”停了明日的戏,否则血溅戏台。”
墨迹未干,还带着股腥甜。
苏砚霜的手指在纸上顿住,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照得那行字像道狰狞的疤。
她想起顾长渊说过的千年老怪,想起被操控的书生眼里的迷茫,喉咙突然发紧。
后台的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苏砚霜将纸团攥进掌心,指节发白。
她望着镜中自己画了一半的窦娥妆,眼尾的红被灯映得像团火——明日的戏,她不仅要唱,还要唱得所有人都记住。
可那纸团里的寒意,却顺着她的指尖,一点点爬上了心口。
苏砚霜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那张染血的纸在指缝间皱成一团,却仍有腥气往鼻腔里钻。
后台的烛火忽明忽暗,将窦娥妆的红痕映得像要滴下来——这是她今早特意提前画的,眉峰挑得比往日更利,正合《窦娥冤》里”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
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的狠劲。
“砚霜?”
顾长渊的声音从幕后传来,月白衫角先扫过门框。
他手里还攥着半块修补戏箱的桐木,指节沾着木屑,却在看见她脸色时顿住脚步:”出什么事了?”
苏砚霜展开纸团,血字在烛下泛着暗紫,像道没愈合的伤口。
顾长渊接过时,指腹擦过墨迹,凉得惊人——这血不是刚流的,是混了某种阴毒的药汁,才保持着未干的假象。
“宋先生呢?”她转身要找老戏骨,刚掀开门帘就撞进一股沉水香。
宋墨轩正站在戏楼正厅,仰头望着新补好的藻井,斑白的鬓角被穿堂风掀起:”我听见后台动静,过来瞧瞧。”
三人围在八仙桌前,顾长渊将纸团推到宋墨轩面前。
老戏骨的手指在桌上叩了两下,那是他当年在京城唱《单刀会》时,演关云长抚髯沉吟的习惯:”这血…带股腐气,像从阴脉里抽的。”他抬眼时,眼尾的皱纹里凝着霜,”看来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比他们想得更急。”
苏砚霜喉间发紧。
她想起前日被傀儡操控的书生,眼底那团浑浊的灰雾。
“明日的戏必须唱。”她突然开口,声音像敲在戏鼓上的板眼,”他们越怕,越说明我们戳中了痛处。”
顾长渊的拇指摩挲着剑柄,剑穗上的青玉珠子在烛下泛冷光:”我让山庄的暗卫再往四周布三匝阵。”他抬眼时,目光扫过苏砚霜发间的银簪——那是今早她特意别上的,雕着窦娥的”斩”字令牌,”你且安心准备,若有异动…”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是戏台的朱漆门被踹开了。
苏砚霜转身时,正看见七八个修士涌进戏楼。
为首的韩飞鸿穿着玄色云纹道袍,腰间挂着枚镀金的”正阳宗”腰牌,此刻正用剑柄挑开垂落的戏幔,金线绣的牡丹被割出一道豁口:”好个醉春楼,倒是会挑日子唱大戏。”他斜眼扫过苏砚霜的窦娥妆,嗤笑一声,”怎么?
要唱窦娥喊冤?
我看你这冤,喊到阎罗殿都没人应。”
“韩师兄!”跟在他身后的张小虎搓着手往前挤,腰间的铜铃随动作叮当作响,”听说这戏子要唱什么感天动地的戏,咱们不如先替天行道——”他抬手要掀后台的幕布,却被顾长渊横臂拦住。
顾长渊的剑尖离张小虎咽喉不过三寸,寒芒映得那少年脖颈发白:”醉春楼的门,不是谁都能踹的。”
韩飞鸿的瞳孔缩了缩。
他早听说问剑山庄的少宗主在人间历练,却没料到会在这破戏楼里撞上。
但他很快恢复笑意,退后半步抱拳道:”顾兄莫动气,我等不过是来讨杯茶喝。”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腰牌,”只是这醉春楼近日动静太大,我等奉宗门之命,来查查…是否有邪修作祟。”
苏砚霜盯着他腰间的镀金腰牌。
正阳宗素以”替天行道”自居,可她前日才听顾长渊说过,正阳宗的现任宗主,正是当年参与镇压戏道传承的七宗之一。
“韩公子若要查,不妨坐下来看两出戏。”她踩着台步上前,水袖在身侧划出半轮残月,”《窦娥冤》里正有’官吏每无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难言’的唱段,正好应景。”
韩飞鸿的脸色变了变。
他原以为这戏子不过是个靠唱曲卖笑的,却不想她竟敢拿戏文刺他。
他甩了甩道袍,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的戏谱:”我等可没那闲心听你唱酸曲。”他突然提高声音,”今日这戏,唱不成!”
“为何?”苏砚霜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戏里窦娥临刑前的喊冤,震得梁上的积灰簌簌往下落,”醉春楼有司城司发的演出帖,戏楼缴的税银都在账上——韩公子凭什么说唱不成?”
“凭我正阳宗的法!”韩飞鸿挥袖召出法器,是柄缠着红绳的青铜剑,”近日这一带邪祟频出,本宗怀疑与戏楼聚敛愿力有关——”他剑尖指向苏砚霜,”你若真清白,就该配合调查!”
“愿力?”苏砚霜突然笑了,眼尾的红痕被烛火烤得发烫,”韩公子可知,愿力本是人间真情所化?
你们正阳宗修的是’大光明诀’,倒会挑软柿子捏。”她水袖一扬,扫过案上的《窦娥冤》戏本,”不如我唱一段’滚绣球’,让韩公子听听这愿力,到底是邪是正?”
不等对方回答,她已启了声腔:”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
天地也!
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涂了盗跖颜渊?”
戏楼里的温度陡然降了三度。
韩飞鸿的青铜剑”当啷”坠地。
他瞪大眼睛,看见戏楼的柱子上爬满了青苔——那是窦娥临刑前,楚州大旱三年的景象。
张小虎吓得跌坐在地,盯着自己的手直抖——他分明看见掌心渗出了血,像被斩犯人的指血。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
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苏砚霜的声音劈开气浪,后台的烛火竟逆着风向她涌来,在头顶聚成一轮赤月,”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赤月的光裹住韩飞鸿的道袍。
他突然想起七岁那年,亲眼看见父亲被冤入狱,母亲跪在衙门前哭了三天三夜,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的血,和此刻戏楼地上的影子一模一样。
他膝盖一软,”扑通”跪在了苏砚霜面前。
“师兄!”张小虎尖叫着去拉他,却被一道剑气拦住。
顾长渊不知何时站到了台边,剑穗上的青玉珠子泛着冷光:”退下。”
苏砚霜的水袖垂落,赤月的光缓缓消散。
韩飞鸿跪在地上,额角沁着冷汗——他方才竟在戏里看见了自己的本心,那些藏在”替天行道”下的傲慢与怯懦,此刻都被晒在了太阳底下。
“韩公子。”苏砚霜弯腰拾起他的青铜剑,剑身上还沾着方才戏里的”血”,”这愿力,是百姓对善的盼,对恶的怨。”她将剑递还,指尖轻轻擦过他掌心的冷汗,”你若真想查邪祟,不妨先查查自己心里的鬼。”
韩飞鸿接过剑时,手仍在抖。
他身后的修士们早没了方才的嚣张,一个个缩着脖子往后退。
张小虎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嵌进柱子里,连铜铃都不敢响。
“走。”韩飞鸿咬着牙站起身,道袍下摆沾了戏楼的泥,”今日算你狠。”他甩袖往外走,走到门口又顿住,”但我告诉你苏砚霜,这戏…你唱不长久!”
“慢着。”顾长渊突然开口。
他拾起地上的青铜剑,指尖在剑脊上一弹,”正阳宗的法器,怎么沾了阴脉的血气?”他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韩公子该不会是…帮着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办事吧?”
韩飞鸿的脸”刷”地白了。
他猛地夺过剑,几乎是踉跄着冲出门去。
其他修士跟着一哄而散,连掉在地上的符纸都顾不得捡。
戏楼里重新安静下来。
宋墨轩从后台走出来,手里捧着个青花瓷茶盏,茶烟袅袅:”好个’戏中世界’,砚霜你这是要入化境了?”
苏砚霜摸了摸发烫的耳垂——方才引动戏道时,她分明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笑,像极了戏本里写的”情至深处,天地同悲”。
她转头看向顾长渊,对方正弯腰捡地上的符纸,月白衫角沾了泥,倒比平日多了几分人气。
“砚霜姐!”
李明从侧门跑进来,手里举着个油纸包:”刘婶刚蒸了桂花糕,说你唱得嗓子累——”他突然顿住,盯着满地狼藉的戏楼,”这…这是怎么了?”
“没事。”苏砚霜蹲下身,帮他理了理歪掉的发带,”就是来了群不懂戏的客人。”她拾起地上的《窦娥冤》戏本,翻到”法场”那页,墨迹被方才的气浪掀得有些模糊,”去把刘婶的桂花糕端到后台,明日开戏前,咱们再练三遍’滚绣球’。”
“哎!”李明应了声,蹦跳着跑走了。
顾长渊将捡来的符纸递给苏砚霜,纸角印着暗红的纹路,像朵枯萎的曼陀罗:”这是阴脉的引魂符,看来他们等不及了。”
苏砚霜捏着符纸,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
她抬头望去,只见东边的天空浮着一团黑云,像团被揉皱的墨纸,正缓缓往戏楼方向压过来。
“砚霜?”顾长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手不自觉地按上剑柄。
“明日。”苏砚霜将符纸扔进烛火,看着它在火焰里蜷成灰,”明日开戏时,我要让这团黑云,也听听什么是’感天动地窦娥冤’。”
她转身走向后台,窦娥妆的红痕在脸上晕开,像团烧得更旺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