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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七位少女立于场地中央,阳光透过帐幔的缝隙落在裙摆上,漾起细碎的光斑。我站在最前,背后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人有些发烫。偷眼望去,肖舞雨昂首挺胸,金箔裙角在风中扬起,活像只骄傲的孔雀;沈芊芊依旧垂着眼,石青裙服衬得她愈发清冷,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她无关。倒是佟柔,双手紧紧攥着裙摆,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见我望过去,慌忙低下头,耳尖却更红了。

忽然一阵衣袂翻动的轻响,我下意识抬头,正撞进墨鸿宇的视线里。他坐在高台正中,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日光下流转,那双深邃的眼像是藏着旋涡,看得我心口一跳,忙错开目光。可这一转头,又对上了墨翔宇的笑眼——他手里把玩着折扇,眉梢眼角都带着暖意,见我看来,还悄悄朝我举了举杯,那眼神里的赞许几乎要溢出来。

“哼。”身侧传来一声轻嗤,我眼角余光瞥见肖舞雨正瞪着我,眼底的嫉恨像淬了毒的针。李蓝烟也抿着唇,蓝宝石步摇在鬓边轻轻晃,晃出几分不忿。我忽然明白,站在这焦点处,一半是荣光,一半是锋芒,从来都躲不开。

高台上,圣太后轻轻敲了敲案几,全场顿时静了。“既然香案已评,便该论第二轮。”她目光扫过我们七人,“翔宇,你先出题吧。”

墨翔宇起身时,衣袍扫过地面发出轻响。他先是朝圣太后与墨鸿宇躬身行礼,而后转过身,目光缓缓掠过我们。不知为何,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了许久,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里藏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就在我以为他要出诗词歌赋之类的题目时,他忽然朗声笑道:“第一场,便考骑射!”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我惊得差点咬到舌头——骑射?这文亲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肖舞雨更是直接皱起眉,显然也没料到;唯有李蓝烟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想来是自幼习过的。

“皇儿,为何是骑射?”圣太后也有些诧异。

墨翔宇从容回话:“母后,我朝自马上得天下,骑射乃是根本。若我朝女子皆能习此技,既能强身,亦能明志,岂不是美事?”他说着,还朝墨鸿宇看了一眼,“皇兄以为如何?”

墨鸿宇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忽然颔首:“翔宇说得有理。此事可推而广之。”

圣太后见两个儿子意见一致,便笑着点头:“既如此,便开始吧。”

司礼官很快牵来七匹骏马,箭靶也早已立在场地尽头。我看着那雕花的弓箭,手心直冒汗——骑马尚可勉强应付,射箭却是真的一窍不通。正发怵时,忽然听见高台上传来一声轻咳,是洛川。他站在大将军身后,朝我比划了个拉弓的手势,又指了指靶心,眼神里满是鼓励。

“1号洛姒风,准备!”

我硬着头皮翻身上马,那马倒是温顺,只是我握着弓的手一直在抖。深吸一口气,学着记忆里别人射箭的样子拉弦、瞄准——可指尖一松,箭“嗖”地飞出去,却连靶边都没沾到。

“脱靶!”报靶官的声音响亮得刺耳。

我脸上一阵发烫,刚想再射,却听见身后传来喝彩声。原来是沈芊芊,她一身石青裙骑在马上,拉弓的姿势利落干脆,三箭全中靶心!肖舞雨虽只中了一箭,却也比我强上许多;李蓝烟更是箭无虚发,引得台下一片叫好。

等所有人射完,我果然是倒数第一。下马时,肖舞雨故意撞了我一下,低声嘲讽:“原来是个只会弄些小玩意儿的草包。”

我正想回嘴,却见墨翔宇从高台上站起来,朗声道:“骑射之道,贵在勇而非技。洛小姐虽箭法生疏,却敢上场,这份胆气,本王瞧着不错。”他这话虽轻,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中,肖舞雨的脸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第二轮比试开始时,圣太后捻着佛珠,沉吟片刻道:“方才比了武,这一轮便来文的。不过哀家也换个花样——两人一组,一抚琴,一作画。余下一人,可自选其一。”

抽签时,我的手指刚碰到签筒,就听见佟柔低呼:“我抽到画2了!”她对面的杨凌香笑着扬了扬签:“巧了,我是琴2。”肖舞雨抽到琴1时,得意地瞥了眼刘碧珠——她手里拿着画1的签;沈芊芊与李蓝烟则分别抽到了琴3与画3。

最后只剩下我手里的钱。展开一看,竟是空白的。

“洛小姐,您可自选琴或画。”礼官恭敬地说。

我走到琴前坐下。这琴比我在现代见过的古筝略小,琴弦却更紧。指尖刚落在弦上,忽然想起在不周山时哼唱的《浏阳河》,便索性随心弹了起来。那明快的旋律在这古雅的场地上响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台下顿时响起几声窃笑。

可就在这时,一阵洞箫声忽然响起,与我的琴声丝丝入扣。那箫声清越婉转,恰好填补了琴声的单薄处。我猛地抬头,只见墨鸿宇不知何时拿起了一支玉箫,正低头吹奏着。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那双总是带着威仪的眼睛,此刻竟盛满了专注。

我忽然想起在不周山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旋律,他站在月下,箫声与风声缠在一起。一时间,指尖的节奏愈发流畅,箫声也随之起伏,竟像是排练了千百遍一般。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全场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圣太后看着墨鸿宇,眼里带着笑意:“圣君何时也懂这民间小调了?”

墨鸿宇放下箫,目光落在我身上,声音低沉却清晰:“方才听洛小姐弹奏,一时兴起罢了。”

墨翔宇摇着折扇,打趣道:“皇兄这‘一时兴起’,怕是比太乐署的乐师还合拍呢。”

我站起身行礼时,瞥见沈芊芊望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疏离,反而带着几分探究;佟柔更是朝我用力点头,眼里满是欢喜。只有肖舞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司礼官收评审名单时,我看见墨鸿宇提笔的手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朝我这边扫了一眼,而后才落下笔。阳光穿过他的指尖,在纸上投下细碎的影,像极了此刻我乱跳的心。

原来这场比试,比的从来不止技艺。那些藏在目光里的期许,那些落在琴声里的默契,早已悄悄改写了输赢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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