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天舒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柳依依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楚医生!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开玩笑啊!”她跺着脚,满脸都是为楚天舒不值的委屈,“王院长他们这分明就是要把您往死里整!那个红旗村,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您……您快给县里那位大领导打个电话啊!”
在她看来,楚天舒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那位神秘的县委书记了。
楚天舒却摇了摇头。
他把那几件旧衣服叠好,放进一个破旧的帆布包里,然后才转过头,看着满脸焦急的小护士,温和地笑道:“依依,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柳依依的倔劲儿也上来了,“他们这么欺负人!不行,我要去找他们理论!”
说着,她转身就要往外冲。
楚天舒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少女的手腕纤细而温润,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
柳依依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心脏不争气地“怦怦”狂跳起来,一时间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别去。”楚天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相信我,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
他看着柳依依的眼睛,那双眸子深邃而平静,仿佛藏着一片星空,能安抚一切焦躁和不安。
柳依依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心里那股焦急和愤怒,竟然真的就慢慢平复了下来。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呐呐道:“那……那好吧。不过,楚医生,您要是……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好。”楚天舒松开了手,笑道:“快去工作吧,别让护士长看到又说你。”
柳依依“嗯”了一声,红着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整个下午,楚天舒真的就像是准备去上任一样,不慌不忙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而他被发配到红旗村卫生站的消息,也成了整个卫生院最大的瓜。
王德发、马建国和苏雪见三人,更是像打了胜仗的公鸡,昂首挺胸,四处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丰功伟绩”。他们享受着众人或敬畏或羡慕的目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楚天舒在那个深山老林里,孤独终老、潦倒一生的凄惨下场。
“哼,跟我斗?他还嫩了点!”王德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得意地对他那个宝贝侄子说,“在落霞镇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他得给我盘着!是虎,他也得给我卧着!”
马建国连忙奉上马屁:“叔你真是太牛了!这一手釜底抽薪,玩得漂亮!我看那小子以后还怎么狂!”
苏雪见坐在一旁,优雅地削着苹果,嘴角也挂着得意的笑容。她已经彻底把楚天舒踩在了脚下,这种感觉,让她通体舒畅。
夜,渐渐深了。
卫生院里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几间值班室还亮着灯。
楚天舒没有去那个所谓的红旗村。
他依旧待在自己的诊室里,点了一盏昏黄的台灯,静静地看着那本《黄帝内经》。
他在等。
等一个电话。
他相信,慕清秋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她说会安排,就一定会安排。之所以三天没有动静,要么是流程上需要时间,要么……就是她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而王德发这拙劣的报复,正好成了一颗送上门来的棋子。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时钟的指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那台被他放在桌上的老旧诺基亚,终于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正是那个只存了名字的号码——慕清秋。
楚天舒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却没有立刻传来声音,只有一阵略显急促的、压抑着的喘息声,还夹杂着细微的水声。
楚天舒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是什么情况?
“慕书记?”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是我……”
慕清秋的声音终于传来,但与白天那清冷威严的声线完全不同。此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媚意。
那一声轻轻的喘息,通过电波传来,仿佛就在耳边,让楚天舒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你在……干嘛呢?”楚天舒下意识地问道。
“刚……刚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有点累。”慕清秋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在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你呢?去红旗村上任了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楚天舒一听就明白了,她什么都知道。
“还没。”楚天舒靠在椅子上,也放松了下来,“正准备写上任感言呢,就是不知道红旗村的牛,听不听得懂。”
电话那头的慕清秋,似乎被他这句话逗乐了,“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清脆悦耳,像风铃,又像山泉,完全没有了白天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反而像个邻家的大姐姐。
“贫嘴。”她笑骂了一句,喘息声也平复了许多,“让你受委屈了。”
“谈不上委屈。”楚天舒淡淡地说道,“正好可以看看,某些人上蹿下跳的丑态,也挺有意思的。”
“你倒是沉得住气。”慕清秋的语气里,充满了欣赏,“我本来想让你的调令今天就下去,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一等。”
“等什么?”
“等你被打压得越狠,我再出手,效果才越好。”慕清秋的声音,重新带上了一丝清冷和凌厉,“我要让整个青阳县的人都看看,我慕清秋要保的人,谁也动不了!谁敢动,谁就得付出代价!”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霸气侧漏,尽显一方诸侯的铁腕。
楚天舒的心头,也是微微一热。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王院长,帮我把戏台搭得这么大?”他开玩笑道。
“他会后悔的。”慕清秋轻哼了一声,随即,她的声音又变得有些柔软和疲惫,“好了,不跟你说笑了。我今天开了一天会,累死了,头又开始疼了。”
楚天舒闻言,立刻切换到了医生的角色:“是太阳穴两侧的胀痛,还是后脑的钝痛?”
“都有……感觉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慕清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撒娇般的抱怨。
“你现在身边有人吗?”楚天-舒问道。
“没……司机已经回去了。”
“那你自己,用大拇指的指腹,按压风池穴,就是后颈两侧,发际线下方的凹陷处。力道由轻到重,持续按压三分钟,会舒服很多。”楚天舒柔声指导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慕清秋在照着他的话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一丝惊喜的声音再次传来。
“咦?真的……真的不那么疼了!楚天舒,你还真是神了!”
“雕虫小技而已。”
“这可不是雕虫小技。”慕清秋的语气变得有些幽怨,“要是你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肯定比我自己按得舒服。”
这话,充满了暗示和暧昧。
孤男寡女,夜深人静,一个刚刚出浴的美女书记,说想让你在她身边……
楚天舒感觉自己的口干舌燥,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慕书记,你体内的余毒,还需要再进行一次针灸。明天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的慕清秋,沉默了。
就在楚天舒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忽然用一种带着命令,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语气,开口说道。
“明天别等调令了。”
“你直接来我办公室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