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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云深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小小的粉团子阮清舒追着他叫哥哥,转身又是亭亭玉立的阮清舒在桃花树下对着他笑,画面一闪是他们婚后阮清舒第一次流产时的失魂落魄和撕心裂肺……
“阮阮!”厉云深猛地睁开眼,不受控制地喊着阮清舒的名字。
趴在床边的苏可被惊动,抬起头来惊喜地搂着厉云深:“深哥,你终于醒了,我都要被你吓坏了!”
厉云深眸中闪过失落,他以为婚礼上的那些都是自己的梦,一睁眼就能看见阮清舒。
时至此刻,厉云深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和阮清舒真的离婚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或者只是阮清舒为了吓他开的玩笑。
苏可趴在他的耳边碎碎地念叨着,可他的思绪却止不住的飘远。
想起自己刚接手企业的那段日子,家族的压力、企业内部的争权夺利、社会的关注,一切重担都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喘不过气。
那段时间,他总是会在深夜突然发烧,每次阮清舒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他习惯了虚弱的时候每次睁眼,都有阮清舒。
可现在,他好像把她弄丢了。
“深哥?云深?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苏可又使劲搂了搂他的脖子,语气委屈极了。
“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婚礼却突然中断了,我都丢脸死了!”
“明天整个圈子还不知道怎么议论我呢,呜呜呜……”
苏可松开厉云深,又抓着他的手抚摸自己的肚子:“我受委屈不要紧,可是深哥这是我们的孩子……”
厉云深揉了揉眉心,他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倦,还有莫名的烦躁。
“好了,婚礼我会派人重新办。”
厉云深看着苏可的小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会比之前更盛大,谁也不敢议论什么。”
苏可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和被满足的虚荣感,对着厉云深的脸亲了一口。
厉云深有些不耐烦,拨开了苏可想要继续亲热的动作,起身寻找手机,距离他昏倒已经过去了接近七八个小时,手机有几十条信息,一直翻到最下面,阮清舒的对话框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消息。
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厉云深再次给助理打去电话:“离婚的事情,查清楚了吗?是不是那边的人搞错了?”
“厉总,我们调取监控发现,夫人并不是亲自来办理的,而是通过一份协议……”助理声音顿了顿,“当年您在婚前就交给夫人的那份协议。”
“什么?!不可能!”助理的话犹如惊雷,在他耳边炸开,砸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厉云深忽然就想起了那份协议,是他跪在父母面前求来的,也是他亲自签好亲手交给阮清舒的。
曾经甜蜜如糖的誓言如今却如一把利剑深深地插在他和阮清舒之间。
也就是说,阮清舒是亲自签下了当年的文件,是她想要和自己离婚,会不会是她发现了什么?
厉云深想到阮清舒自然地答应假结婚、想到她那十几通求救的电话、想到她瘦了一大圈的脸庞,他不敢再细想下去了……
厉云深抓过车钥匙往外走,但却被苏可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云深哥,我知道你想找清舒姐,可是就今天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我真的很害怕呜呜呜,我前夫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找我,我怕宝宝出问题……”
苏可边说边举起手机,上面的确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厉云深压抑住心底翻涌的情绪,给助理发了信息交待他们去找阮清舒的消息。
刚按下发送键,苏可却闹脾气似的一下子抽走了他的手机,塞在胸口:“云深哥哥,你陪陪我好不好,可以不要想别人了吗。”
厉云深冷冷地睨着苏可:“阮阮不是别人,苏可,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苏可见厉云深动怒,立刻换了副表情,语气更加软,委屈开口:“对不起,是我说错了,可是深哥,你吓着我们的孩子了……”
厉云深眉头紧锁,但最终还是沉着脸放下车钥匙,被苏可拉着来到沙发边,应她的要求陪她看电视。
电视的内容令厉云深无比乏味,他低着头摆弄手机,但那边却始终没有传来消息。
直到后半夜确认安全,厉云深还是忍不住开车飞驰而去,朝着他和阮清舒的家。
一辆黑色迈巴赫在黑夜中极速穿梭,乌云遮住最后一丝月光,沉沉地压在整个京市的上空,毫无预兆雨点就砸了下来,厉云深没有关窗户,任由风雨侵袭,好像这样能让他冷静下来一样。
厉云深回到别墅时浑身已然湿透,雨水顺着凌厉的额角留下,连佣人都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
“夫人呢?”如同阎王爷般冰凉的声音响起。
管家瑟缩着回答:“自从早晨按您的要求把夫人带去婚礼场地,之后夫人就一直没回来……”
他满眼猩红狠厉:“没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从前也打过,可是,可是您说这种小事不要打扰您……”犹豫再三,管家还是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
厉云深只觉得眼前发黑,他忽然就升起了一阵后悔,为什么,为什么当时对阮清舒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现在她主动离婚,甚至不需要他在费心去编造那些谎言,也不用小心翼翼地遮掩孩子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好像被掏空了一块,痛的他快要呼吸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