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在脚下翻涌,如同奔腾不息的白色巨浪,被无形的力量稳稳分开。一艘通体泛着温润青玉光泽的楼船灵舟,无声地切开九天罡风,平稳航行。船头,遗世独立的身影正是云九宸。
他广袖青衫,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墨发仅用一根素白玉簪松松挽住些许,其余垂落肩背,被高空洁净的风拂动,流泻出几缕冷冽的墨色。
他负手而立,目光投向渺远的天际线,苍梧国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已在视野尽头隐隐浮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玄珞清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船楼栏杆上细腻的木质纹理,冰凉的触感稍微压下了心头的雀跃与那一丝面对深不可测师尊的拘谨。
脚下是万丈虚空,罡风呼啸却无法侵入灵舟分毫;前方是未知的秘境,蕴藏着澄澈道心的机缘;身边是修为通天、容颜俊极无俦的大乘期尊上……这场景,几个月前她还是玄家那个蜷缩在角落、连呼吸都怕惹人厌弃的废柴五小姐时,做梦都不敢想。
“师尊,”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在浩渺云海间显得格外清亮,
“我们第一站就去苍梧国的灵犀谷秘境吗?”
云九宸并未回头,清冽如玉石相击的嗓音淡淡传来,带着理所当然的平静:
“嗯。谷中灵犀草蕴藏的澄心意境,对你稳固化神境界、洗涤灵力杂质,大有裨益。至于待多久……”
他微微一顿,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视你修行进境而定。”
【小巴巴在玄珞清识海里激动得原地蹦迪,电子音飙成了尖叫鸡:“芜湖!起飞!尊上大大亲自带飞刷副本!清宝,这波稳了!灵犀草啊,那可是炼制‘净元丹’的主料,系统商城回收价老高了!咱这次进去,不得薅它个十斤八斤?嘿嘿嘿,空间里的药田嗷嗷待哺呢!”】
玄珞清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薅十斤八斤?当秘境是自家菜园子吗?她赶紧在心底默念:
【闭嘴!巴巴!薅羊毛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就行了,说出来显得咱多没格局!】
【小巴巴委屈巴巴:“格局能当逆命值花嘛?清宝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说好的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呢?嘤嘤嘤……你看煤球都比你实在!”】
仿佛为了印证系统的话,玄珞清脚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低头一看,一只毛茸茸、圆滚滚的煤球正努力用前爪扒拉着她的裙角。正是那只在仙府洞天里被她用灵泉拐骗上贼船的上古吞天兽幼崽——煤球。
小家伙一双湿漉漉、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充满了对生命之水的无限渴望,喉咙里发出幼兽特有的、奶声奶气的“嘤呜”声,小尾巴摇得像个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几乎要擦出火星。
“又馋了?”
玄珞清无奈地蹲下身,指尖凝出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纯净生机的灵泉水。水滴甫一出现,空气中便弥漫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灵气。
煤球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小灯笼,“嗷呜”一声,小舌头闪电般一卷,精准无误地将那滴灵泉舔入口中。小家伙立刻幸福得眯起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整个圆滚滚的身体都瘫软下来,在玄珞清脚边摊成一张暖融融的毛毯,惬意地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雪白肚皮,四爪朝天,一副“鼠生圆满”的憨态。
云九宸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清冷的目光落在煤球身上,又缓缓移向玄珞清。那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本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玄珞清心头猛地一跳,赶紧站起身,耳尖染上一点不易察觉的薄红,解释道:
“师尊,它叫煤球,性子是闹腾贪吃了点……”
云九宸的视线在她微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涟漪,像是冰封湖面下悄然流动的暖流。他并未多言,只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远方。
然而,那常年萦绕周身的、拒人千里的孤寒之气,似乎被脚下这一人一兽的鲜活气息悄然冲淡了些许,连带着船头凛冽的罡风都仿佛柔和了几分。
楼船灵舟平稳地降低高度,下方苍梧国边境葱郁的山林在视野中迅速放大,浓郁的草木气息混杂着泥土的芬芳隐隐传来。就在灵舟即将穿过一层稀薄云雾、选定降落地点之际,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道色泽诡异、带着强烈腥甜腐败气息的墨绿色流光,如同淬了剧毒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下方密林深处暴射而出!它们并非直取灵舟,而是在空中猛地炸开,“嘭”的一声闷响,化作一片铺天盖地的惨绿色毒瘴雾海!浓稠如实质的毒雾瞬间将灵舟连同周围数百丈空间彻底笼罩,光线骤然昏暗,如同坠入幽冥鬼域!
毒雾翻滚沸腾,疯狂腐蚀着灵舟外围自动激发的淡青色防护光罩,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稀薄,如同风中残烛。
煤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刺鼻腥臭吓得“嗷呜”一声炸了毛,瞬间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窜回玄珞清的灵兽袋里,只从袋口缝隙中露出一双惊恐万状、瞪得溜圆的大眼睛。
“何方宵小,敢拦本座去路?”
云九宸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万载寒冰骤然碎裂,蕴含着冻结神魂、碾碎空间的恐怖威压,穿透层层毒瘴,如同实质的重锤轰然压下!下方山林瞬间寂静,虫鸣鸟叫戛然而止!
“哈哈哈!云九宸!药王谷的缩头乌龟总算肯出来走动了?”
一个阴恻恻、如同砂纸摩擦枯骨的沙哑笑声从毒瘴深处传来,带着浓浓的怨毒。伴随着笑声,几道身影在翻腾的绿雾中若隐若现,如同鬼魅。
为首者身着墨绿长袍,面容枯槁如同风干的橘子皮,眼窝深陷,闪烁着毒蛇般的幽光,正是万毒谷长老——阴蝰。
他身旁,赫然站着两个让玄珞清目光瞬间凝结如冰的“熟人”!
一个是一身沾满尘土、早已不复光鲜的白衣,身形佝偻枯槁得不成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上蒙着厚厚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猩红!如同地狱业火在燃烧!
里面翻涌着刻骨的怨毒、歇斯底里的疯狂、贪婪的欲望和一种彻底扭曲、非人的恶毒!正是如同从坟墓里爬出的恶鬼般从玄家逃离的玄珞华!
她身边站着的,则是那位曾与玄珞清有婚约、此刻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复杂惊惧地看着灵舟的风家四公子风墨琰。
他看向玄珞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厌恶和深深的恐惧,身体微微发抖,却又像被无形的锁链捆缚,无法逃离。
玄珞华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第一时间就死死锁定了船头的玄珞清。那张被面纱覆盖、如同恶鬼般的脸似乎因极度的嫉恨而剧烈扭曲,尖利嘶哑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哭,几乎要撕裂毒瘴,带着一种非人的疯狂:
“玄珞清!你这玄家的耻辱,药王谷的蛀虫!竟还有脸像只摇尾乞怜的狗一样跟在云尊上身边招摇?你这废物,除了靠着一张狐媚脸皮攀附贵人,还有什么本事?
玄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怎么?以为躲进药王谷那乌龟壳里,就能洗刷你天生废物的贱命了?做梦!你骨子里流的都是卑贱的血!永远都是那个被我踩在脚下、连泥都不如的垃圾!永远!!”
恶毒的辱骂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带着浓浓的腐臭气息,狠狠扎来。
【小巴巴的电子音瞬间在玄珞清脑中炸开,带着一种中头彩般的亢奋:“哇靠!清宝!天降横财啊!‘当众羞辱’成就达成!触发‘至尊打脸套餐’!化神期巅峰体验卡(豪华尊享版)已到账!时限:两炷香!附带‘言出法随·弱化版’特效一次!
搞她!快搞她!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让她体验一下什么叫社会的毒打!这疯婆娘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敢出来蹦跶,看来吸干她三哥那点残渣连塞牙缝都不够啊!这是给咱送快递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撼动山河的磅礴力量,毫无预兆地凭空注入玄珞清四肢百骸!她的丹田气海瞬间被浩瀚如海的精纯灵力填满、鼓胀,识海疯狂扩张,对天地间每一缕灵气的流动都变得无比清晰敏锐!化神巅峰!一种执掌天地、俯瞰众生的强大感油然而生!
玄珞清眼底最后一丝面对旧人的波澜彻底湮灭,只剩下万载玄冰般的漠然,仿佛在看路边的污秽。她甚至没有看云九宸,一步踏出,身影已鬼魅般出现在灵舟防护光罩之外,凌空立于翻滚的毒瘴之上。
青色的衣裙无风自动,衣袂翩然,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骤然苏醒,搅动着周遭的毒瘴都为之凝滞!
“攀附?废物?”
玄珞清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毒瘴的嘶鸣和下方粗重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玉磬敲击在所有人的神魂之上,带着一种俯视蝼蚁的漠然,
“玄珞华,看来靠吸食别人骨血苟延残喘的日子,也没能让你这双被贪婪和邪术彻底腐蚀的眼睛看清现实——你,才是那个永远爬不上岸的阴沟烂泥。”
她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玄珞华的方向,如同神明裁决,轻轻一握。
“跪下。”
两个字,轻描淡写,却仿佛蕴含着天地法则的无上意志!空间都为之凝滞了一瞬!
“言出法随·弱化版”发动!
“噗通!”
玄珞华脸上的怨毒和疯狂瞬间凝固,化作无边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一股无法抗拒、源自天地本身的恐怖重力毫无征兆地作用在她身上!她感觉像是背负了一座万丈神山!整个空间都在挤压她!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膝盖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她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破麻袋,毫无尊严地狠狠砸落在地!尘土混合着腥臭的毒瘴绿雾轰然飞扬,将她狼狈地笼罩。她像条濒死的蛆虫般匍匐着,挣扎着,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抬起,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屈辱的、如同野兽般绝望的嘶鸣。
脸上的面纱在剧烈的撞击下歪斜滑落大半,露出边缘干瘪如千年树皮、布满蛛网般龟裂细纹的恐怖皮肤,以及那因极度痛苦和屈辱而扭曲变形的半张脸孔。
“嘶——!”
阴蝰倒抽一口冷气,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骇然之色,握着毒幡的手都微微颤抖。风墨琰更是如遭雷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凌空而立、气势如神似魔的少女,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这真的是那个玄家弃若敝履、人人可欺的废柴五小姐?这威压…比风家闭关的老祖还要恐怖凝实!
“你…你用了什么邪法?!”
阴蝰惊怒交加,心底的恐惧被羞怒点燃,枯瘦如柴的手猛地一摇墨绿色毒幡,幡面上无数狰狞扭曲的毒虫虚影咆哮而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瞬间汇聚成一道腥臭扑鼻、粘稠如浆、足以腐蚀金铁法宝的墨绿洪流!这洪流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直扑玄珞清!毒雾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显见其歹毒霸道,显然是要一击毙命,将她彻底化为脓血!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元婴修士瞬间毙命、尸骨无存的歹毒一击,玄珞清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分毫。她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法诀,只是随意地伸出那只白皙纤细、看似柔弱无骨的手掌,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毒虫洪流,如同拂去尘埃般,轻描淡写地向下一按。
“散。”
依旧是轻飘飘的一个字。
轰——!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当空压下!仿佛苍穹倾覆,大道轰鸣!那气势汹汹、足以腐蚀山岳的毒虫洪流,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壁,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就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无声无息地、彻底地崩解、湮灭!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彻底抹除!连一丝毒烟、一点残渣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噗!
阴蝰如遭重锤猛击,心神相连的毒幡“咔嚓”一声脆响,裂开数道深深的缝隙,灵光尽失!他本人更是“哇”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看向玄珞清的眼神充满了见鬼般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化…化神巅峰?!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玄珞清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下方如同烂泥般匍匐、发出不甘嘶鸣的玄珞华,最终落在了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的风墨琰身上。那目光不含任何情绪,如同看着路边石子,却让风墨琰感觉神魂都被冻结,遍体生寒,连牙齿都在打颤。
“风墨琰,”
玄珞清的声音平淡无波,却比九幽寒风更刺骨,
“当日玄家擂台下,你冷眼旁观我筋骨寸断、血溅当场时,可曾想过今日?”
风墨琰嘴唇剧烈哆嗦着,喉咙像是被堵住,巨大的恐惧和悔恨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
玄珞清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那笑容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你的风灵剑骨,看着倒是不错。”
她话音未落,对着风墨琰的方向,五指虚空一抓!动作随意得如同摘取一枚熟透的果子。
【警告!警告!检测到强烈恶意锁定!目标:风墨琰!核心:风灵剑骨!符合掠夺反击机制!反噬启动!强制剥离中……】
玄珞华识海中,那个虚弱断续的电子音带着贪婪和一种濒死的急切响起:【能量…锁定…剑骨…剥离…】
“不——!!我的剑骨!!”
风墨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感觉体内一股支撑他剑道根基、清冽锐利、曾引以为傲的本源力量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意志硬生生抽离!
灵魂被撕裂一般,道基被摧毁!他整个人瞬间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精气神,萎顿瘫软下去,脸色灰败如死人,眼神涣散空洞,一身修为境界肉眼可见地飞速跌落,直接从云端跌落尘埃!他引以为傲、视为命根子的风灵剑骨,没了!
那股精纯、灵动、蕴含风之法则本源的力量跨越空间,瞬间融入玄珞清体内,与她混沌万灵根中的风属性完美契合!
她对风之法则的感悟瞬间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仿佛天地间无形的风都成了她肢体的延伸!
玄珞清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地上因风墨琰被抽骨而发出更加怨毒、如同厉鬼哭嚎般尖啸的玄珞华。
“滋味如何?”
她俯视着地上抖如筛糠、形销骨立的玄珞华,声音平淡无波,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胆俱寒,
“这偷来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玄珞华,你和你那个苟延残喘的破烂系统,还能撑多久?”
“啊——!!”
玄珞华发出撕心裂肺、充满绝望的尖叫,一半是刻骨的屈辱,一半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系统传来的疯狂警报!
她能感觉到自己本就岌岌可危、如同风中残烛的系统能量,因为刚才试图锁定风墨琰剑骨又被强行打断反噬,瞬间变得更加黯淡,核心模块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电流声!
【警告!警告!能量…严重…不足…核心模块…‘土灵根’…剥离中…剥离…成功!永久性转移至目标:玄珞清!】
【不——!我的灵根!我最后的土灵根!系统!阻止它!快阻止它啊!!不——!!】
玄珞华在识海里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哀嚎,如同坠入无底深渊。她感觉到自己与大地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被彻底斩断,身体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坍塌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和冰冷席卷全身,连带着她猩红的眼眸都瞬间黯淡了一瞬,随即被更深的疯狂和怨毒淹没!
在灵根被剥离的瞬间,玄珞华识海深处,那濒临崩溃的夺运系统核心,似乎被这极致的绝望和怨毒引动,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冰冷、非金非石、如同深渊凝视般的诡异幽芒,随即彻底沉寂下去,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
一股难以形容的厚重、承载万物的土之本源力量,瞬间跨越空间,强行灌入玄珞清的体内!这力量与她体内已有的风灵剑骨本源、炽热火灵根本源、以及被灵泉改造、兼容万法的混沌万灵根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如同百川归海,被瞬间接纳、融合!
五行根基瞬间补全了土行!玄珞清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天地间土系灵气的亲和与掌控力骤然提升,脚下的大地仿佛都传来脉动!周身气息猛地一震,变得更加圆融凝实,隐隐有突破化神巅峰瓶颈、触摸更高境界的趋势!
她微微闭目,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再睁开眼时,眸中似有赤金火焰、青色风旋与厚重的土黄色光芒交相辉映,流转不息。
“喜欢抢?”
玄珞清的声音如同九天寒泉,冻结一切,
“现在,轮到我了。”
“妖女!休得猖狂!!”
阴蝰眼见自己带来的两个“盟友”一个被废成烂泥,一个被抽骨成废人,惊怒之下彻底疯狂,理智被恐惧和暴戾吞噬!
枯瘦的双手急速掐诀,周身墨绿毒雾翻涌到极致,如同沸腾的毒海,皮肤下血管暴凸如蚯蚓,整个身体都膨胀了一圈,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他竟是要自爆毒丹,拉所有人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船头、仿佛置身事外的云九宸,终于动了。
他似乎觉得眼前的聒噪、污浊气息以及那毁灭性的波动扰了清静,更惊扰了某人,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眼底掠过一丝不耐的冷意。修长如玉的手指随意地、朝着阴蝰的方向,凌空轻轻一拂袖。
动作优雅闲适,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只是掸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而,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拂——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巨响轰然炸开!
阴蝰周身翻涌到极致、即将引爆的毒雾、那颗蕴含着恐怖毒力的毒丹、连同他枯槁膨胀的身体,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狠狠拍中的苍蝇,毫无反抗之力地、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倒飞出去!
轰隆隆!
一连撞断了远处山崖上十几棵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木屑碎石漫天飞溅!最终“咚”的一声闷响,深深嵌入一面陡峭的黑色石壁之中,形成一个扭曲变形的人形凹坑!
碎石簌簌落下,将他大半个身子彻底掩埋,只留下一条枯瘦的手臂无力地耷拉在外面,生死不知。只有那面早已彻底碎裂、灵光尽失的墨绿毒幡,无力地飘落在凹坑下方的尘土里,如同破败的招魂幡。
天地间骤然陷入一片死寂。连风声都仿佛被彻底冻结、凝固了。毒瘴失去了操控,开始缓缓消散。
风墨琰瘫软在地,眼神空洞茫然,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玄珞华则彻底僵住,如同被冰封的雕塑,猩红的魔瞳中第一次露出了深入骨髓、源自灵魂本能的恐惧,她死死地盯着船头那个青衫飘然、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俊美身影,如同仰望不可名状、无法理解的至高恐怖存在!
她甚至忘记了怨恨玄珞清,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在云九宸拂袖的恐怖威压下,玄珞华怀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块来自腐朽巨兽骸骨、边缘尖锐的黑色骨片,无声地吸收了她因恐惧和重伤而渗出的一缕带着怨毒黑气的精血,表面幽光极其诡异地一闪而逝,快得仿佛错觉。
云九宸的目光,甚至连一瞬都未曾在阴蝰消失的方向停留。他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平静无波地转向了凌空而立的玄珞清。
然而,当他的视线精准地扫过她刚才为了抵挡毒瘴余波而微微抬起、此刻正垂在身侧的左臂衣袖时,那平静无波的眸光倏然沉了下去,如同寒潭瞬间凝结成万载玄冰!
那里,一点不起眼的墨绿色毒雾侵蚀的痕迹,正悄然晕开,在青色的衣料上留下一个针尖大小的焦黑小点,边缘泛着令人心悸的幽绿光芒。
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麻痹与阴寒感,正从那小点处传来,如同跗骨之蛆,试图沿着手臂纤细的经脉向上侵蚀。
玄珞清自己都未曾察觉。
云九宸的眸光,倏然沉到了冰点以下!那平静的寒潭之下,仿佛有万载不化的冰层在无声地碎裂、涌动!一股难以言喻的、足以冻结时空、碾碎万物的恐怖寒意,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却狂暴地弥漫开来!
下方仅存的风墨琰和勉强抬头的玄珞华瞬间如坠九幽冰狱,血液凝固,神魂都为之颤栗哀鸣!连缓缓消散的毒瘴都仿佛被这股寒意冻成了绿色的冰晶粉末!
他抬起手,对着玄珞清的方向,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绝对权威,却又奇异地揉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琴弦绷紧般的紧绷:
“清儿,过来。”
玄珞清心头莫名一悸,仿佛被那声音中的无形力量牵引,下意识地依言飞回灵舟,轻盈地落在他身前一步之处。她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师尊的目光紧紧锁在她左臂那微不可察的毒痕上,那眼神冷得让她心底都微微一颤。
“师尊,一点小毒瘴,不碍事……”
她试图解释,那点毒对她如今的万劫不灭体和灵泉空间而言,确实如同蚊蚋叮咬。
话音未落,云九宸已然出手。动作快得超越了时间的感知,仿佛空间在他指尖失去了意义。他修长的手指带着玉石般的微凉,精准而强势地扣住了她的左腕,力道不容挣脱。
玄珞清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沛然无匹、浩瀚如星河的暖流,自他指尖涌入她的手腕,如同春日解冻的洪流,迅疾无比却又无比精准地冲刷过那条细微的阴寒侵蚀路径。
所过之处,那点阴蝰引以为傲、歹毒刁钻的奇毒如同烈日下的残雪,瞬间消融瓦解,连一丝阴冷的气息都未曾留下,被净化得干干净净。
毒是解了,可手腕被牢牢扣住的触感,那微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过来,却让玄珞清浑身僵住。
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握住的地方,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一路蔓延到脖颈。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腹略带薄茧的轮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控一切的力量感,以及……一丝压抑的怒意?
“毒瘴污秽。”
云九宸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低沉而平缓,听不出太多情绪,可那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却并未立刻松开,反而微微收紧了一瞬。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光洁的手腕上,仿佛在确认那毒痕是否真的彻底消失,只是在看着她纤细的腕骨,眼神深处翻涌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冰冷的余怒和某种更深的、难以名状的暗流。
“是…是,多谢师尊。”
玄珞清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发紧,心跳得有些失序,在这绝对的掌控和无声的压迫下,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她试着微微动了下手腕,想不着痕迹地抽回。
云九宸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逾矩。他眼帘微垂,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眸底深处翻涌的、几乎要破冰而出的幽邃暗流。那禁锢着她手腕的手指,终于缓缓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和留恋,松开了。
微凉的触感撤离,玄珞清腕间却仿佛还残留着那玉石般的温度和不允抗拒的力道,空落落的,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挥之不去的灼热感。她悄悄将手背到身后,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想抓住那残留的感觉,又仿佛想将它驱散。
“去舱内。”
云九宸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听不出波澜,目光转向下方狼藉的战场,那里只剩下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的风墨琰,和瘫软如泥、眼神空洞绝望如同真正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恶鬼的玄珞华,
“此地污浊,稍后启程。”
语气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玄珞清如蒙大赦,低低应了声“是”,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快步走向船舱。舱门关闭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才敢靠在冰凉的门板上,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心还在不规律地怦怦直跳。
识海里,小巴巴死寂一片,过了好几秒才弱弱地冒泡,电子音都带着颤:【(瑟瑟发抖.jpg) 尊…尊上刚才的气场…太哈人了…我感觉我核心代码都要被冻成冰渣了…清宝,你…你手腕还好吧?我感觉尊上他…好像有点…不对劲?】煤球也从灵兽袋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嘤?”了一声,确认绝对安全了才跳出来,心有余悸地用小脑袋使劲蹭着玄珞清的腿,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呼噜声,疯狂暗示需要灵泉压惊。
舱外,云九宸独立船头,青衫依旧,背影孤峭如亘古寒峰。他缓缓抬起刚才扣住玄珞清手腕的那只手,指尖在宽大的袖袍遮掩下,无人看见的地方,极其轻微地、反复地捻动了一下。
还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纤细腕骨的玲珑弧度,和肌肤下温热的、充满生命力的脉搏跳动。那点残留的、属于她的微暖触感,如同投入万载寒潭的一颗滚烫星火,无声地灼烧着指尖,一路蔓延至心底某个被冰封已久的角落,激起一片陌生的、难以平息的涟漪。
他深邃的目光投向灵犀谷的方向,眸底深处,是连他自己也未曾完全理清的、足以焚尽万载寒冰的幽邃暗流。
方才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毒痕映入眼帘的瞬间,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碾碎一切胆敢伤害她存在的暴怒……似乎,有些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失控了。
青玉楼船灵舟再次启动,平稳而决然地破开残留的毒瘴阴云,朝着苍梧国腹地,那蕴藏着澄心意境的灵犀谷秘境,稳稳驶去。
一场师徒的游历,就在这雷霆万钧的打脸、无声滋长的暧昧与悄然埋下的危险伏笔中,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