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书房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林舟决定趁着空闲，彻底整理一下书房里堆积如山的书籍和旧物。
书柜最上层，一个蒙着薄尘的硬壳相册被抽了出来。封面是素雅的米白色，烫金的“永结同心”四个字已经有些暗淡。这是他们的结婚相册。
他拂去灰尘，翻开。一页页光滑的相纸，记录着三年前那些幸福的瞬间——穿着西服和婚纱的僵硬摆拍，婚礼上交换戒指的庄重，给亲友敬酒时的笑闹……每一张照片里，他和苏晚都挨得很近，笑容或许有些模式化，但眼神里的光却是真实的。
他翻到最后一页。这一页没有照片，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迹，是苏晚用银色记号笔写下的：
「林舟，以后我们每年都要拍一本这样的相册，记录到老！不许偷懒！——晚晚」
后面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林舟的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承诺犹在耳边，但相册却只停留在三年前。去年，今年，本该增加的新相册，连影子都没有。不是没提过，每次苏晚总是说“最近好忙啊”、“等有空再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往前翻了几页，目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那是在民政局门口拍的，刚领完证出来。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衬衫，笑得见牙不见眼，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苏晚则穿着一条小白裙，踮起脚尖，侧头亲在他的脸颊上，一只手紧紧挽着他的胳膊，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阳光很好，把他们俩都照得发光。
那时的心情，是那种拥有了全世界的、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喜悦。
他看着照片里苏晚亲昵的姿态和依赖的眼神，再对比现在……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酸酸胀胀的。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了。苏晚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思索的表情。
“林舟，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张照片怎么样？”她说着，很自然地把平板屏幕转向他。
屏幕上，是一张色彩鲜艳、构图精致的合照。背景是一个布置得颇具艺术感的展厅，显然是江哲那个作品展的场地。照片中央，苏晚和江哲并肩站着。苏晚微微歪头，靠向江哲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江哲的一只手则非常自然地搂在她的腰侧，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照片顶部还有一行精心设计过的艺术字水印：“最好的搭档，永远的朋友”。
这亲密无间的姿态，这默契十足的笑容，瞬间刺痛了林舟的眼睛。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啪”一声合上了膝上那本厚重的结婚相册，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晚被这声响动惊了一下，视线从平板屏幕上移开，看向他手里的相册，又看看他不太好看的脸色，有些莫名：“你怎么了？”
林舟的目光从平板上那张刺眼的合照，移回到苏晚脸上，声音平直，听不出什么情绪：“没什么。你们这照片……拍得挺亲密的。”
苏晚闻言，低头又看了看平板上的照片，似乎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笑了笑，语气轻松自然：“哦，你说这个啊。阿哲非要拉着我拍，说算是布展花絮。他说拍照就要自然点，显得关系好，这样才能体现出我们是最好的工作搭档嘛！我觉得效果还挺好的，你觉得呢？”
自然点？显得关系好？
林舟看着她坦然无比、甚至带着点欣赏意味的表情，再回想刚才结婚相册里那个小心翼翼亲他脸颊、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一股巨大的陌生感和落差感席卷而来。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