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窗边,白简闻到了酒味,夹着股淡淡烟草气味。
商靳廷终于有了反应,脑袋动了动,抬头,只看了眼白简,又垂了下去。接着,他换了个姿势,抬手按着额头。
“你怎么在这里?”商靳廷的声音很是沙哑,带着股压抑和虚弱。
“我在这边陪客户吃饭,你……”白简犹豫着,还是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商靳廷没接话。
但答案很明显,车里有烟酒味,商靳廷今晚也在这里应酬,可能还喝了不少酒。现在也许是醉了,也许是胃疼。
白简继续问道:“你身边怎么没有人?许特助和司机呢?”
再不然,商靳廷还有能力十分强劲的全能秘书,工作和生活琐事,她都能处理得妥妥帖帖,长得还漂亮性感,身材像是模特。
以前白简吃过好几回她的醋。
商靳廷放下手臂,看向白简。那一瞬间,白简以为他会说两句难听的话,但很意外,他回答了,尽管简略敷衍。
“都请假了。”
白简不由道:“这么巧合?那你那个秘书呢?”
商靳廷失去耐心:“你在这儿查户口吗?”
白简一窒,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只是奇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商靳廷仰头靠着座椅,侧脸轮廓俊朗优越,鼻梁高挺,喉结微凸,莫名的性感。
“我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在这里?”
白简被他说得哑口,想想也是,是她太“神话”商靳廷这个太子爷了。可实际上,他也只是个人。
就像是削苹果皮,商七爷不仅会给水果削皮,还会铺床和做饭,作为人的基本的生活技能,他多少是会的,只是做得少,会得也很皮毛罢了。
“那你叫代驾了吗?”白简道,“需要我帮你叫吗?”
商靳廷像是累了,语气低哑无力:“你问题真多。”
白简:“……”
行吧,就算过了五年,商靳廷还是商靳廷,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只有别人追着他解释说明的份,他怎么可能屈尊降贵的去跟别人解释什么。
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他做什么都是得被人捧着的。
白简好人做到底,她拿出手机,帮他叫代驾。
吃饭的这家酒店位置一般,但因为进出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外面有不少代驾。白简很快找到代驾,赶过来还需要五分钟。
“我帮你叫了代驾,还有几分钟就到。”白简弯腰跟商靳廷说话,“代驾的号码……”
声音一停,她发现商靳廷没反应了,叫了几声也没应。
白简打开车门,探身进去,一碰胳膊,才知道商靳廷在发烧,滚烫的热度穿透衬衣。
“你发烧了?”
商靳廷没回应,他已经晕过去了。
“商靳廷!”白简慌了,抬手,却摸到商靳廷满脸都是冷汗,双眸紧闭,没了意识,但眉头却紧紧皱着。
白简一瞬间失了方向,捧着商靳廷的脸,重复叫着他名字。
恍惚里,商靳廷似乎听见了,眉头动了动,但没睁开眼。
……
白简站在病床边上,呆愣的看着正在输液的商靳廷,一路高悬的心脏,终于缓缓落回实处。
医生已经做出了诊断,急性胃炎和病毒性感冒引发的高烧,退烧后好好休养,戒酒戒烟,饮食清淡。
回过神,白简拿起手机,先把代驾费用支付了。商靳廷的车也是代驾开到医院的。
白简自认为她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会时间不早,她该回家了。
可手机翻了一遍,没找到许特助的电话,她没有保存……这下怎么办?
白简拧起眉,直接把商靳廷扔在医院走人吗?
有护士看着,肯定不会出事……白简捏紧手机,下不定决心。
最后,她还是在病床边上坐下了,等商靳廷醒来,就能走了。
白简胡乱滑动着手机,谢淮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信息和照片,他已经把女儿哄睡了,自己也睡了,让白简注意安全,有事打他电话。
别的信息,就没有了。
白简翻着通讯列表,大概是无聊,她这会很想找人聊聊天,可翻来翻去,也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她最好的朋友陆沛霖在国外当社畜,工作忙碌不说,还有时差。
这会是沛霖那边的清晨六点,她肯定在睡觉。
至于其他的朋友……白简目光扫过一个名字,又立马移开。
她关了手机。
医院的夜漫长寂静,白简发着呆,慢慢困了,她靠在单人沙发里,闭上了眼。
半梦半醒里,白简模糊想起以前的事,比五年、七年前更早,她懵懂又悸动的十七岁,悄悄暗恋着商靳廷的时期。
陆沛霖的十八岁生日宴,白简在这场宴会上,第一次见到商靳廷。
那时商靳廷二十二岁,意气风发,白色的西装衬得他像是童话里的王子。眉眼冷峻深邃,唇边勾着若有若无的淡笑,看什么都带着一股矜贵又年轻的冷傲。
一见钟情。
只那么远远一眼,白简就沦陷了。
商靳廷成了她不敢向外人透露的,小心翼翼暗恋着的,梦中情人。
她跟他差距巨大,是两个世界的人。
商靳廷是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出身豪门世家,长相优越,能力更是远超同龄人的优秀。他身上的光环多到,连普通的豪门小姐,都不敢轻易高攀。
更不要说完全就是个普通人的白简。
能见到商靳廷,已经是白简运气好了。
可就算知道,白简还是喜欢他。
这种感情无法遏制,明明只是见过几次面,远在天边的人,却成了白简每晚都遥想着美梦。
后来,美梦成真,又被梦境里的王子残忍撕破,变成噩梦。
梦境在这时突然清晰又凌乱起来,画面与声音在梦境里重现。
白简梦到了那一天,她听到商靳廷用浑不在意的不屑语调,跟朋友说。
“一个小情人罢了,不用伤心。”
“玩玩而已。”
接着画面猛烈调转,变成了她跟商靳廷最后一次温存。
她从背后抱着商靳廷的腰,没提自己听到的那句“玩玩而已”,而是问他:“你是不是要跟别人结婚了?”
商靳廷没回答她,而是挪开白简的手,起身点了支烟。
他说:“你听谁说的?”
白简撑起身体,被单滑下,她满身的暧昧痕迹。
“你真的要跟别人结婚了。”没有反驳,就是承认。
“那我呢?”白简抬起脸,望着被烟雾模糊,一半笼罩在阴影里,一半暴露在灯光下的男人。
“你要我从地下情人,变成你的小三吗?”
商靳廷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
“你可以走。”
梦境到这里结束,白简醒了过来,只是没睁开眼。恍惚里,她听到了衣服摩擦的声音,商靳廷醒了。
白简正要睁眼,脸上一热,是商靳廷还带高热的指尖。
正轻缓的,小心的,暧昧的,从她的额头,轻轻抚到耳际。
白简不敢睁眼了,她装睡,假装不知。
那只手一直停留着,漫长几秒后,白简感觉到了一点温热湿润的呼吸,慢慢靠近着。她猛地睁开眼,近距离的看到了商静廷的侧脸。
微微发白的嘴唇,距她的唇只差几公分。
两人极近的面对面着,呼吸交融,说不出的暧昧。
商靳廷被抓包,并未惊慌失措,他垂着眼,眸光幽暗深邃,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他就这么看着白简,不避不让。
大有只要白简不拒绝,他就会落下这个吻的趋势。
一秒后,白简开口,问他。
“商靳廷,你要当小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