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天骄从未想过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境地,更不曾想过长长久久:“可世间事多数不能如愿。”
“要杀我的人很多。”晏知深玩弄起顾天骄的头发。
“或许,或许不久后要杀我的人比你更多。”顾天骄却说。
出身便使晏知深跟她没有选择地往前,或是荣光万丈,又或是万丈深渊。
上一世的宁王自晏知深跟宁王妃双双过世后便不太正常了,疯疯癫癫数年后暴毙于宁王府。
“我少时被刺杀多次,对杀气敏之又敏。”晏知深探究地说。“在良城,你是为了杀我而来的。”
“我肯定是巧合。”顾天骄睁开眼,双手顶着他的胸膛。
“你说过这世上的巧合多是巧意为之。”顾天骄若是个寻常花痴,他不是没办法一劳永逸。
但顾天骄从要杀他到暗中保护他的转变,实在让他好奇。
“哦,那些临时见色起意,引你注意的手段罢了。”
“是么?”
“你长得实在招蜂引蝶。”顾天骄引开话题,很认真地看着晏知深,企图表现自己的赤诚,免得晏知深过多纠结她保护他这个错误认知上,“我既看中了你,自是不能让旁人肖想了去。”
她从未想过要杀她,杀气也是表现给旁人看的罢了。
她与他,都是这局势的变数。
“是么。”晏知深自是不信,眼神从顾天的脸移下,至颈间,至肩膀,随后手也抚了上去,开始在她的肩颈轻轻捏来捏去,捏至锁骨,又置于锁骨与肋骨的间隙,动作暧昧却无一丝情欲。
“你认识的顾天骄是我,从始至终都是我顾天骄。我这皮囊是真的。”顾天骄翻了个白眼,“谨慎虽是好的,但这样的姿态,我一会儿忍不住岂不是禽兽了?”
“你可以不自制。”
“一般时候我都是禽兽不如的好。”
晏知深翻身,在顾天骄身边躺下,低声笑起来。
过了一日,戊时也没有再出现,晏知深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两人便从金山岭分两路,赶在除夕前夜回了京,顾天骄没作逗留,直径回了花春楼,花萼看到她的时候,先是松了口气,接着神色不太妙。
“豆蔻在京?”顾天骄叹了一声,问。
银楼杀手多数没有任务时候,是自由的,但燕京是皇家脚下,大燕的政治中心,没有必要,银楼的人一般不会聚集在此。
“她说要等你,我没法劝她。”花萼顿了顿,“世子爷那边怎样了?”
“大概还好吧。”顾天骄不太确定,“放消息让豆蔻明天去顾宅,我们还是要回去过年的。”
豆蔻是进不来花春楼的,要见也只能在外面见。
“别吧,在这多舒坦。”花萼一脸不情愿,一想到顾家那些人,便觉得烦恼。
顾天骄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今日好好休息,接下来要在顾家待几日了。”
应付不能杀的顾家,总需要一些能量的,顾天骄提示了会儿,随后便不再理会花萼的愁眉苦脸,去洗洗睡了。
燕秋来的时候扑了个空,花萼跟顾天骄一大早就悄咪咪离开了花春楼,回了顾家。
顾寻心底是不愿意顾天骄回顾宅的,但顾天骄既然回来了,他也不愿意旁人慢待了去,随即带人收拾了个客房出来,顾天骄原来的住处在他看来,已经破烂不堪无法住人了。
他本是很多说话要跟顾天骄说,却又不知何从说起,索性拖一拖。
两父女平静地吃过午饭,顾寻先行离开,待顾天骄睡了午觉,又过来携她一同出席了顾家家宴。
有顾寻安排好的丫头伺候,顾天骄便让花萼溜出去找豆蔻过年,顺带些东西跑一趟锦绣坊。
顾天骄盛装一身红出现在家宴上的时候,因几乎没在顾家如此高调过,一时间大伙儿都讶异失神了。
“果然近墨者黑,去了花楼一趟,整个人也变得不正经了。”说话的京凉是顾寻的三姨太。
“记得三姨娘从前是学戏的,要比不正经,天骄不敢当。”顾天骄笑得温和如熙,揭着别人的短来也十分不留情谊。
京凉气得不行,她虽然是学过一阵子戏,却也只是因为顾寻那会儿喜欢听戏,她投其所好罢了,哪里来的不正经。她还想说话,顾寻便给了她一个凉凉的眼神,京凉顿时无话。
顾杨氏跟李茹芳看着顾天骄,此时家宴人多,过年为了好意头也不好说话。
顾天骄坐在顾寻旁边,燕云罗黏糊过来:“别跟那没见识的计较,你这样正经的很,还挺好看的。”
顾天骄笑了笑,点点头,示意旁边的丫头:“凝翠。”
凝翠是顾寻专门挑给顾天骄的丫头,长得伶俐,笑吟吟地把手里拿着的锦盒递了过去。
顾天骄只备了一份礼物,只给这个郡主,引得顾家其他的人不得不多想。
郡燕云罗不太明白,盯着手中的锦盒,一时怔了。
“这是馥玉膏,还有一些面膜,反正涂了有一丢丢美白效果,上次说好了要给婶婶你的。”顾天骄笑着解释,“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是别处买不到。”
“好,我回去试试,使得好,我还找你要。”燕云罗也不客气,受了这礼。
两人又随意扯了些其他的话,顾寻应付其他人去了,途中有几个跟顾天骄平辈的人过来,但都被燕云罗粗暴地打发了,顾天骄倒也安生地吃半顿饭。
后半段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各自忙碌的忙碌,闲谈的闲谈,顾天骄就被顾杨氏惦记上了,叫了她上前伺候。
顾天骄带着顾寻找来的两个丫头,凝翠跟珠碧,表现得十分恭敬地在跟前递会儿东西,又捶下儿腿儿,不知情的大抵会认为她很是孝顺。
长者慈,少者顺,真真是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