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屏风后。
半遮半掩,旖旎无限。
谢拂将怀中女人轻轻放在床榻上,衣衫都已褪去大半,眼瞧着就要干柴烈火——
谁料就在这时,外头却忽然传来通传声。
“太后娘娘,宫外有人送信来了。”
话音入耳,男人动作一顿。
似是恐耽误了她的正事,谢拂虽恋恋不舍,却还是强忍着要为她整好衣衫。
小衣还未捋平,手已被她一把按住。
“……别停,”姜央不悦皱眉,转头冲门外吩咐道,“把信留下,哀家得了空再看就是了。”
不知太后在做什么,只当她有事正忙,传话的小宫女正要应下,转瞬又有些犹豫。
迟疑片刻,忍不住补充一句。
“可……太后娘娘,今日来的是傅相的人……”
整个未央宫谁人不知太后娘娘对傅相情根深种,以往来信都得亲自出面去接的。
小宫女自然不知,此时——
姜央眉心紧皱,心下早已咒骂了千百句。
傅迟这狗东西还真是阴魂不散,早不送晚不送,偏偏选在这种时候来坏人兴致。
见姜央闭目不语,谢拂不自觉抿了抿唇。
他知晓太后与傅相过往关系密切,想来这会儿听见傅相传信,也不愿再理会他了吧。
思及此处,男人默默收了动作,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臣……替太后娘娘更衣。”
既已被来人扫了兴,一时半会儿也难再续上,姜央索性没阻止,任由谢拂给自己整理齐整了衣裳。
只是出门时,心中难免仍有躁郁。
她倒要看看,傅迟那边能传来什么要紧信,连她这样难得的好事也能耽误。
打开信件,定睛看去——
竟是一份已经被人精心核对好的祭祖单子。
姜央不由有些意外。
前朝后宫联络多有不便,傅迟大费周章差人送进来的竟然是这东西?
思及这么个破玩意打断了她的好事,姜央越想越觉得亏。
正要随手处理掉,转念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冲身后的谢拂问了一句。
“祭祖单子,还差多少?”
没日没夜点灯熬油的实在辛苦,若能免了谢拂亲力亲为,倒也不错。
男人如实回话,“已核对完了,无甚纰漏,太后若是不放心,臣现在就拿来……”
“不必看了。”
话音未落,便已被姜央打断。
“你办事,哀家自然信得过。”
谢拂的差事既已办妥,那这手中之物俨然成了废纸一张。
姜央垂眸瞥了一眼,上前几步随手就着灯芯点了,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纸张点燃,火苗腾腾而起,转手便被丢进了香炉里。
直至化成灰烬,姜央也再没给半点眼神。
……
当夜,相府。
桌上的灯烛明明又灭灭,像极了人起伏不定的心绪。
男人一袭玄色常服,墨发未挽,如瀑般散在身后,墨画般俊俏朗然的眉眼透着些烦躁。
时辰点滴而逝,左右却怎么也等不来回话之人。
傅迟难免有些沉不住气,用来清心静气的字帖也被墨汁晕成了一滩黑渍。
同样沉不住气的还有另外一人。
“我说表弟啊,虽说咱们都想知道这次掌旗者是何人,可再急也没用啊……”
岳光——
傅迟母族自幼一起长大的表兄。
虽说嘴上是在安慰,可岳光自己显然是个更沉不住气的,这会儿的功夫不知在傅迟面前踱步多少来回趟了。
“唉……这眼瞧着没几日就要出发了,咱们却连半点消息都没收到,万一不是事先安排好的那几个……”
被他晃得头晕,傅迟没好气打断了他。
“随他是谁,你先闭嘴。”
岳光不由一愣。
想傅迟凭一己之力官至相位,这些年来没人比他更会隐藏情绪,哪怕是自己这个亲近表哥,也鲜少见什么事能令其烦躁成这样。
今日难得见傅迟如此,岳光忍不住试探询问。
“你……你怎么了?”
对方不答,只一味自言自语,“为何什么都没有……连声谢都不愿客套了吗?”
岳光又是一愣。
“谁啊?”
那赵家小姐,还不至于让他烦闷成这样。
傅迟沉默了半晌,冷声回了两个字。
“……无事。”
岳光难免无语。
这小子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今儿哪根筋搭错了。
他可是一门心思替自家兄弟着想,谁料却毫无征兆地碰了一鼻子灰。
越想越郁闷,岳光索性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今儿晚膳别留我了!”故作赌气起身,阴阳怪气道,“我是低贱俗人,可吃不起你这相府贵地的东西……”
谁料话音未落——
“来人,送客。”
见傅迟不假思索下了逐客令,全无半点要挽留他的意思,岳光登时傻了眼。
“不是,我说你……”
一抬眼,却见某人已毫无耐心起身去了。
岳光顿时一阵捶胸顿足。
傅迟……
没良心的家伙!
……
傅迟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一门心思等待的回信,直到祭祖之日也没能等来。
……
周安元年,清明前日。
祭祖车驾浩浩荡荡,一路往京郊岳山脚下而去。
姜央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看着窗外风景,时不时会正好对上谢拂的视线。
她原本是想让谢拂偷偷跟自己一起上车解闷的,谁料他却说什么也不肯。
知晓他是怕两人这层关系被外人悉知,让自己落下个色令智昏、不守妇道的罪名,姜央便也没再强求。
又是半晌路程行驶出去。
姜央正跟车外策马的谢拂眼神拉丝,忽然看到后方不远处一辆乌玄色马车渐渐逼近。
车帘之上,印着相府的图纹。
……是傅迟?
姜央瞬间皱眉,心下暗道不妙。
这车驾一路朝自己这边疾驰而来,说不是冲着她来的,怕是傻子都不信。
不过便是她再急着摆脱,也不能超过前方慕容瑾玉的圣驾去。
左思右想,姜央只得皱眉吩咐。
“谢拂,慢下来。”
谢拂自是并不多问,顺从放缓了车速。
那边傅迟急着追她,马车驾得很快,没想到姜央这边忽然停速,竟不受控制错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前面车辆到底不敢太过放肆,被迫擦身一路朝前而行。
姜央这才舒坦了些。
生怕被恶心东西粘上,她便又吩咐了谢拂,一路不远不近跟在车队最后方。
半晌没再有异样,姜央也稍稍松了口气。
总算甩开了……
正暗自庆幸免了一遭麻烦照面要打,谁料天不遂人愿,车帘外很快便传来了异动。
先是谢拂恐被人发现,有意压低的警告声。
“……傅相这是做什么?”
对方瞪了他半晌,毫不客气地沉声开口。
“……让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