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嗣依在另一边不远处的围栏上,双手环胸,正好整以暇的盯着他,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抿唇默了两秒,沈轻月才开口向对方打招呼。
“江……”脑子里突然闪现杜诚的下场,她舌头旋即转了个弯,“嗣爷。”
江嗣双手自然垂落,凭着大长腿的优势,几步就走到了她跟前,冲她挑了挑眉,语气戏谑:“这会儿不喊哥了?”
沈轻月长睫垂落,没什么情绪:“我怕被割舌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轻月听到从江嗣鼻腔里发出一声像笑又不是笑的嗤笑声:“打我的时候不是挺横?”
沈轻月知道对方故意在调侃她。
索性假装没听见,扭头看向湖面。
她不说话,江嗣也不急,他慢条斯理地从衣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偏头,一只手微拢,“啪哒”一声点燃了一支烟。
他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烟圈。
隔着缭绕的烟雾,男人清晰的眉骨染上一层神秘的危险。
他眯眼盯着沈轻月,嗓音冷沉:“你难道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一股熟悉又恶心的味道强行钻入鼻孔,沈轻月眉头微拧,对烟味本能的抗拒。
她强压下胃里的不适,回视江嗣:“说什么?”
“说说,我是该砍你的右手还是剁你的左手?”
他挑了挑眉,像是真的在认真征询她的意见。
沈轻月很清楚对方有这个能力,在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的时候,她不敢轻举妄动。
郁家未来儿媳妇的身份是她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亮出来。
“那江少要怎么才肯高抬贵手?”
江少?
一个晚上,就换了三个称呼。
还一个比一个难听。
紧绷的小脸过于一本正经,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他低头凑近她,声音压低:“或者你可以试试求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大发慈悲放过你了。”
旋即起身,随手一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心情颇好地等她开口求他。
沈轻月拳头一紧,鼻尖的酸涩再次涌了上来。
弓腿、上踢,却再次被对方宽厚的手掌抵住。
沈轻月下意识抬起右手就要打下去,却再次被江嗣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给抓住。
他咬牙:“还来是吧?”
“你猜我还会不会被你打……”
“到”字还没出口。
啪——
似曾相识的声音再次清脆的落到了江嗣的右脸上。
在被宋家收养之前,沈轻月其实是个左撇子,所以这一巴掌,比昨晚更用力。
指甲刮过麦黄色的肌肤,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给眼尾的那颗红痣染上了一层妖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沈轻月一巴掌落下后整个人没动,掌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江嗣也保持着偏头的姿势,脸上平静如水,难辨喜怒。
【卧槽!这一巴掌居然给我打爽了!】
【喂喂喂,那可是一口能咬断你脖子的狼犬哎,你居然敢打他,还打了两次!!!】
【女配好生猛,姐姐好喜欢!】
【女配帅的一批,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场?惹怒暴徒的人,下场都很惨!】
几秒后。
江嗣扭回头,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舌尖抵上被打的右脸,脸色阴沉的可怕:“看来方彬的下场是没给你好好长长记性。”
方彬就是刚刚那个高个子男人。
“如果你现在肯低头给我认个错,或许……”
江嗣的话还没说完又突然顿住。
因为他一抬眼,就看到沈轻月鼻眼通红,泪眼婆娑地瞪着他,像只被惹急了眼发出反击后又全身戒备的小猫。
哪里还有在郁景洲身边那副乖巧的模样。
好半晌,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你……”
他还没说什么,怎么又哭了?
因为鼻子发酸,沈轻月这会儿说话瓮里瓮气的:“昨天明明是你自己认错了人,还想轻薄我,我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打了你。”
江嗣听完气笑了:“听上去确实该打,那今晚又是为了什么呢?”
“沈小姐,今晚我可没轻薄你。”
不仅没有轻薄,甚至可以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敢问这世上哪个女人有她这待遇?
不识好歹的丫头!
江嗣如鹰隼般的眼神死死锁住她,大有一副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我就要打回去的架势。
沈轻月承认自己怂了。
即使隔着衣料也能看到江嗣那强而有力的胸肌,要真是一拳下来,自己还不得东一块西一块?
原本她刚开始也没想打他,但看他一副欠打的样子,手一痒,没控制住。
但她很快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因为,她好像已经掌握了他的弱点。
“那是因为你不讲道理!”
江嗣:“!!!”
江嗣先是愣了一下,后没好气的笑出声:“沈小姐,你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你知不知道,打了我还能好手好脚活着的,你是第一个。”
沈轻月依旧虚张声势:“昨天我打你,那是情有可原,你自己也承认了你自己该打,所以我根本没错。可你却仗着自己的权势,威胁我必须给你道歉,还要我卑微祈求,是你不讲理在先。”
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无声地控诉他。
江嗣:“……”
逻辑缜密、思维清晰,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所以你就要哭给我看?”江嗣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被江嗣这么一凶,沈轻月惊得愣了一下,包在眼眶的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江嗣彻底愣住了。
她是水做的?怎么动不动就哭?
脾气都给她哭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