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手中还紧握着的包装袋被不断挤压、扭曲、变形。
良久良久，他都没有应答。
盛昭要掐断他的心思，没有手软，“听到没有？”
半晌，沈厌眼底阴鸷泛红，“是命令吗？”
他问：“这是大小姐的命令吗？”
蝉鸣声声，像是都在催促她的回答。
盛昭深吸一口气：“……你觉得是，那就是。”
他只是这三年的人生里，被病中的她占据了太多时间和空间，缺乏了跟同龄异性之间的交流。
等他去了清北，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跟更多的女生相处后就会遗忘他混沌中生出的错误心思。
沈厌死死盯看着她，数秒钟后深吸一口气，把脸侧开。
这大概是他最无声的抗拒。
他大了，有了自己做主一切的能力，盛昭也不能按着他的手，让他把志愿改过来，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驱车行驶到校门口，盛昭的迈巴赫被一辆奥迪别停。
车窗降下，奥迪的车主是——蒋宁。
蒋宁：“我跟白霁文约了今晚一起吃晚餐，在兰亭居，盛小姐一起吗？”
直白的没有任何遮掩的宣誓主权行为。
盛昭想，她跟白霁文之间的事情，也许今晚该有个结果，“好。”
蒋宁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轻易的就应下，眯了眯眼睛，“你真的敢来？”
盛昭淡声：“不是你邀请我？”
蒋宁冷笑一声，驱车离开。
盛昭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指腹轻轻敲击，思索。
下午三点。
盛昭去赴约之前，先去了一趟美甲店，她的指甲已经长出来不少，美甲该换了。
考完试，病也好了，在美甲师热情的服务下，盛昭消费五千换了个新款式。
抵达兰亭居时，正好六点半。
兰亭居的老板正在门口送客，看到她来，亲自上前打招呼寒暄：“盛大小姐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
盛昭微笑颔首：“来见两个朋友。”
老板本打算在三人的包厢送瓶酒，被盛昭拒绝后，换成了果盘。
包厢内空无一人，老板诧异：“大小姐的朋友还没来？”
盛昭看了看时间，她提前了十分钟过来，“应该是在路上。”
李老板应声，让人好好招待。
雅致的包厢内，盛昭所站立的窗前，低头就能看到楼下前来用餐的客人。
看到蒋宁跟白霁文一起来的时候，盛昭轻轻捏了捏手指。
旧情难忘，尤其还是一个很会黏人的美人儿。
盛昭觉得蒋宁重新拿下白霁风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自烈女怕缠郎，颠换一下性别同样适用。
当包厢门口传来两人声音时，盛昭还能听到白霁文让蒋宁自重的声音。
蒋宁声音是遮不住的暧昧：“你以前最喜欢我不自重的样子。”
盛昭没听到白霁文的声音，先听到了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动静。
盛昭转过头，四目相对，白霁文瞳孔一颤，“昭昭你怎么……”
盛昭拢了一下长发，侧眸看向手段频出的蒋宁，“蒋小姐，是你说还是我来说？”
蒋宁抬起下巴，大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意思，她伸手去搂白霁文的胳膊，被白霁文推开后，直接踮着脚尖就吻上他的唇。
白霁文脸色陡变，想到还在这里的盛昭，猛地将人推开：“够了！”
他恼怒的声音混杂着蒋宁的一声惨叫。
她倒下去的时候碰到了旁边的花瓶，花瓶刺破她的手掌和大腿，鲜血直流。
盛昭眼眸眨动，下一瞬就看到白霁文慌忙的去扶地上的蒋宁。
蒋宁红着眼睛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白霁文被他拍开的手背上也染上她殷红的血，他强势的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再闹也看看场合，不想留疤就别乱动。”
蒋宁撇撇嘴，手臂圈住他脖颈，问：“你带我走了，你……女朋友怎么办？”
白霁文脊背一僵，像是此刻才想起来现场还有一个盛昭。
蒋宁望向盛昭，眼中没有挑衅和胜利者的骄傲，反而此刻平静下来，像是在说：你都看到了，他放不下我。
盛昭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的确，白霁风放不下。
白霁文的腿并没有全然恢复，但他抱起蒋宁的那刻，没有任何迟疑。
事已至此，倒是也省了她的事情，既然白霁文做不出选择，那她盛昭帮他选：“送蒋小姐去医院吧。”
白霁文神情复杂万分，唇瓣几次开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盛昭：“去吧。”
他们都很清楚，此刻白霁文走出盛昭的视野，他们之间差不多就是散了。
白霁文神情几番挣扎痛苦，他在犹豫，在迟疑。
蒋宁低声：“好疼……”
白霁文走了。
抱着蒋宁朝外走去。
盛昭站在那里静静看着，虽然谈不上有多痛苦，但这到底是她的初恋，以这样潦草仓促的方式告终，说没有一点难过肯定是假话。
一旁的服务员见状低声问：“大小姐，菜……还上吗？”
盛昭深吸一口气：“上吧。”
主角走了，她既然都来了，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去。
菜是蒋宁订好，备好的，蒋宁走了，饭是盛昭吃的，结账的事情自然也就落到她自己头上。
盛昭吃了饭，临走时跟服务员说：“你们包厢的空调坏了，记得报修，一点不凉快。”
服务员诧异的看了看空调的位置，冷气依旧很足，但既然贵宾说了，她也应声：“是，我待会儿就让人来看看。”
吃饭吃的浑身燥热的盛昭“嗯”了声，觉得长发粘在脖子上都是热的，她将头发全部拢到脑后。
但身上的燥热一定没有减少。
回到车上的盛昭将冷气打开，在她喘息着趴在方向盘上时她终于察觉到身体的异样。
不是天气太热，也不是中暑，她……可能中药了。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盛昭混沌的大脑已经无法去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她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无法开车，她手指颤抖着打开通讯录，查找着应该联系谁来带她去医院。
手指一抖，手机滑落到脚下。
盛昭费尽了余力也没有能将手机拿出来，反而因为动作让身体内的药效更加汹涌澎湃。
“嘀——”
她趴在方向盘上，原地按响了车喇叭。
黑色轿车上跟着她的沈厌察觉到不对劲儿，一把推开车门，三步做两步的来到迈巴赫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