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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陆晚沁蜷缩在沙发角落。
沈洲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刚拟好的谈判补充协议。
他看都没看一眼陆晚沁惨白的脸色,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明早八点,进行最后博弈,按照我给的脚本翻译。”
陆晚沁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发出“啊”的一声气音。
她指了指自己缠着纱布的颈部,眼中满是绝望。
“想拒绝?”
沈洲冷笑一声,俯身靠近她,说出的话就像刀子刻在他的心口上。
“陆晚沁,别演了,陆晚辰在精神病院自了,就在一小时前,他受不了封闭管理的折磨,撞墙身亡。”
陆晚沁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晚辰……自?”
她无声地重复,口像是突然被狠狠地撕裂。
那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是她出卖职业守也要护住的弟弟!
“如果你想让他死后都背着精神病罪犯的名声进焚化炉,你可以继续拒绝我。”
沈洲整理着袖口,甚至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阿妍的药就差最后一步,你最好听话。”
陆晚沁支撑不住,整个人跌撞着站起。
她想尖叫,却只能发出泣血的呜咽。
她再也受不了了,这个男人亲手死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疯了一样往门外冲去,沈洲伸手去拽她。
“陆晚沁!你给我回来!”
推搡间,陆晚沁脚下一滑,额头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大理石扶手上。
剧痛袭来的瞬间,她看见沈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黑暗。
次,京北医院。
沈洲站在谈判室门口,神色阴沉。
对方是东南亚的幕后掌权者,也是特效药的唯一持有者。
沈洲为了得到药物,再而三的在国际翻译上动了手脚,帮助对方成功拿下了许多的。
也是因此,就算是陆晚沁被停了职务,他们冒着风险为沈洲提供药物。
为了防止信息泄露,对方开出的条件极度苛刻。
谈判不录音,且对方只说一种冷僻的南洋方言。
沈洲带去的精英翻译团面面相觑,没有人能听懂那种混杂了古法语和当地土语的古怪发音。
“陆晚沁呢?”
沈洲对着助理怒吼。
“把她给我带过来!她是首席同传,这种冷僻语种她以前在部里接触过!”
助理战战兢兢地回答:“陆小姐昨晚撞到了头,现在刚醒……”
“只要她还没死,就给我抬过来!”
沈洲的耐心已到了极限,苏妍的第二个疗程刻不容缓。
十分钟后,陆晚沁穿着蓝白的病号服,额头缠着厚厚的绷带,被推入了谈判室。
她的嗓音依旧沙哑,但眼神却无神的可怕。
对方代表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语气强硬。
沈洲死死盯着陆晚沁。
“陆晚沁,翻译!他在说什么?是不是药的价格要翻倍?”
陆晚沁缓缓抬头,看向这个曾经让她爱入骨髓又恨到绝望的男人。
沈洲正急切地抓着她的肩膀,指甲抠进她的皮肉,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威胁她 。
然而,陆晚沁却只是平静地推开了他的手,动作里没有任何恨意,只有陌生。
“陆晚沁!你哑了吗?”
沈洲急得双目猩红,药企代表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正准备起身离开。
“沈洲……先生?”陆晚沁开口了,声音嘶哑。
她转头看向那个正对着她叫嚣的药企代表,又看向如遭雷击的沈洲,礼貌而疏离地问了一句:“请问,你们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洲脸上的急切瞬间凝固,甚至还带着一丝荒谬的僵硬。
这时,病房的主治医生匆忙赶到,手里拿着脑部CT报告,“沈先生,陆小姐因为脑部受损,引发了选择性遗忘,她的大脑由于长期处于极端高压状态,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
医生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个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陆晚沁。
“她失忆了,不记得外交部,不记得同传,也不记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