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和府。
半山腰的蓝调落把天空晕染成温柔靛蓝,零星云朵被镀上橘粉色边缘。
黑色轿车如绸缎般滑入静谧庄园,刻着繁复藤蔓花纹的铁艺大门正缓缓向内舒展。
车轮碾过平整石板路,绕着中央喷珠溅玉的巨大喷泉转半圈,最终停在气派的别墅门前。
指纹解锁“嘀”声刚落,玄关的感应灯便柔和亮起。
就听见客厅方向传来“踏踏”声,像是有什么重物在快速移动。
刚推开门。
一道矫健的黑色身影就猛地撞进视野,带着风直扑过来。
沈烟景被这突如其来的冲撞吓了一跳,手里的包都滑落到地上。
还没等她站稳,光滑的脑袋使劲地往她腿边蹭。
她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带着明显的愠怒。
“吓我一跳,一边玩去!”
这条杜宾犬是霍逐风养的,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如此,此刻更是围着她转了两圈。
低头见它垂着的嘴,沾着口水,舌头还想往她手上凑,她赶紧抬手。
“路易,先让我换鞋,听见没?”
它像是听懂了,摇晃的尾巴慢了些,往后退,端正地蹲在鞋架旁,黑亮的眼睛紧盯着她的动作。
换拖鞋时,它还凑过来用微凉鼻尖蹭蹭她的手背,耳尖轻垂,像是在撒娇道歉。
起身拎包上楼,身后传来”踏踏”的跟随声。侧头一睨,路易正亦步亦趋跟着。
她无奈,没再赶它,任由这道矫健黑影跟入卧室。
沈烟景将近洗了一个半小时的澡,每次事后,都会用私护洗液认真冲洗净。
刚走出浴室就听到手机响,将擦头发的毛巾扔进脏衣篓里,看了眼屏幕划开接听键。
“我的小宝贝,这几天有没有空?”安依然那雀跃的声音立刻传进耳朵。
她顿了几秒,身上都是印子。
“明天那倒没有,后天吧。”
“那好,你亲爱的后天要请你吃饭!”
沈烟景笑着应下,安依然立刻开始絮叨公司群里猎奇事。
生于在高家庭的她,在大学毕业后,便拿着父母早安排妥当的报到证,踏入体制内大楼。
那儿的八卦不光多,还个个劲爆得让人咋舌。
她安静听着,端起床头温水喝了一口,压下腔里狂跳的心。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了又跳,又过了一个小时。
两人在互相叮嘱了三遍“记得早睡”后,才依依不舍挂断电话。
沈烟景低头看着绕着自己转的路易,声音温柔,“好路易,睡觉啦。”说完便上床躺下了。
路易也听话地跑到角落专属床趴下睡了。
第二天。
沈烟景自然醒后慢悠悠起身,简单收拾一番,披了件披肩下楼。
佣人早已将温热的早餐摆好在长桌上。
随意吃了几口,便拖着步子走到客厅,躺进宽大柔软的沙发里。
路易敏捷地跳了上来,熟稔地把脑袋往她臂弯里钻,大半个身子蜷进她怀里。
一个新调来的佣人收拾着东西,目光总往沙。
沈烟景慵懒躺着,乌发松垂扶手,几缕垂肩,丝裙紧裹曲线,前鼓囊得拥挤出一道深深沟壑,又白腻。
佣人发怔:“这长相!这身材!完美女人!!!”
越看越入神,刚错开视线,又偷瞟回去。
管家早就注意到这佣人,眼珠子直勾黏在沙发上的夫人身上。
连他走近都没察觉,还听见她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冷不防背后传来轻咳,吓得手里除尘布啪嗒掉地,她瞬间堆起职业假笑。
“拿医药箱给夫人换药。”管家语气严肃。
先生昨晚的那通电话萦绕在耳,夫人的伤,半点马虎不得。
她快步取来医药箱,蹲在沈烟景面前,“夫人,换药了。”
沈烟景正刷着手机,抬眸看她,“辛苦你了。”
怀里的路易懂事跳下,蹲在地毯上。
换完药收拾器具时,头顶突然传来轻唤:“刘佳?”
她顿住起身动作,意外得结巴:“夫、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沈烟景打量几秒,见她纯粹惊讶,便淡淡道。
“没什么,你去忙吧。”
刘佳连忙提着箱子离开。
她对他人注视本就敏感,从下楼起这道视线就没断过。
方才换药时瞥了眼工作牌,便记住了名字。
凝视刘佳背影,终遂收回目光。
从沙发旁拿起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她手里握着多家奢侈品店和高端美容连锁店的运营,最近刚敲定美甲店的选址,正忙着对接设计团队。
路易安静地陪在一旁,待所有工作处理完毕,已是午后暖阳。
沈烟景摘下眼镜,揉着酸胀太阳,目光掠过落地窗,倏然被窗外玫瑰园攫住心神。
深红浅粉缀满枝头,绯红重瓣玫瑰攀着雕花铁架蜿蜒而上,微风拂过,卷起几片落瓣空中旋舞。
来了兴致,起身理了理真丝裙摆,决定去庭院里走走。
这座庄园的花园她还没好好逛过,霍逐风总爱带着她搬来搬去,从一栋豪宅换到另一座庄园,美其名曰“怕她住腻了,换个环境心情会更好”。
他们这个月才刚搬到京都,在此之前,一直在其他城市生活。
一人一狗晃悠悠穿过玫瑰园,停在占了庭院近半的锦鲤池边。
这座占地三十亩的庄园实在太大,才走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路程,沈烟景就觉脚步发沉,不得不停下歇脚。
身旁的路易,本是蹦蹦跳跳的大狗,此刻耳朵耷拉着,尾巴也动不起来了,活像被晒蔫的秧苗。
直到对上她的目光,这才猛地抬头,耳朵“唰“地竖起,尾巴摇成电动马达,刚才的颓废劲儿跑得无影无踪。
沈烟景被逗笑了,斜斜倚上池畔的秋千。
锦鲤在水中倏忽来去,搅碎满池金鳞般的光。
路易伏在脚边,微风卷着玫瑰香漫过来时,几缕碎发贴在她脸。
她却望着草地上一只小鸟围着两只大鸟转出了神,直到风停了才慢悠悠将发丝别到耳后。
歇够了,沈烟景就牵路易往回走,裙摆扫过青石板,惊起几片被风吹落的玫瑰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