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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王律那句“精神科会诊”的话音刚落,急诊室里瞬间上演了一出“医者仁心”的速度与激情。

只见刚才还愣在门口的小护士一个激灵,仿佛接到了冲锋号令,端着治疗盘“嗖”地就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位戴着黑框眼镜、表情严肃得能去演刑侦剧法医的主治医师,身后还呼啦啦跟着两三个实习医生,白大褂下摆飘起,颇有几分千军万马的气势。

“血压计!”主治医生一声令下。

“啪嗒!”冰凉的袖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了何昊宸还试图挥舞抗议的胳膊,自动充气,勒得他“嗷”了一声。

“听心率!”

冰凉的听诊器探头直接从他病号服的领口塞了进去,贴在心口位置,医生皱着眉仔细听,那专注的样子像是在聆听大地深处岩浆涌动。

“瞳孔反应!”

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强光直射何昊宸的眼睛,他下意识闭眼,又被医生扒开眼皮:“别动!看这里!”

何昊宸被这阵仗弄得晕头转向,嘴里还在不屈不挠地碎碎念:“你们……你们这是扰我维权!我要投诉医院非法限制病人言论自由……哎哟这光太刺眼了!”

一通忙活,仪器数据刷刷地打印出来。主治医生摘下口罩,看了看监护仪上已经恢复正常区间的心率和血压,又翻了翻刚出来的血常规报告,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向一脸担忧(和困惑)的王律:“低血糖,加上严重过度疲劳导致的突发性晕厥,后脑勺有轻微磕碰,有点脑震荡迹象,但不算严重。总体来说,没大碍。留院观察半天,没什么问题下午就可以办出院了。回去好好休息,补充营养,最重要的是——别再熬夜了!年轻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拼事业也不能这么拼。”

医生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瞪着眼睛、一副“我没病我要去战斗”模样的何昊宸,又压低声音对王律补充了一句:“至于他刚才说的那些……胡话,可能是突发状况下的应激反应,或者极度疲劳产生的幻觉。休息好了应该就没事了。如果后续还有类似……呃,超自然题材的言论,可以考虑去我们医院的心理咨询科挂个号看看。”

何昊宸一听“没大碍”,哪还顾得上什么“幻觉”、“心理咨询”,求生欲(或者说,职场求生欲)瞬间爆棚。他一把掀开盖在腿上的、印着医院logo的蓝色薄被,双脚胡乱在床下摸索着找拖鞋——左脚穿上了右脚的,右脚套上了不知谁的——嘴里急吼吼地念叨,语速快得像开闸放水:“没事就好!没事就得赶紧!王律!现在几点了?我的包呢?我的西装外套呢?九点半的考核!我现在赶过去,打车!不,跑过去!路上我再把代理词默背一遍!主任看我这么敬业,带着病体、挂着点滴(虽然已经拔了)都要奔赴考场,说不定感动之下,能给我个补考机会!迟到扣分总比零分强!这叫情有可原,属于不可抗力!”

他脑子飞速运转,连等会儿见到主任时忏悔的表情和恳切的台词都想好了,脚下一用力,就要往床下冲。

结果,脚刚沾地,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水般涌了上来。眼前瞬间天旋地转,白色的墙壁、绿色的地胶、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全都扭曲旋转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开演唱会。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眼看就要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五体投地”姿势,亲吻急诊室冰凉还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板。

“哎哟我的小祖宗!”王律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伸出双手,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精准地捞住了何昊宸摇摇欲坠的胳膊,使足了吃的劲儿,才把他那快要软成面条的身子给拽了回来,然后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摁回床上,还用被子把他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个脑袋,活像个特大号寿司卷。

“省省吧你!还考核?还补考?”王律叉着腰,喘了口气,指了指墙上那个圆形的、数字跳动的电子钟,语气里带着哭笑不得,“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现在几点了?”

何昊宸艰难地扭动脖子(被被子裹得太紧),顺着王律手指的方向看去。

电子钟鲜红的数字,无声地跳动着:

【13:47】

下午一点四十七分。

那红色,刺目得像是用鲜血涂上去的,狠狠地扎进他的瞳孔,扎进他的脑子。

“一点……四十七?”他喃喃地重复,声音涩得像砂纸摩擦。脑子里那名为“希望”的弦,“啪”地一声,断了。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刚才那股要冲去考场的劲头烟消云散,动作完全僵住,连眼珠子都忘了转动,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残酷的数字。

王律看着他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心里也有点不忍,但还是得把残酷的现实说完:“考核上午十一点就结束了!全程三个小时,答辩加案例分析。你没来,按规则就是自动放弃,视为缺席。名额……”他顿了顿,“名额已经给了市场营销部那边推荐的小李了。人家上午发挥得不错,主任当场就拍了板。”

何昊宸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王律,眼神空洞,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哭腔:“给……给小李了?那个……那个天天上班踩点、ppt做得花里胡哨但内容空洞、最喜欢在茶水间讲冷笑话的小李?”

王律沉重地点了点头,补充道:“主任还特意说了,念在你平时工作还算认真努力,这次突发状况也是事出有因,所以……”

何昊宸死灰般的眼睛里,陡然又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所以?还有转机?主任是不是说可以保留我的资格,下次优先?”

王律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打击,但事实就是事实。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中带着安抚,但嘴角那丝压不住的笑意还是泄露了他此刻复杂的心情——有点同情,有点好笑,还有点“这傻孩子”的无奈。

“主任说,”王律模仿着主任那严肃的腔调,“念在何昊宸是头一回出这么大岔子,态度尚可,所里决定……不开除你。”

何昊宸眼睛亮了亮。

“但是——”王律话锋一转,拖长了音调,吊足了胃口,看着何昊宸脸上那点光亮像风中的烛火般摇曳不定,才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补上了后半句,如同法官敲下最终的法槌,“实习期延长一年。 明年这个时候,再重新参加转正考核。”

“再——实——习——一——年——?!”

何昊宸的尖叫声瞬间穿透了急诊室略显嘈杂的环境,堪比猪现场直播,引得周围病床的人都纷纷侧目。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椎骨,直挺挺地、重重地瘫回病床上,四肢无力地摊开,成一个标准的、充满绝望气息的“大”字。他瞪着天花板上那盏缓缓旋转的、有些年头的吊扇,眼神空洞,生无可恋,仿佛那吊扇扇叶每转动一圈,就将他的人生希望削薄一层。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他开始无意识地碎碎念,进行着惨无人道的数学计算,“我辛辛苦苦熬过了大半年!写了八百多份案卷分析!熬了三十多个通宵!咖啡喝到看见褐色液体就想吐!头发掉得发际线都快退到后脑勺了!为了省时间午饭只吃便利店饭团吃到反酸!就因为我被地府那帮不靠谱的、连名字都能抓错的家伙误抓了一次!就因为我脑袋磕了那么一下!我就得再多熬三百六十五天?!多端三百六十五天茶?多复印三百六十五天文件?多听小李炫耀三百六十五天?!黑白无常!范无救!谢必安!我跟你们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何昊宸誓不为人……不,誓不为律师!”

他在心里把地府官僚体系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骂了个底朝天。从生死簿那套比win98还卡顿的破系统,骂到黑白无常简单粗暴的执法方式;从黄泉路惨白得像劣质LED的灯笼,骂到奈何桥那看着就不怎么结实的石板;从孟婆汤可能存在的食品安全隐患(比如用了地沟油),骂到阎罗殿的办事效率(抓错人都能发生)。骂得口舌燥,魂(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可骂归骂,现实冰冷而坚硬地摆在面前。

这年头,法学毕业生比便利店的饭团种类还多,一份像样律所的实习岗位有多难保,他比谁都清楚。主任没直接让他卷铺盖走人,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或者说,是看在他过去半年当牛做马的份上)。难道真的能撂挑子不?房租下个月就要交了,花呗还款提醒像催命符,银行卡里那点余额连场像样的失恋(虽然他没恋可失)发泄局都组不起。

“唉……”最终,所有的愤怒、不甘、委屈,都化作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从他腔里挤出来。他认命般地闭上眼睛,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傍晚,夕阳的余晖给医院白色的外墙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却温暖不了何昊宸拔凉拔凉的心。他办完出院手续,像个战败的士兵,耷拉着脑袋,蔫头巴脑地跟在王律身后走出医院大门。肩膀垮得快要贴到口,脚步虚浮,手里拎着的装病历和药物的塑料袋随着他的步伐有气无力地晃荡着。

“再实习一年……”他嘴里不停地碎碎念,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却充满了悲愤,“又要每天提前半小时到所里给主任办公室擦桌子、烧开水、泡他那贵死人的龙井;又要被客户半夜打电话叫起来改合同,一个标点符号不对都能被骂得狗血淋头;又要看着小李那个家伙拿着转正后的工牌,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用那种‘看吧还是我厉害’的语气跟我分享他新接的‘大’(可能只是个邻里)……我的人生,怎么就这么惨绝人寰、暗无天啊……”

王律走在他旁边,听着他这怨妇般的嘀咕,想笑又觉得不厚道,只好努力板着脸,拍了拍他垮下去的肩膀,用一种过来人(虽然他自己也没比何昊宸大几岁)的语重心长劝道:“行了,年轻人,眼光放长远点。不就是多熬一年吗?忍一忍,闭闭眼就过去了。机会嘛,年年都有,明年你准备充分点,肯定没问题。就当……就当积累经验,厚积薄发了!”

何昊宸抬起头,用一双写满了“生无可恋”和“你看我信吗”的眼睛看了王律一眼,然后又沉重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知道了,王律。明天……我会准时去律所报到的。” 这话说得,跟上刑场似的。

揣着一颗比北极冰川还冷、比黄连还苦的心,何昊宸回到了他那间位于老旧小区、面积不超过二十平米、月租却要吃掉他大半工资的出租屋。他反手关上门,连灯都懒得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的微弱光线,径直走到客厅,然后“啪叽”一声,把自己像摊煎饼一样,重重地摔进了那张吱呀作响、弹簧可能已经的二手沙发里。

连鞋都懒得脱。他就这么仰面躺着,瞪着天花板上因为湿而蔓延开的一片地图状污渍,脑子里空空荡荡,只剩下“再实习一年”这五个大字在无限循环播放,自带立体环绕悲壮BGM。

不知过了多久,胃里传来一阵空虚的抗议。他这才想起自己从早上“死过去”到现在,粒米未进。算了,化悲愤为食欲吧。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伸手在茶几上胡乱摸索着,终于摸到了那个屏幕裂了道纹、还沾着点咖啡渍的手机。

解锁屏幕,刺眼的光亮让他眯了眯眼。他习惯性地划开外卖软件,正准备点一份超豪华炸鸡桶配肥宅快乐水,来祭奠自己逝去的转正机会和可能即将逝去的发际线。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是短信提示音。

“又是运营商催话费,还是房产中介问买房?”何昊宸不耐烦地嘟囔着,随手点开了短信图标。

下一秒,他的动作僵住了。

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几行字。手里的手机像是突然变成了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滑不溜秋的泥鳅,“嗖”地一下从他汗湿的掌心滑脱,眼看就要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何昊宸以超越极限的反应速度,一个饿虎扑食(虽然姿势狼狈),险之又险地在手机距离地板还有零点零一公分时,一把将它捞了回来,紧紧捂在口,心脏“砰砰”狂跳,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惊的。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敢再次缓缓举起手机,屏住呼吸,重新看向那条短信。

发件人是一串乱七八糟的、像是乱码组合的号码:【+酆都-404-NotFound】

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字体是诡异的暗红色,在手机白色背景的衬托下,像是用血写就,透着一股子森然的寒意:

【何昊宸先生台鉴:恭喜您通过我司初步资质筛选。诚邀您于今夜亥时三刻(阳间约晚十点),前往酆都城隍庙街甲子号‘阴阳法援中心’参加面试。岗位:首席亡魂维权律师(实习期可缩短)。薪资待遇详谈,结功德点,享地府正规五险一金(内含奈何桥过桥意外险、轮回通道堵塞延误险、孟婆汤口味不适险等)。年底绩效分红可观,另赠孟婆汤年度品鉴券(可选无糖、少糖、加辣、加葱花香菜等定制口味)。面试官:崔判官(特邀)。——地府第一官方律所 ‘阴律司’ 人力资源处 敬上】

何昊宸盯着这短信,足足愣了有半分钟。然后,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讥讽的嗤笑:“呵。现在骗子的业务范围都拓展到阴间了?还‘阴律司’,还‘崔判官’,编得跟真的一样。下一步是不是该让我交保证金、报名费、服装费了?还功德点,孟婆汤品鉴券……这诈骗文案谁写的?能不能走点心?至少把地府背景知识补补课啊!”

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毫不犹豫地就要把这条明显是新型电信诈骗的短信拖进垃圾箱,嘴里还嫌弃地评价:“太低端了,连个唬人的链接都不敢放,差评。”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删除”键的瞬间,他又停住了。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白天那荒诞绝伦的经历:阴森的黄泉路,惨白的灯笼,凶神恶煞的黑白无常,那本泛黄的生死簿,还有自己被一脚踹进通道时的“飞翔”体验……这一切都太真实,太清晰,绝不可能是昏迷中的幻觉。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他鬼使神差地又往下划拉了一下屏幕。

果然,短信最下方还有一个折叠起来的附件提示:【点击查看面试地点导航及温馨提示】

他犹豫了一下,手指像是有自己的意志,点了下去。

手机屏幕跳转,出现了一个极其简朴(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黑底红字界面,背景是缓缓流动的灰色雾气。最上方是三个硕大的、仿佛在滴血的篆体字——酆都城。下面是一个极其粗糙的、像是用windows画图工具画出来的地图简图,标注着“鬼门关”、“黄泉路”、“望乡台”、“奈何桥”、“枉死城”等地标,其中一个闪烁的红点,正落在“酆都城隍庙街甲子号”的位置。

旁边还有几行贴心(或者说,诡异)的小字备注:

【建议抵达路线:于午夜子时(阳间约零点)后,寻一僻静无人之阳台或窗口,焚劣质檀香三炷(地府报销上限每炷一文钱),面朝正北,屏气凝神,默念口诀三遍:‘冤有头,债有主,我要维权找政府!’ 切记,心诚则灵。届时自有‘实习引路小鬼(编号9527)’持‘酆都临时通行绿码’前来接引。全程免费,绝无强制消费、购物环节,谨防假冒黑导游。】

何昊宸:“…………”

这导航说明,贴心之余透着一股浓浓的不靠谱和穷酸气。报销上限一文钱的劣质檀香?实习引路小鬼?还绿码?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反复崩塌和重建。还没等他消化完这离奇的导航说明,手机又“叮”地一声脆响,一条新的短信挤了进来,发件人还是那个乱码号:

【‘阴律司’HR温馨提示(最终版):

1. 面试请务必携带书面材料:个人魂简(可现场补办)、阳间律师资格证明(如有)、以及至少一份您亲自经手或研究的‘跨界执法’或‘阴阳服务投诉’案例报告(您本人今经历的‘黄泉路错勾维权案’为优先推荐选题,可获额外加分)。

2. 面试仪表:建议穿着阳间正式职业装(西装、衬衫、领带),展现专业素养。勿携带阳间电子通讯设备(地府信号塔年久失修,覆盖率极低,且易与怨气波段扰,导致设备爆炸,后果自负)。

3. 特别加分项提醒:您今因我司关联单位(引魂司)工作失误所导致的‘阳间职业晋升延误损失’(即转正失败),可在面试陈述中作为重点举证,展现您的损失量化计算能力及维权决心,此为我司重点考察维度之一。

4. 再次严正声明:本次招聘为地府正规事业编制扩张需求,全程不收取任何形式的报名费、审核费、服装费、保证金。我司拥有最终解释权,但保留因天道无常而临时改期的权利。

——祝您面试顺利,前程似锦,早登鬼录!】

何昊宸:“………………”

这已经不是贴心了,这简直是把他当成了重点关照对象,连“维权案”选题和加分项都给他规划好了!这服务意识,这流程细化程度,比他实习的律所人力资源部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至少人家不会把他当皮球踢。

他盯着手机屏幕,维持着瘫在沙发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只有眼珠子在眼眶里高速转动,显示着他内心激烈的天人交战。

心里的两个小人儿又跳出来吵得不可开交:

理智小人(戴着眼镜,拿着计算器): “诈骗!绝对是高级定制化诈骗!利用你白天遭遇的离奇事件和现在的失落心理,精准投放诱饵!下一步就是让你交钱‘打点判官’、‘购买功德点’!傻子才信!赶紧报警!拉黑!”

好奇(作死)小人(头顶闪着恶魔角,眼里冒光): “万一呢?!万一呢?!白天都见过黑白无常了!还有啥不可能的?!首席亡魂维权律师!听听!多酷!结功德点!地府五险一金!孟婆汤还能定制口味!这福利待遇阳间哪家律所有?还能帮你把转正失败的仇给报了!就算真是诈骗,你现在兜比脸净,骗你啥?骗你沙发上的破洞吗?去见识见识地府法务系统也行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田野调查’机会!写篇论文能轰动阴阳两界!”

两个小人儿在他脑海里打了足足半小时的架,拳打脚踢,唾沫横飞。

最终,好奇心 和 “反正老子已经够惨了还能更惨到哪里去” 的破罐子破摔心态,以压倒性优势战胜了那点可怜的理智和对诈骗的本能恐惧。

“了!”何昊宸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出租屋里格外清晰,吓了自己一跳。

他眼神里重新燃起一种混合着孤注一掷、强烈好奇和一丝“我要捣乱”的兴奋光芒。

“去!必须去!反正老子现在要钱没有,要命……刚捡回来半条!要房就这破出租屋!骗子还能骗我啥?骗我去地府当苦力?那也得我有力气啊!”他一边自言自语给自己壮胆,一边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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