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外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还凝着一层薄霜。林辰借着熹微的晨光，一遍又一遍演练着《破界拳》的基础招式，拳风扫过，带起地上的碎叶，在空荡的场地上划出一道道利落的弧线。
昨晚赵雷派来的人虽被巡逻护卫惊走，但林辰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宁。赵雷在宗门经营多年，外门弟子中半数以上都受过他恩惠，明里暗里的眼线不知有多少。他现在就像站在风口浪尖，稍不留意就可能被暗流吞噬。
“呼……”一记直拳轰出，拳头上凝聚的灵气撞在前方的石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林辰收势站定，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晨风中带来一丝凉意。经过淬体池的淬炼和黑风岭的历练，他的炼气二层修为已愈发稳固，只是距离炼气三层，还差一层无形的壁垒。
“辰哥，你起这么早？”一个憨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辰回头，见小胖端着一个食盒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迷糊，“我娘给我捎了些肉包子，热乎着呢，你快垫垫肚子。”
食盒打开，蒸腾的热气混着肉香扑面而来，六个白胖的包子挤在一起，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林辰拿起一个，咬下一口，温热的肉汁在嘴里化开，带着淡淡的葱香——这味道，比宗门食堂那些寡淡的馒头实在好太多。
“你娘的手艺不错。”林辰咽下嘴里的包子，笑着道。
小胖挠挠头，嘿嘿直笑：“我娘说，练武的人得吃饱，不然没力气。对了辰哥，昨晚……”他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担忧，“我听护卫队的人说，赵雷师兄今早去见执法堂的刘长老了，好像在说你的坏话。”
林辰握着包子的手紧了紧。执法堂是负责宗门规矩的地方，刘长老更是出了名的严苛，赵雷这是想借宗门律法来打压他。
“知道了。”林辰不动声色地应道，“你别跟着掺和，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小胖急了：“可他们要欺负你怎么办？要不……要不我们去找王长老说说？王长老不是挺看重你的吗？”
“不必。”林辰摇摇头。王长老虽赏识他，但外门事务自有规矩，总不能事事都靠长辈庇护。他要站稳脚跟，终究得靠自己的拳头。
正说着，演武场入口传来一阵喧哗。只见赵雷带着十几个内门弟子走了进来，个个穿着统一的月白长袍，腰间挂着内门令牌，神色倨傲地扫视着场中。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外门弟子，其中一个正是昨晚被林辰打跑的跟班，此刻正指着林辰，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意。
“林辰，你果然在这里。”赵雷站定在林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听说你昨晚打伤了我的人？胆子倒是不小。”
周围原本晨练的外门弟子见状，纷纷停下动作，远远地看着，没人敢上前插话。赵雷在内门的地位不算顶尖，但在外门弟子眼里，已是惹不起的存在。
林辰放下食盒，擦了擦手：“赵师兄的人半夜撬我房门，难道我要站着挨打？”
“撬你房门？”赵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看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怕被人发现吧？刘长老说了，外门弟子私斗，轻则罚抄门规，重则废除修为！”他故意提高声音，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小胖吓得往林辰身后缩了缩，小声道：“辰哥，他们人多……”
林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怕，目光依旧落在赵雷身上：“私斗？昨晚是你的人先闯我住处，我只是自卫。赵师兄要是不信，大可去问巡逻的护卫，他们应该看到了。”
赵雷脸色微变。他没想到林辰会提到护卫队，昨晚那两个跟班回来禀报时，只说被护卫惊走，没提护卫是否看清了他们的样貌。
“护卫队？谁知道你是不是买通了他们！”赵雷身后的一个内门弟子跳出来，指着林辰怒斥，“我看你就是故意挑衅内门威严，该罚！”
“罚不罚，不是你说了算。”林辰眼神一冷，体内灵气悄然运转，“赵师兄要是想替你的人出头，不妨直说，不必绕这些弯子。”
“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赵雷被林辰的态度激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今天就替外门执法队，好好教教你规矩！”
他话音刚落，身后两个内门弟子便狞笑着走了出来。两人都是炼气四层修为，比林辰高出两个小境界，显然是想以势压人。
“小子，识相的就跪下磕三个头，再把你那枚银月妖狼妖丹交出来，我们或许还能饶你一次。”左边的内门弟子把玩着手中的长剑，语气轻佻。
林辰心中了然。看来黑风岭历练的事已经传开，赵雷不仅记恨上次的败绩，还盯上了他的妖丹。
“想要妖丹？凭本事来拿。”林辰活动了一下手腕，指节发出“咔咔”的轻响。
“找死！”那内门弟子怒喝一声，长剑出鞘，带着凌厉的剑气刺向林辰胸口。另一人也同时出手，双掌凝聚灵气，拍向林辰的后腰，两人配合默契，显然是经常联手对敌。
周围的外门弟子发出一阵惊呼，炼气四层的修士，在外门已是顶尖战力，更何况是两个？
小胖更是吓得捂住了眼睛。
林辰却神色不变，脚下“踏雪步”展开，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右侧滑出半尺，险之又险地避开长剑。同时，他右手握拳，凝聚起冰寒灵气，迎着另一人的掌风轰了过去！
“嘭！”
拳掌相交，那内门弟子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气顺着手臂蔓延，体内灵气顿时滞涩，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三步，脸色发白。
“怎么可能？”他满眼震惊。炼气二层的灵气，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冲击力？
另一人见状，长剑变刺为扫，带着呼啸的风声砍向林辰脖颈。林辰不闪不避，左手猛地探出，竟以指代剑，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那内门弟子的惨叫，他手中的长剑“哐当”落地，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炼气四层的内门弟子，一伤一残！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赵雷带来的那些内门弟子。他们知道林辰有些本事，却没想到能强到这种地步——以炼气二层硬撼两个炼气四层，还占了绝对上风！
赵雷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原以为派出两个炼气四层，足够让林辰吃尽苦头，却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还有谁想试试？”林辰松开那内门弟子的手腕，目光扫过赵雷身后的众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那些内门弟子纷纷低下头，没人敢应声。刚才那两招太快太狠，他们自问未必能接得住。
“好……好得很！”赵雷死死盯着林辰，咬牙道，“林辰，你敢伤我内门弟子，这事没完！”
“随时奉陪。”林辰淡淡回应。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赵师兄这是在以大欺小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沐雪提着药箱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外门医修。她走到林辰身边，看到地上哀嚎的内门弟子，秀眉微蹙：“外门演武场是切磋的地方，不是仗势欺人的地方吧？”
赵雷看到苏沐雪，脸色更难看了。苏沐雪的父亲是宗门丹堂的长老，虽不管外门事务，但丹堂在宗门的地位举足轻重，他不好不给面子。
“苏师妹说笑了，我只是在教训不懂规矩的弟子。”赵雷强压下怒火，语气缓和了些。
“不懂规矩？”苏沐雪挑眉，从药箱里拿出一瓶疗伤药递给那断了手腕的内门弟子，“我倒是听说，昨晚有人私闯林辰师弟的住处，被赶跑了。现在又带人来堵门，赵师兄觉得，这算懂规矩吗？”
她声音清亮，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原本观望的外门弟子看向赵雷的眼神顿时变了——内门弟子半夜撬外门弟子的房门，传出去可是天大的丑闻。
赵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苏沐雪又转向林辰，看到他拳头上的擦伤，眼神柔了柔，拿出一小瓶药膏：“这是止血凝，擦上能快点好。”
林辰接过药膏，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尖，心中微微一动。从黑风岭到现在，每次他遇到麻烦，苏沐雪总会第一时间出现，这份情谊，比任何丹药都让人心暖。
“多谢。”
“不客气。”苏沐雪笑了笑，又看向赵雷，“赵师兄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带着你的人离开吧，别耽误大家晨练。”
赵雷死死瞪了林辰一眼，又看了看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冷哼一声：“我们走！”
一群人扶着受伤的同伴，灰溜溜地离开了演武场，背影狼狈不堪。
直到他们走远，演武场才爆发出一阵压抑的议论声，看向林辰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兴奋——外门弟子硬撼内门，还让赵雷吃了瘪，这可是头一遭！
“林师兄，你太厉害了！”小胖第一个冲上来，激动得脸都红了。
其他外门弟子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称赞着，有人甚至提议让林辰牵头，成立一个外门弟子的互助队，免得再被内门弟子欺负。
林辰一一回应着，将苏沐雪给的药膏仔细涂在拳头上，清凉的感觉瞬间驱散了疼痛。他看向苏沐雪，正好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悄然流淌。
“对了林师弟，”苏沐雪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我娘给我寄了些桂花糖糕，你要不要尝尝？”
油纸包打开，金黄的糖糕上撒着细碎的桂花，甜香混着药草的清苦，在晨风中格外好闻。
林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软糯的口感带着恰到好处的甜，比上次在交流会上吃的还要美味。
“好吃。”他由衷赞叹。
“好吃就多吃点。”苏沐雪笑得眉眼弯弯，“下午丹堂有新丹方的讲解，我帮你占了位置，你要是有空……”
“我去。”林辰立刻应道。他正好想多了解些丹药知识，毕竟修炼路上，丹药的辅助至关重要。
“那好，下午辰时，丹堂门口见。”苏沐雪收起药箱，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伤口的话，才和其他医修一起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林辰捏了捏手里的桂花糖糕，心中一片温热。他知道，赵雷绝不会善罢甘休，暗处的暗流随时可能汹涌，但此刻，他却不再觉得孤单。
小胖凑过来，看着苏沐雪的背影，嘿嘿笑道：“辰哥，苏师姐对你好像挺好的。”
林辰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只是将剩下的糖糕塞进嘴里，甜意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他转身看向演武场中央的石桩，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赵雷的挑衅，内门的轻视，三年前的谜团……所有的阻碍，他都会一一踏平。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变得更强。
林辰深吸一口气，再次摆出《破界拳》的起手式。晨光穿过云层，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拳风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凌厉，更加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阴霾，都击碎在这晨曦之中。
远处，几个外门弟子看着场中那个专注练拳的身影，互相看了一眼，也默默拿起兵器，加入了晨练的队伍。阳光越来越暖，演武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往日被内门弟子压制的沉闷气氛，似乎正被一股悄然滋长的锐气所取代。
而这一切的开端，只是一个曾被视为“杂役废物”的少年，和他那不肯屈服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