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联盟初成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总是格外刺鼻。
习今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许则言的手术还没有结束。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她能看见里面闪烁的仪器灯光，那些冷冰冰的线条跳动着，维系着一个生命的延续。
“他会没事的。”
身旁响起低沉的声音。沈承安在她身边坐下，手里拿着两杯咖啡。他脱去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隐约的锁骨线条。习今茉注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医生说，那一刀离心脏只有两厘米。”习今茉接过咖啡，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如果不是他把我推开……”
“如果不是你反应够快，用手镯挡住了第二次攻击，他现在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沈承安打断她的自责，语气平稳得近乎冷酷，“许则言做出了选择，这是他作为守序者线人的职责。而你，在那种情况下能够下意识地使用异能防御，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进步？习今茉苦笑。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许如情那张脸——那张与许则言有三分相似，却扭曲着嫉妒与疯狂的脸。她的“魅惑”异能如同无形的毒雾，渗透进每个人的意识里，让原本固若金汤的安全屋防线从内部瓦解。
而楚雨荨……那个在最后关头反水的女孩，此刻正坐在走廊的另一头，双手被特制的能量抑制手铐锁着，由冷沁伊看守。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她为什么会帮我们？”习今茉轻声问。
沈承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沉默片刻：“楚浔之是她的异母哥哥。虽然楚家那些陈年旧事我不便多说，但血缘这种东西……有时候比我们想象的更有力量。”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轻松的神色：“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刀口没有伤及主要血管和脏器。不过失血过多，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月。”
习今茉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膝盖撞到长椅边缘也顾不上疼：“我们可以去看他吗？”
“半小时后转入普通病房，一次只能进一个人。”医生看了看沈承安，欲言又止，“另外……病人的恢复速度有些异常。术后三小时，伤口已经开始初步愈合，这不符合正常生理规律。”
沈承安点了点头：“我们会注意的。谢谢医生。”
等医生走远，他才转向习今茉，压低声音：“许则言有微弱的‘情绪感知’异能，这种能力通常也会带来比常人更强的生命力。只是他从未提起过。”
“就像你从未提起过，你不仅是沈家继承人，还是什么‘守序者’的负责人？”习今茉抬眼看他，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疲惫的理解。
沈承安罕见地语塞了。
“柳如烟说得对。”习今茉把已经凉了的咖啡放在长椅上，“当一个人突然对你好的时候，不是图你钱，就是图你人，或者……图你身上那些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承认，最初接近你是因为异能波动。”沈承安说得坦荡，那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她，“但现在不是。”
“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在安静的走廊里悬置了几秒。远处传来推车滚轮的声音，护士站的电话响了，某个病房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医院永远是这样，生死悲欢在同一个空间里密集上演。
“是责任。”沈承安最终说，“也是选择。”
习今茉不太明白这个答案，但她没有追问。因为这时，楚浔之拄着拐杖从电梯里出来了——他的左腿在工厂战斗中被专加极次的实验怪物抓伤，缠着厚厚的绷带。
“听说则言没事了？”楚浔之的桃花眼依然带着笑意，尽管脸色苍白，“我就说嘛，祸害遗千年，他那种老好人，阎王爷都不愿意收。”
“你自己呢？”习今茉连忙给他让座。
“皮外伤，养两周就好。”楚浔之摆摆手，视线却飘向走廊那头的楚雨荨，“倒是她……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沈承安站起身：“按照守序者条例，协助敌人造成重大损失者，应被永久禁锢异能，移交特殊法庭审判。”
楚浔之的表情僵了一下。
“但条例也规定，”沈承安继续说，“若在关键时刻做出重大立功表现，可酌情减轻处罚。她干扰专加极次救了你，这是事实。”
拐杖在地上轻轻敲了敲。楚浔之低下头，刘海遮住了眼睛：“她小时候……其实很爱笑。母亲去世后，父亲娶了新人，她就被送到国外。等我再见到她时，她已经变成了这样。”
“怨恨需要滋养。”冷沁伊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我调取了楚雨荨过去五年的行踪记录。她频繁出入心理诊所，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沈平辰应该是利用了这一点。”
习今茉想起工厂里那个女孩的眼睛——在反水的瞬间，那双眼睛里闪过的不只是决绝，还有更深的东西，像是溺水者终于抓住了浮木，哪怕那浮木上布满尖刺。
“我能和她说句话吗？”习今茉问。
沈承安皱了皱眉，但最终点了点头：“冷沁伊，解除手铐，保持警戒距离。”
能量抑制手铐“咔哒”一声打开。楚雨荨揉了揉手腕，抬头看向走过来的习今茉。两个女孩就这样在医院的走廊里对视，一个穿着沾了灰尘的卫衣和牛仔裤，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身上还带着战斗留下的擦伤。
“谢谢你救了楚浔之。”习今茉先开口。
楚雨荨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些讽刺：“不用谢。我只是……突然觉得没意思了。沈平辰答应给我力量，给我复仇的机会，但他给我的‘力量’是让我去伤害更多的人。这和我恨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你恨谁？”
“我恨楚家，恨守序者，恨所有道貌岸然说着‘为你好’，却把你推入深渊的人。”楚雨荨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母亲是普通人，嫁入楚家后受尽冷眼。她生病时，楚家没有人愿意出钱救她，因为‘不能让异能血脉被普通人的疾病污染’。她就那样死了，而我父亲……三个月后就娶了新人。”
习今茉沉默着。她想起自己的父母——普通的工薪阶层，会在她加班时发微信叮嘱吃晚饭，会在她抱怨生活时用笨拙的方式安慰。她从未经历过这种家族内部的冰冷与残酷。
“所以你想毁了楚家？”
“我想毁了一切。”楚雨荨闭上眼睛，“但现在我累了。而且……那个白痴哥哥，明明可以不管我的，却一次次来找我，一次次被我伤害还对我笑。真让人恶心。”
习今茉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转身看向沈承安：“我请求，让她留在守序者。”
所有人都愣住了。
“习小姐，这不符合规定——”冷沁伊试图劝阻。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习今茉打断她，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语气说话，“你们需要一个了解沈平辰内部情况的人，需要一个能够对抗精神系异能的人。而她，”她指向楚雨荨，“需要赎罪的机会，也需要一个容身之处。”
楚浔之的拐杖“啪”地掉在地上。
沈承安静静地看着习今茉，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那个在警局里吓得脸色发白，却还要强装镇定的女孩。短短一个月，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冷沁伊，带她去办理临时成员手续。”沈承安最终说，“监视级别设为最高，活动范围受限。楚浔之，你负责监管。”
“是。”冷沁伊点头。
楚雨荨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别高兴太早。”沈承安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这是观察期。如果你有任何异常举动，我会亲自处理你。明白吗？”
“……明白。”
等冷沁伊带着楚雨荨离开，楚浔之才捡起拐杖，声音有些沙哑：“谢了。”
“不用谢我。”习今茉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人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拉我一把，也许我现在会不一样。”
沈承安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神色变得凝重：“柳言卿醒了，他说有重要发现。我们现在得去安全屋——新的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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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全屋位于市中心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顶层，外面挂着“大数据分析咨询公司”的招牌。内部却别有洞天：三层防弹玻璃，独立的发电系统和空气净化装置，墙壁里嵌着能够屏蔽异能感应的特殊材料。
柳言卿躺在医疗区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睛很亮。这个十六岁的黑客天才在追查文郎时被专加极次绑架，在实验室里关了整整四天。
“他们想复制我的‘信息处理’异能。”柳言卿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语速很快，“专加极次发明了一种设备，可以把异能者的脑波模式提取出来，移植到普通人身上。但成功率很低，百分之九十的实验体都……疯了，或者死了。”
沈承安调出平板上的资料：“我们在实验室救出了十二名幸存者，已经安排进秘密医疗机构。他们的症状很统一：认知功能紊乱，出现幻觉，攻击性增强。”
“因为异能不是工具，它是生命的一部分。”许则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转头，看见他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了进来。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胸口还缠着绷带，但气色比想象中好很多。
“你怎么来了？”习今茉连忙过去。
“躺不住。”许则言温和地笑了笑，那笑容依然像他煮的咖啡一样令人安心，“而且，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们。”
护士离开后，许则言示意沈承安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核心的几个人：沈承安、习今茉、楚浔之、冷沁伊，以及病床上的柳言卿。
“我的‘情绪感知’能力，是天生的。”许则言缓缓说，“从我记事起，就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波动。小时候不懂控制，经常被各种情绪淹没，差点自闭。后来我学会了屏蔽，学会了只在自己愿意的时候打开感知。”
他顿了顿，看向习今茉：“你的手镯，我第一眼看见它时，就感觉到一种非常古老的‘平静’。那不是没有情绪，而是经历了漫长岁月后的沉淀。专加极次想复制的就是这种东西——不是具体的异能，而是异能背后的‘本源’。”
“本源？”冷沁伊推了推眼镜，“我在研究手镯时也发现，它的能量结构非常特殊，不像现代异能者那种单一属性的波动，更像是……多种规则的集合体。”
柳言卿插话道：“我在专加极次的电脑里找到了加密文件，破译后是一份研究报告。他认为，所有异能都来自同一个源头，那个源头在古代被称为‘天地灵气’或者‘宇宙能量’。但随着时间推移，能量衰退，能够觉醒异能的人越来越少。于是他想要人工制造‘能量节点’，强行打开普通人与源头的连接。”
“所以他绑架异能者，提取他们的‘连接模式’。”楚浔之脸色难看，“那些失败品，是因为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住突然涌入的能量？”
“不仅如此。”许则言摇头，“异能不只是能量，它还承载着个人的记忆、情感、生命体验。强行移植，等于把一个人的灵魂碎片塞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两个不匹配的意识在同一个躯壳里冲突……那比死亡更可怕。”
房间里陷入沉默。习今茉下意识地摸向手腕上的镯子，温润的触感传来，带着若有若无的暖意。她想起那些记忆碎片——古老的战场，坠落的身影，还有那句回荡在意识深处的誓言。
“我会守护这一切。”
那是谁的声音？
“习小姐？”冷沁伊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你的手镯……在发光。”
习今茉低头，看见镯子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纹路正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光晕越来越亮，最终在空气中投射出一幅残缺的地图虚影。地图上标注着山川河流，还有几个用古老文字写成的标记。
“这是……”沈承安凑近细看，瞳孔微缩，“中原地形图，但标注的城市都是古称。洛阳、长安、邺城……这地图至少是唐代以前的。”
地图持续了大约十秒，然后光晕消散，手镯恢复原状。但所有人都看清了地图中央那个最亮的标记——那不是一个城市名，而是一个符号，像是一只展开羽翼的鸟，鸟的胸口镶嵌着太阳。
“三足金乌。”柳言卿突然说，“我在古籍数据库里见过这个符号。这是上古时期一个守护氏族的图腾，他们自称‘日冕族’，据说能够沟通天地气运，平衡阴阳。但史料记载，这个氏族在战国末期就神秘消失了。”
守护氏族。日冕族。气运平衡。
一个个关键词在习今茉脑海中串联起来。她想起阮慕南说过的话：“有些古董不是古董，是沉睡的钥匙。”想起秘境中那些残破的阵法，想起记忆里那些穿着古朴战甲的身影。
“我是他们的后裔。”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这个手镯，是他们留给最后血脉的信物。”
沈承安握住她的肩膀：“你确定吗？”
“那些记忆碎片越来越清晰了。”习今茉抬头看他，“我看见过战场，看见过他们用类似我异能的方式扭转战局——不是直接攻击，而是引导‘幸运’流向自己的一方。但代价是……每使用一次，他们的寿命就会缩短。”
“气运守恒。”许则言轻声说，“给予一方幸运，必然有另一方承受不幸。真正的守护者不是滥用力量，而是在无数可能性中选择那条对整体伤害最小的路。”
楚浔之苦笑：“所以习小姐的‘躺平享受’哲学，某种意义上还挺符合祖训？不主动惹事，只在被迫时用最小的代价化解危机？”
“可以这么理解。”习今茉居然真的点了点头，“我奶奶以前常说，福气是省着用的，作完了就没了。现在想想，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气氛因为这个玩笑稍微轻松了一些。冷沁伊开始记录所有信息，柳言卿尝试用电脑模拟地图的完整版，楚浔之负责联系阮慕南询问更多关于日冕族的线索。
沈承安把习今茉拉到窗边。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万家灯火在黑暗中闪烁，像落在地面的星辰。
“害怕吗？”他问。
“怕。”习今茉诚实地说，“怕自己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怕那些记忆最终会改变我，怕……有一天我会变成另一个人，不再是你认识的习今茉。”
沈承安静静看了她几秒，然后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他伸出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不是强势的拥抱，而是一个克制却温暖的姿势，让她可以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不会变。”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坚定，“你还是那个加班到深夜会抱怨，遇到麻烦先想‘躺平’，被闺蜜调侃时会脸红的习今茉。血脉和记忆只是你的一部分，不是全部。”
习今茉的鼻子突然有点酸。她闭上眼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点点咖啡和纸张的味道。很奇怪，这种时候她居然在想：这个人是不是又熬夜看文件了？
“而且，”沈承安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笑意，“就算你真的变了，我也能把你拽回来。毕竟你现在归我管。”
“谁归你管了！”习今茉红着脸推开他，但没用什么力气。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然明亮。在这片光海之下，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不知道暗处正在发生的战争，不知道有一群人在为他们守护这份平凡的安宁。
而在安全屋里，新的联盟正在形成。不再是沈承安单方面的保护，而是所有人各司其职，共同面对未知的威胁。
—
三天后，咖啡店重新开业。
许则言还不能长时间站立，所以大部分工作由许如情代劳。这个曾经背叛过的女人，如今洗去了浓妆，穿着简单的棉麻长裙，安静地擦拭杯子。她的“魅惑”异能已经被沈承安暂时封印，作为观察期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该怎么道歉。”许如情在习今茉点单时低声说，“我也不指望你们原谅我。我只想……做点能弥补的事。”
习今茉看着她眼睛下的青黑，想起许则言说过的话：“她从小就嫉妒我，因为我虽然也孤独，但至少学会了和孤独相处。而她，一直在用错误的方式寻找存在感。”
“那就从煮好这杯咖啡开始吧。”习今茉说，“许哥说过，咖啡是有灵魂的。你用什么心情煮，喝的人就能尝到什么味道。”
许如情愣了愣，然后用力点头。
咖啡店角落的卡座里，林静如正在帮靳秉文整理资料。这个胆小温柔的姑娘，在工厂事件后像是突然长大了。她主动提出要协助靳秉文研究异能者的生理数据，为可能出现的伤员做准备。
“我可能永远成不了战斗人员。”林静如红着脸说，“但至少，我可以在后方支持大家。而且……而且靳医生需要助手。”
靳秉文推了推眼镜，耳根微红：“静如很细心，记录做得比我的实习生还好。”
柳如烟坐在他们对面，敲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屏幕上是新写的小说章节。她把最近的经历艺术加工后写成了都市异能爱情故事，意外地在网上爆火。
“读者都说男主的高冷禁欲人设很带感。”柳如烟朝习今茉眨眨眼，“我是不是该找沈总要个授权费？”
“你敢。”习今茉威胁地挥了挥拳头。
“哎呀，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柳如烟笑着躲开，然后正色道，“说真的，我已经发动粉丝群留意网络上的异常言论。李轻舟那篇报道虽然被压下去了，但很多人在私下传播。我们需要正面的舆论引导。”
说到李轻舟，这个自由记者最近的行踪有些神秘。楚浔之追踪到他在暗地里重新调查“霉运事件”，但这次的方向变了——他开始怀疑报道的真实性，并且在搜集沈平辰旗下企业的违规证据。
“他是个聪明人。”沈承安评价道，“给他足够的线索，他自己会拼出真相。而由记者揭露的部分事实，比我们直接公布更有说服力。”
楚浔之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此刻正翘着二郎腿玩手机游戏。楚雨荨坐在他对面，面前摊开一本守序者行为规范手册，看得眉头紧锁。
“第37条：未经批准不得对普通人使用异能。”她念出声，然后抬头，“那如果普通人攻击我呢？”
“你可以用普通人的方式还击。”楚浔之头也不抬，“比如报警，或者逃跑。你的体术训练成绩是A，打两三个普通人没问题。”
“那多没效率。”
“这就是规矩。”沈承安走进咖啡店，身后跟着冷沁伊和柳言卿，“守序者的存在是为了维护平衡，不是为了让我们成为特权阶层。如果你不能接受，现在还可以退出。”
楚雨荨沉默了几秒，然后继续低头看手册。
冷沁伊把一台平板电脑放在桌上：“柳言卿复原了手镯投影地图的百分之八十。结合阮慕南提供的古籍资料，我们锁定了三个可能的地点：秦岭深处、云贵交界的一处天坑，还有……东海的一座无人岛。”
“东海？”习今茉想起那些记忆碎片里的海，“我记得……好像有关于海的画面。”
“日冕族崇拜太阳，但也敬畏海洋。”阮慕南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因为太阳从海平面升起，又在海平面落下。他们认为，海是日之归宿，也是新生之地。”
木匣打开，里面是一卷残破的羊皮地图，纸质已经泛黄发脆，但上面的墨迹依然清晰。地图描绘的正是东海区域，而在某个坐标点上，画着和三足金乌类似的符号。
“这是我祖父的收藏，他说这是‘引路图’，但一直不知道引向何处。”阮慕南小心翼翼地将地图摊开，“现在看来，它指向的可能是日冕族留下的某个遗迹。”
沈承安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如果秘境是日冕族的避难所，那东海这个地点……可能是他们真正的圣地，或者，是最终的防线。”
“我们要去吗？”习今茉问。
“需要准备。”沈承安合上地图，“首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沈平辰虽然被捕，但他的势力还在活动。柳下挥重伤逃遁，专加极次被反噬但生死不明。程关依柳的资金链、令狐静言的走私网、文郎的信息战团队……这些都需要清理。”
“还有舆论。”李轻舟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转头，看见记者先生站在咖啡店门口，手里拿着录音笔和笔记本。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眼睛里却燃烧着某种光芒。
“我查到了。”李轻舟走进来，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沈平辰旗下的三家慈善基金会，在过去五年里接受了大量匿名捐款，这些捐款最终流向了专加极次的实验室。而捐款人的名单里……有一些你们绝对想不到的名字。”
他打开笔记本，念出几个在新闻里经常出现的名字——知名企业家、学者、甚至是一位颇受尊敬的退休官员。
“他们都被‘魅惑’了？”楚浔之皱眉。
“不全是。”李轻舟摇头，“有些人可能是自愿的。专加极次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永生，健康，甚至是异能觉醒。对于那些站在权力和财富顶端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超越凡人更诱人的呢？”
习今茉感到一阵寒意。这不仅仅是几个反派的疯狂计划，这是一张渗透进社会各个角落的网。沈平辰被捕，但网还在，那些隐藏在光鲜表面下的欲望和野心还在。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沈承安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个彻底摧毁这张网的计划。而这次，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
他指向李轻舟：“你继续调查，但要更小心。我会让柳言卿给你提供技术支持，确保你的通讯安全。”
指向柳如烟：“用你的小说和粉丝群，塑造正面叙事。不需要直接提异能，就写普通人如何在困境中互助，善良如何战胜阴谋。”
指向林静如和靳秉文：“整理所有受害者的医疗数据，准备一份详尽的报告。如果有一天需要公之于众，这些是证明他们罪行的最有力证据。”
指向许则言和许如情：“经营好这家咖啡店。这里不仅是据点，也是所有受伤灵魂的避风港。”
指向楚浔之和楚雨荨：“清理沈平辰残余势力的任务交给你们。楚浔之负责情报，楚雨荨……你熟悉他们的运作模式，知道弱点在哪里。”
指向冷沁伊和柳言卿：“技术支援和后方保障。我需要你们在两周内准备好东海之行的所有装备，包括能够抵抗深海压力的潜水设备。”
最后，他看向习今茉，语气微微放缓：“你的任务是，学会控制手镯的力量。冷沁伊会协助你进行特训，但这次的目标不是防御，而是……沟通。”
“沟通？”
“和那些记忆沟通，和血脉里的传承沟通。”沈承安说，“我们需要知道日冕族究竟留下了什么，又为什么消失。这可能是我们对抗未来更大威胁的关键。”
习今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看向手腕上的镯子，那些古老的花纹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会尽力的。”
窗外，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城市灯火通明，车流如织，人们结束一天的工作，奔赴各自的归途。没有人知道，在这家小小的咖啡店里，一群看似普通的年轻人正在策划一场无声的战争。
也没有人知道，这些年轻人中有能够感知情绪的咖啡师，有擅长信息战的黑客少年，有会用文字影响舆论的情感博主，有救死扶伤的医生，有曾经迷失的背叛者，有渴望救赎的怨恨者，还有——
一个总是想躺平却被迫站起来的普通社畜，和一个背负着整个城市隐秘秩序的高冷总裁。
哦，还有一只暂时不知道在哪里的三足金乌。
“那么，”沈承安举起咖啡杯，虽然杯子里是清水——医生禁止他今晚再摄入咖啡因，“为了守护这个荒唐又美好的世界。”
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杯子。咖啡、果汁、清水、甚至许如情刚煮好的热可可，各式各样的液体在灯光下晃动。
“为了联盟。”习今茉轻声说。
“为了还能继续躺平的日子。”楚浔之笑嘻嘻地补充。
“为了我小说的点击率。”柳如烟翻了个白眼。
“为了……赎罪。”楚雨荨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杯子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个普通的夜晚，在一家普通的咖啡店里，一个并不普通的联盟正式成立。
而远在城市的另一端，某栋豪华别墅的地下室里，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屏幕上是一个聊天窗口，对方的头像是一片漆黑，ID只有一个字：
【影】
“沈平辰失败了。”黑影发来消息。
坐在电脑前的人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计划继续。东海那边的‘门’，什么时候能打开？”
“还需要最后一把钥匙。那把钥匙……在一个女孩的手腕上。”
“那就取来。”
“没那么容易。她身边现在有很多人。而且，‘守护者’已经开始苏醒了。”
沉默在对话框里蔓延。许久，新消息跳出：
“那就让‘掠夺者’也醒来吧。游戏，才刚刚开始。”
屏幕熄灭。地下室重归黑暗，只有仪器指示灯在角落里幽幽闪烁，像野兽的眼睛。
而这一切，咖啡店里的众人还不知晓。他们正在享受战斗前短暂的平静时光，许如情煮的新一壶咖啡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柳如烟在讲她读者留下的搞笑评论，楚浔之和楚雨荨在为手册上的某条规矩争论，林静如红着脸给靳秉文递纸巾——他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白大褂上。
习今茉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就算前方有再大的风浪，为了守护这样的日常，她也愿意站起来战斗。
哪怕战斗的方式，是先躺下去蓄个力。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向沈承安，“你之前说的特训……不会又让我被楚浔之追着跑吧？”
沈承安嘴角微扬：“这次不会。这次的特训内容是——”
他故意拖长声音，等所有人都看过来，才缓缓说出答案：
“学习如何在被迫躺平时，让对手比你更狼狈。”
习今茉愣了愣，然后笑出声来。好吧，这很符合她的“享福”哲学。
而她的手腕上，那只古老的手镯在无人注意的时刻，悄悄闪过一丝温暖的金光，像是在回应她的笑容。
联盟已成，前路未卜。但至少今夜，咖啡很香，朋友在身边，而那个总是冷着脸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温柔。
这就够了。
够她攒足勇气，去面对明天，以及明天之后的所有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