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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咚!咚!咚!”

地面的撞击声越来越响,裂痕像蜘蛛网似的蔓延开来。

陈辞难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他爹:“爹,咱们……是不是该撤了?”

陈四海盯着那不断鼓包的地面,沉默了三息,然后——

“撤!”

说撤就撤,绝不犹豫。

陈四海一把扛起还在昏迷的白无尘,转身就跑。跑了三步,回头发现儿子还愣着:“愣着干啥!跑啊!”

“可这些魂傀……”陈辞难指了指地上那些还在蠕动的半截身子。

“管不了了!”陈四海大吼,“先保命要紧!”

老兄弟们反应更快。孙老头一手一个,拎起两个受伤的兄弟;李老头撒了把药粉,暂时延缓了魂傀的动作;老朱最狠,直接把杀猪刀往地上一插:“谁追过来我砍谁!”

虽然这话配上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没什么威慑力。

莫老虽然受伤,但跑得一点都不慢——这老头拄着拐杖,一蹦一跳的,速度居然不比年轻人慢。

“莫老您慢点!”陈辞难追在后面喊,“别摔着!”

“摔着也比被那玩意儿追上强!”莫老头也不回。

一行人狼狈不堪地往山下跑。

可没跑几步,身后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地面炸开了。

一个巨大的、黑漆漆的东西从地底钻了出来。

看不清具体模样,只能看到无数挥舞的触手,还有一张……长满了牙齿的大嘴?

“那是什么玩意儿?!”孙老头边跑边回头,吓得差点摔倒。

“管它是什么!”陈四海头也不回,“总之不是好东西!”

那东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触手猛地伸长,朝众人卷来。

“小心!”陈辞难一把推开轻眉。

触手擦着他的后背掠过,衣服“刺啦”一声被撕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快跑!别回头!”陈四海大吼。

一行人连滚带爬地往山下冲。

可那东西速度更快。

无数触手像蛇一样蜿蜒追来,所过之处,树木折断,岩石崩碎。

“分开跑!”莫老急中生智,“它只有一张嘴,看它能追谁!”

众人立刻分散。

陈四海扛着白无尘往左,老兄弟们往右,陈辞难拉着轻眉往中间的小路跑。

那东西果然愣了一下,触手在空中乱舞,似乎在犹豫追哪个。

就这一愣神的工夫,众人已经跑远了。

陈辞难拉着轻眉,一口气跑到半山腰,回头看了一眼——那东西没追来,还在山顶发疯似的破坏。

“暂时……安全了。”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轻眉也累得不行,靠在树干上,胸口剧烈起伏。

过了好一会儿,陈辞难才缓过劲来:“你说……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轻眉摇头:“不知道。但我感觉……它不像是活物。”

“废话,活物哪有长成那样的?”

正说着,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立刻警惕起来。

“是我。”陈四海从树后走出来,肩上还扛着白无尘。

“爹!”陈辞难松了口气,“其他人呢?”

“都在后面,马上就到。”

果然,很快老兄弟们也陆续赶到,虽然个个狼狈,但都没受重伤。

莫老是最后一个到的,拄着拐杖,脸色苍白:“那东西……暂时被困在山顶了。但困不了多久。”

“那怎么办?”孙老头问。

“回城,”陈四海当机立断,“找官府,找仙门——让他们自己收拾这烂摊子!”

“仙门会管吗?”李老头怀疑。

“不管也得管!”陈四海冷笑,“那玩意儿要是下了山,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青云宗!他们比我们更急!”

有道理。

众人稍作休息,便继续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比上山难走多了——主要是大家都没力气了。

陈四海扛着白无尘,走一段喘一段:“这小子……看着瘦,怎么这么沉……”

“爹,我来吧。”陈辞难上前。

“不用,”陈四海摆手,“你护着轻眉姑娘。”

轻眉不好意思:“陈老爷,我自己能走……”

“能走也得护着,”陈四海理直气壮,“你可是我们救出来的,要是再出事,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轻眉:“……”

她突然觉得,陈老爷的逻辑,有时候很清奇。

快到山脚时,天已经大亮。

远远能看见金陵城的城墙。

众人松了口气——总算活着回来了。

可就在这时,前方树林里突然冲出一个人。

是个穿着捕快服的中年人,跑得满头大汗,看见陈四海等人,眼睛一亮:“陈老爷!可找到你们了!”

“王捕头?”陈四海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出大事了!”王捕头急道,“昨晚城里也出事了!好多百姓莫名其妙昏迷,醒来后眼神呆滞,见人就咬!知府大人怀疑……是瘟疫!”

陈四海和莫老对视一眼,心里一沉。

魂傀?

已经扩散到城里了?

“那些昏迷的人呢?”陈四海问。

“都关在城西的义庄了,”王捕头道,“可人越来越多,义庄快关不下了!知府大人派我出来找您,说您见多识广,让您赶紧回去想想办法!”

陈四海嘴角抽搐。

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可看着王捕头焦急的眼神,他又不好直接拒绝。

“行,我知道了,”陈四海点头,“你先回去,我们马上就到。”

王捕头千恩万谢地走了。

等人走远,陈四海才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

“爹,咱们真管?”陈辞难问。

“不管能行吗?”陈四海瞪他一眼,“那玩意儿要是真扩散开,整个金陵城都得完蛋!到时候咱们往哪儿跑?”

有道理。

“可怎么管?”孙老头挠头,“咱们连那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

莫老沉吟片刻:“先去义庄看看。如果是魂傀附体,或许有办法。”

一行人加快脚步,往城里赶。

进城时,守门的士兵看见他们这狼狈样,吓了一跳:“陈老爷,您这是……”

“爬山摔的,”陈四海随口敷衍,“赶紧开门!”

进城后,街上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行人。偶尔有几个人,也是行色匆匆,面带恐慌。

“看来情况比想象的严重。”莫老皱眉。

很快到了城西义庄。

义庄门口站着十几个衙役,个个手持棍棒,严阵以待。

看见陈四海等人,一个衙役连忙迎上来:“陈老爷,您可算来了!知府大人在里面等着呢!”

陈四海点点头,走进义庄。

义庄里摆满了草席,每张草席上都躺着一个人,大约有二三十个。

这些人脸色青白,双眼紧闭,胸口微微起伏,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可仔细观察,能发现他们的眼皮在微微颤动,嘴唇也在不停翕动,像在说梦话。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好黑……好冷……”

声音很轻,但此起彼伏,听得人毛骨悚然。

金陵知府刘大人站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看见陈四海进来,像见了救星:“陈老板!你可来了!”

“刘大人,”陈四海拱手,“这到底怎么回事?”

“本官也不知道啊!”刘知府苦笑,“昨晚子时过后,陆续有人来报案,说家人突然昏迷,叫不醒。本官派人查看,结果派去的人也昏迷了!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八人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更邪门的是……这些人昏迷后,身体会慢慢变冷,就像……就像死人一样。可偏偏还有呼吸。”

陈四海走到一张草席边,蹲下来查看。

躺着的是个年轻妇人,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陈四海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很微弱,但确实还活着。

“莫老,您看看。”陈四海让开位置。

莫老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会儿,又翻开妇人的眼皮看了看。

瞳孔涣散,眼白上布满了细小的血丝。

“是被怨气侵染了,”莫老沉声道,“那些魂傀的怨气,通过某种方式扩散到了城里,侵入了这些人的身体。”

“能救吗?”刘知府急忙问。

“能,但需要时间,”莫老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我配的‘清心散’,用水化开,喂他们服下,能暂时压制怨气。但要彻底根治……”

他看向陈四海:“得找到怨气的源头。”

源头?

不就是山顶那玩意儿吗?

可那玩意儿……他们打不过啊。

“刘大人,”陈四海忽然道,“这事儿,恐怕得请仙门出手了。”

刘知府脸色一苦:“本官早就派人去青云宗了,可他们……他们说这是凡间事务,仙门不便插手。”

“不便插手?”陈四海气笑了,“这怨气就是从他们山上跑下来的,他们不管?”

“他们说……没有证据。”

陈四海差点骂娘。

都这时候了,还要证据?

“爹,”陈辞难忽然道,“咱们不是有证据吗?”

他指了指还在昏迷的白无尘。

陈四海眼睛一亮。

对啊!

白无尘就是青云宗弟子,还是这次事件的主谋!

把他往青云宗一扔,看他们还怎么推脱!

“刘大人,”陈四海道,“这个人,是青云宗弟子白无尘。山顶那玩意儿,就是他放出来的。你把他交给青云宗,告诉他们,如果不管,我们就把他和这些昏迷的百姓,一起送到京城去!让朝廷评评理!”

刘知府看着昏迷的白无尘,犹豫道:“这……合适吗?”

“合适得很!”陈四海理直气壮,“出了事,总得有人负责吧?”

刘知府想了想,一咬牙:“行!本官这就派人把他送去青云宗!”

他立刻叫来几个衙役,把白无尘抬走了。

等人走后,陈四海才松了口气。

“爹,您说青云宗会管吗?”陈辞难问。

“不管也得管,”陈四海冷笑,“这事儿要是闹大了,青云宗的名声就完了。他们比我们更怕。”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让我进去!我要见知府大人!”

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急。

刘知府皱眉:“什么人?”

一个衙役跑进来:“大人,是东街卖豆腐的王寡妇,说她女儿也昏迷了!”

刘知府叹了口气:“带进来吧。”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被带了进来,怀里抱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大人!求您救救我女儿!”王寡妇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莫老上前检查了一下,摇摇头:“也是怨气侵染。”

他从瓷瓶里倒出一点药粉,用水化开,喂小女孩服下。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的脸色好了一些,但还是没醒。

“谢谢……谢谢老爷!”王寡妇连连磕头。

“先别谢,”莫老道,“这药只能暂时压制,治不了根。”

王寡妇脸色一白:“那……那怎么办?”

莫老看向陈四海。

陈四海也看向莫老。

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陈四海叹了口气:“先带回去吧。总不能让她们在这儿等死。”

“爹,”陈辞难小声道,“咱们家……成收容所了?”

“不然呢?”陈四海瞪他一眼,“见死不救?”

陈辞难不说话了。

他知道爹的脾气,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软得很。

“行吧,”陈辞难认命,“那咱们……回家?”

“回家,”陈四海点头,“先休息一天。明天……再说。”

一行人带着王寡妇和她女儿,离开了义庄。

走在回府的路上,陈辞难看着街上冷清的场景,心里沉甸甸的。

昨天这个时候,金陵城还热闹得很。

卖早点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车马的喧嚣声……

可现在,一片死寂。

“爹,”他忽然问,“咱们真能解决这事儿吗?”

陈四海没回答。

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

“尽人事,听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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