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体能测试室，马克·哈里斯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曲线，眉头微微皱起。
“高强度跑动峰值下降了8%。”体能教练用笔尖点着屏幕上那条略显平缓的曲线，“长途飞行加上国家队集训的疲劳积累，正常。但你的核心力量测试——”他切换到另一组数据，“深蹲最大负荷提升了5%，卧推提升了3%。对抗稳定性评级从A-升到A。”
林宇擦着汗：“国内训练量很大。”
“看得出来。”哈里斯在平板上记录着，“但比赛不是举铁。周六对利兹联，你的使用时间还是五十五到六十分钟。但这次我要的不是续航，是爆破——在最短时间内，把你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明白吗？”
“明白。”
“还有，”哈里斯补充，“利兹联的比赛节奏是全英冠最快的。他们的高位逼抢会让你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上去了就别省力，每一次触球都要有价值。”
周四战术课，蒙克在白板上画出了利兹联的阵型图——4-1-4-1，但两条线压得非常靠前。
“看看他们的平均站位。”蒙克播放热图，利兹联的中场和前锋线几乎都压在对方半场，“这就是‘疯子足球’。他们不在乎身后空当，因为他们相信能在前场就把球抢回来。”
他切到利兹联的防守数据：“场均夺回球权次数，联盟第一。其中三分之二发生在对方半场。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不能在后场倒脚。”亚当斯说。
“没错。”蒙克看向林宇，“国家队那套‘安全第一、层层推进’的哲学，在埃兰路行不通。在那里，一次犹豫就会丢球，然后被进球。我们需要冒险，需要那个能一瞬间改变比赛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林，你找回那种感觉了吗？”
更衣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林宇。
“找回了。”林宇说。
“好。”蒙克在利兹联后防线身后画了两个巨大的箭头，“他们压得越凶，身后的空当越大。你的任务，就是在我们抢下球的三秒内，把球送到那里。”
训练结束后，索尔特凑过来，把手机屏幕怼到林宇面前。
“看看，你又上热搜了。”屏幕上是中国微博的界面，#林宇回归英冠备战利兹联#的话题下面，已经有几十万讨论。
“央视的预告片拍得不错。”索尔特滑动着，“‘从伯明翰到北京，双线作战’——说得跟你踢了欧冠似的。”
亚当斯从旁边走过，拍了拍林宇的肩膀：“现在全英格兰都知道中国有个天才了。周六在埃兰路，压力在我们这边了。”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玩笑，但眼神很认真。林宇能感觉到那种微妙的变化——在更衣室里，他不再只是“那个有天赋的中国小孩”，而是“那个能让球队赢球的家伙”。这种转变带来尊重，也带来压力。
周五下午，乔纳森·罗斯打来电话。
“国内有个运动饮料品牌，想出价三十万人民币，让你赛后录个十五秒的祝贺视频。”经纪人的声音很平静，“我拒了。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林宇问。三十万不是小数目。
“因为你的价值在球场上，不在广告里。”罗斯说，“等你带队冲上英超，或者在国家队大赛进球，这个数字后面可以加个零。现在，专注比赛。对了，《天空体育》把你列为本轮焦点球员了。”
当晚的《天空体育》前瞻节目，主持人和嘉宾用了五分钟讨论林宇。
“从中国国家队归来，状态正佳。他在教学赛中那脚五十米长传，展现了惊人的视野和脚法。”主持人说，“但利兹联不是北京国安U21。在埃兰路，他能复制那样的表现吗？”
嘉宾是前利兹联名宿，他笑了笑：“中国足球的希望？让我们看看他在真正的英冠地狱主场能做什么。”
周六，埃兰路球场。
三万七千个座位坐得满满当当。利兹联的球迷从开场前就在高歌，声音整齐划一，带着约克郡人特有的粗犷和骄傲。客队看台只有一千五百名伯明翰球迷，他们的声音被完全淹没。
林宇坐在替补席上，能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敌意。这不是洛夫特斯路那种带着戏谑的嘘声，而是纯粹的、冰冷的、想要把你生吞活剥的敌意。
比赛从一开始就进入利兹联的节奏。
他们的逼抢像潮水，一波接一波。伯明翰的后卫甚至很难把球传过中场，每一次传球都伴随着巨大的压力。第七分钟，利兹联获得角球，中锋的头球攻门擦着横梁飞出。
第十九分钟，利兹联进球了。
一次前场反抢，球被断下，三传两递打到禁区弧顶。利兹联中场迎球怒射，球如出膛炮弹，直挂球门左上死角。
1-0。埃兰路瞬间沸腾。
整个上半场，伯明翰只有一脚射门，还是亚当斯在三十米外的远射，偏得离谱。中场哨响时，比分牌上的1-0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无力。
更衣室里没有人说话。
只有喘息声，和汗水滴落的声音。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半场他们被完全压制了。
蒙克走进来，关上门。他没有发火，而是走到战术板前。
“他们压得越凶，身后的空当越大。”主教练重复了赛前的话，但这次语气更急，“下半场我们要调整。林，你上，位置回撤到中圈附近——不是要你防守，是要你在更安全的位置接球。”
他用马克笔在利兹联后防线身后画了两个巨大的X。
“然后，直接找这里。亚当斯，卢卡斯，你们的启动要比平时快一秒。不要等球，要预判。”
林宇开口：“他们左中卫和左边卫之间的空当很大，而且左中卫转身慢。”
蒙克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那就打这里。”
第五十五分钟，第四官员举牌。
林宇踏入球场时，埃兰路的嘘声达到了顶点。他能清楚地听到那些带着约克郡口音的脏话，有些话甚至涉及种族歧视。但他屏蔽了。97%的融合度在体内流淌，带来一种冰凉的清晰感。
第一次触球，他在中圈附近接球。利兹联的中场立刻扑上来，但他没有停球，一脚出球分到边路。干净，利落。
第三次触球，他在本方半场接球，抬头。利兹联的防线正在前压，两个中卫之间的空隙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
没有犹豫。林宇抬起右脚，送出一记超过五十米的贴地斜长传！
球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穿越整个半场，精确地滚向利兹联左中卫和左边卫之间的那片空当！
在那里，尤特基维茨心领神会，反越位成功！单刀！
波兰人带球杀入禁区，面对出击的门将，冷静推射远角！
1-1！第六十一分钟！
整个埃兰路瞬间死寂。一千五百名伯明翰球迷的欢呼声第一次清晰地传了出来。尤特基维茨冲向林宇，把他扑倒在地。
“传得漂亮！”波兰人在他耳边大吼。
利兹联的球员愣住了。他们看着回放画面，那记传球精准得不可思议——在那种压力下，在那种距离，一脚出球，直接打穿整条防线。
比赛重新开始后，利兹联的攻势更猛了。但他们压得越靠前，身后的空当就越大。
第七十七分钟，机会再次降临。
利兹联前场传中被解围，球落到中场。林宇在中圈附近得球，面前是一片开阔地。
他带球向前。利兹联的后腰全力回追，但速度明显慢了一拍。在禁区弧顶，亚当斯横向跑动，带走了一名中卫。林宇没有传球，而是用右脚外脚背将球轻轻一拨，晃开补防的另一名中卫，然后起脚。
不是爆射，是一记巧妙的搓射。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越过出击的门将的指尖，坠入球门远角！
2-1！第七十八分钟！伯明翰反超！
埃兰路陷入了更深的死寂。然后，嘘声、骂声、还有零星的掌声混杂在一起。利兹联的球迷不敢相信——他们被一个中国小子，用一脚五十米长传和一记精妙的挑射，逆转了？
林宇冲向角旗区，滑跪庆祝。草皮在身下翻起，他能感觉到心脏在狂跳。
第八十五分钟，利兹联全员压上，做最后一搏。
伯明翰后场断球，快速通过中场。林宇在右路得球，面前只有一名边后卫在且战且退。他可以内切，可以突破，可以射门。
但就在启动前的一瞬间，林宇用余光瞥见了中路——亚当斯已经完全无人盯防，位置比他更好，射门角度更大。
没有时间思考。97%的融合度在这一刻提供的不是技术，而是一种冰凉的、超越个人的比赛阅读：传球，球队几乎锁定胜局；强射，有可能被封堵，有可能偏出。
他选择了传球。
一记力道、角度恰到好处的横敲，球穿过利兹联最后一名后卫的铲抢，滚到亚当斯脚下。伯明翰队长甚至不需要调整，直接推射空门！
3-1！第八十六分钟！杀死比赛！
亚当斯冲向林宇，用力抱住他：“你他妈该自打的，你传的太棒了！”
“你的进球也很棒。”林宇说。
脑海中的系统面板浮现：
【任务：在英冠比赛中完成帽子戏法（未完成）】
【当前模板：丹尼斯·博格坎普（融合度97%）】
【特性：举重若轻（被动）】
第八十九分钟，林宇被换下。
当他走向替补席时，埃兰路响起了零星的掌声——很轻，很快被嘘声淹没，但确实存在。利兹联的球迷痛恨他，但不得不尊重他。
终场哨响，3-1。伯明翰在客场拿下关键三分。
混合采访区，记者们把林宇团团围住。
“传射建功，帮助球队战胜强敌，现在是什么感受？”中国记者激动地问。
“很高兴能帮助球队。我们踢了一场伟大的团队比赛。”林宇说。
回答千篇一律，但这就是他此刻真实的想法。
更衣室里，蒙克走到正在冰敷脚踝的林宇面前。
“第三个球，”主教练说，“传得比进得好。你现在是个真正的天才。”
这话很轻，但很重。更衣室里安静了一瞬，然后响起口哨声和掌声。
手机在储物柜里震动。林宇洗完澡出来，看到三条新信息。
一条是乔纳森·罗斯发来的：“完美的表现。南安普顿刚刚发来询价，两千五百万镑。我和俱乐部已经回绝了——‘球员是非卖品，专注于冲超’。保持状态。”
一条是刘一鹏指导发来的：“比赛看了。传球很聪明，选择很正确。保持状态，亚青赛见。”
最后一条，是父亲发来的，只有一句话：“加油，儿子！”
林宇看着屏幕，很久，然后笑了笑。
走出球场时已是深夜。埃兰路球场的灯光渐次熄灭，客队大巴在停车场等待。林宇坐进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约克郡夜色。
脑海中，系统面板静静悬浮。97%的数字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帽子戏法依然在远处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