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
我睡到自然醒，一推开卧室门，一股浓重的脚臭味混合着酸菜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孙浩一家睡得横七竖八。
那真皮沙发已经被他们折腾得不像样了，地毯上全是瓜子皮和饮料渍。
我视若无睹，径直走向洗手间。
刚要拿牙刷，我动作一顿。
我的电动牙刷刷头上，沾着黑色的鞋油。
旁边，那个熊孩子正拿着我的刮胡刀在刮墙皮。
那一刻，我脑子里的血管突突直跳。
但我忍住了。
我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摔东西。
我只是默默地把洗手间里所有属于我的东西——洗面奶、毛巾、剃须刀，统统装进一个大袋子。
然后，我当着那个熊孩子的面，把他手里的刮胡刀夺过来，扔进了垃圾桶。
“坏了，脏了，不要了。”
我盯着那个熊孩子，眼神冷得像冰。
那孩子被我的眼神吓住了，哇的一声哭着跑去找孙茜。
“妈妈！那个坏人抢我玩具！”
孙茜披头散发地从客房冲出来。
“赵恒！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不就是个刮胡刀吗？小气吧啦的！”
我没理她，提着袋子回到主卧，锁进保险柜。
这只是开始。
上午十点，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
李大厨穿着一身洁白的厨师服，戴着高高的厨师帽，身后跟着两个助手。
他们手里提着巨大的冷藏箱，上面印着全是英文的标签。
“赵先生，今天的食材到了。两只波士顿龙虾，刚空运过来的，还活着。澳洲M9和牛，顶级鱼子酱，还有一瓶82年的拉菲。”
李大厨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正在啃馒头咸菜的孙浩一家，动作整齐划一地停住了。
孙浩那双绿豆眼死死盯着那两只挥舞着大钳子的龙虾，喉结剧烈滚动。
那个熊孩子更是直接扔了手里的馒头，流着口水跑过来。
“我要吃大虾！我要吃大虾！”
赵秀芬的眼睛也直了，贪婪地盯着那些食材。
“哎哟，赵恒啊，还是你懂事。知道我们要来，特意买了这么好的菜。妈昨晚那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快，让师傅把菜做了，正好大家都饿了。”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接李大厨手里的箱子。
我侧身一步，挡住了她。
“妈，您误会了。”
我微笑着，语气温和却不带一丝感情。
“这是我的午餐。AA制嘛，你们那份，得自己买。”
赵秀芬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变得尴尬又难看。
“你……你说什么？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吃不完我倒了喂狗，那是我的事。”
我示意李大厨进厨房。
那是我昨晚连夜换了锁的厨房，只有我有钥匙。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滋啦滋啦的煎炸声。
黄油融化在牛排上的香气，龙虾爆炒后的鲜味，霸道地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子里。
那香味太具有侵略性了。
对于正在吃咸菜馒头的孙家人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孙浩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妈的，这怎么吃得下去！”
他恶狠狠地盯着厨房的方向，眼里的嫉妒快要溢出来了。
孙茜脸色铁青，走到我面前。
“赵恒，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浩浩是你弟弟，你看把孩子馋成什么样了？”
我坐在餐桌前，李大厨正好端着第一道菜上来。
芝士焗龙虾。
金黄的芝士拉着丝，红彤彤的龙虾肉鲜嫩多汁。
我拿起刀叉，优雅地切了一块，放进嘴里。
浓郁的奶香混合着海鲜的鲜甜，在舌尖炸开。
我闭上眼，享受地咀嚼着，甚至故意发出了吧唧嘴的声音。
“绝？孙茜，这话你说反了吧。”
我咽下龙虾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是你非要跟我AA的。怎么，现在看我吃好的，心里不平衡了？想吃也行啊。”
我拿出那个计算器，按了几下。
“这只龙虾，进价一千八，加工费五百，服务费两百。看在熟人的份上，收你两千五。转账，立马给你们上一只。”
“你！”
孙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手指都在哆嗦。
“两千五？你去抢啊！”
“嫌贵啊？嫌贵就别吃。”
我耸耸肩，继续对付盘子里的美食。
那个熊孩子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在地上打滚嚎哭。
“我要吃！我要吃！奶奶我要吃大虾！”
赵秀芬心疼孙子，冲过来就要抢我的盘子。
“给我孙子吃一口怎么了！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早就在一旁待命的李大厨的助手，也是个一米八的壮汉，直接挡在了我面前。
像是一堵墙。
赵秀芬撞在人家身上，反弹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打人啦！女婿打丈母娘啦！”
她拍着大腿哭嚎，那声音尖锐得刺耳。
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师傅，这道和牛有点老了，下次注意。”
“好的赵先生，这盘还要吗？”
“倒了吧。”
我随手一挥。
李大厨二话不说，端起那盘还剩大半的顶级和牛，直接倒进了自带的垃圾粉碎机里。
嗡嗡的声音响起，那是金钱破碎的声音。
也是孙浩一家心碎的声音。
看着那一块块诱人的牛肉变成肉泥，孙浩的眼睛都红了。
那是一种饿狼看见肉却吃不到的绝望。
“赵恒！你宁愿倒了都不给我们吃？！”
孙浩咆哮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喝了一口红酒，眼神玩味。
“我的钱，我乐意。这叫消费自由。怎么，羡慕啊？羡慕就去赚钱啊，大男人的，还要靠姐姐养，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孙浩被我戳到了痛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这顿饭，我吃得无比舒畅。
看着他们吞着口水，闻着香味，却只能啃着干馒头的样子。
比这龙虾还要美味一百倍。
这才哪到哪啊。
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