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剧烈的疼痛让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恍惚中，我听见江穗和何思琳的声音。
她们离我很近，却又像隔着很远的距离。
“亦笙！坚持住！”
江穗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惊慌。
何思琳的声音则焦急又烦躁。
“救护车怎么还没到！”
我感觉到有人抱起我，小心翼翼地移动。
是江穗。
她的手在发抖。
真是讽刺。
“穗穗，铭游那边又出状况了！”
何思琳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哭腔。
“医生说他情绪崩溃，心率不稳，随时可能。”
江穗的动作停住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僵硬，她的挣扎。
“可是亦笙他。”
“这边有警察处理，铭游等不了！”
何思琳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才是你未婚夫！何亦笙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沉默。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听见江穗深吸一口气。
她的手从我身上移开。
“你们先送他去医院，我。”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服自己。
“铭游那边不能出事。”
脚步声远去。
两个人都走了。
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她们再一次选择了他。
像十年前一样。
像每一次一样。
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黑暗吞没了一切。
……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
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清晰起来。
惨白的天花板。
冰冷的灯光。
熟悉的医院环境。
我躺在一间单人病房里。
左腿打着厚重的石膏，肋骨处缠着绷带。
全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疼。
“你醒了。”
一个声音从床边传来。
我费力地转过头。
那个黑老大坐在椅子上。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眼神里的戾气还在。
只是此刻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我在医院？”
我声音嘶哑。
“你跳下去之后，我的人打了急救电话。”
他顿了顿。
“警察很快就到了，江局长安排你住进这里。”
江穗安排的。
我冷笑一声。
牵动了嘴角的伤口。
“她人呢？”
“守了你一夜。”
黑老大看着我的眼睛。
“今天早上被何家小姐叫走了，说是何铭游情况不好。”
又是何铭游。
意料之中。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问。
病房里陷入沉默。
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许久，黑老大再次开口。
“你跳下去之前说的那句话。”
“‘我没有杀害你的妹妹’。”
他声音很低。
“我听见了。”
我睁开眼，看向他。
“听见了又如何？”
“你说得那么肯定。”
他身体前倾，双手交握。
“不像撒谎。”
我没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妹妹。
那个十九岁的女孩。
我至今还记得她的脸。
手术前一天，她还笑着对我说：“何医生，我有点紧张。”
我告诉她：“放心，只是个小手术。”
第二天，她再也没能醒来。
“江局长告诉我，是你为了试验新药，擅自更换了药剂。”
黑老大盯着我。
“她说你有野心，想用激进的方式出名。”
我笑了。
笑声干涩难听。
“她真会编。”
“所以不是真的？”
他没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那真相是什么？”
我看着他。
这个因为妹妹的死而痛苦了十年的男人。
他有权知道真相。
但我现在不能说。
证据不足。
打草惊蛇。
“如果我说，我也是受害者，你信吗？”
我反问。
他沉默了。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膝盖。
“你跳下去的那个眼神。”
许久，他才开口。
“太悲恸了。”
“我不相信有那样眼神的人，会拿病人的命做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