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赵家准备“回礼”的计划在夜凰堪称恐怖的执行效率下迅速推进。她那个代号“黑鼠”的情报贩子朋友，在收到一笔不菲的定金和夜凰“亲切”的问候后，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赵家几个外围仓库的详细图纸、守卫换班时间、甚至最近一批将要入库的“特种情绪矿石”（一种对储存环境要求苛刻、价值不菲的原料）的运输路线，发到了夜凰的加密终端上。
至于那些“热闹”的小玩意儿，夜凰直接带着凌澈去了她在城郊的一处安全屋。那地方外表看就是个废弃的汽修厂，地下室却别有洞天，堆满了各种让凌澈大开眼界（同时也有点脊背发凉）的“收藏”：从能够模拟特定情绪波动吸引低级怨念生物的“诱饵发生器”，到可以无声无息溶解大多数合金锁具的“静默酸液”，再到能释放强效催眠气体但外表像普通空气清新剂的“晚安喷雾”……琳琅满目，且都透着一种“专业且缺德”的气质。
夜凰像献宝一样给凌澈介绍她的“玩具”，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分享最心爱的收藏。凌澈一边听着，一边默默评估哪些适合用在赵家仓库，既能制造足够混乱和损失，又不至于引发大规模伤亡或引火烧身。
最终，他们选定了几种组合：用“诱饵发生器”吸引附近游荡的、喜食负面情绪能量的“食怨蝠”群冲击仓库（造成恐慌和轻微物理破坏）；用改装过的、延迟启动的“静默酸液” capsules 破坏几处关键但不起眼的通风管道和湿度控制线路（影响特种矿石储存环境）；再利用“黑鼠”提供的运输路线情报，在矿石运输车必经之路上，用遥控装置制造一起“意外”的、小范围的、无伤亡的电磁脉冲干扰（导致车载监控和部分安保设备短暂失灵，为可能存在的、赵家商业对手的“后续手段”提供窗口期）。
计划的核心是“添乱”和“嫁祸”，主打一个让赵家焦头烂额、疑神疑鬼，又查不到明确凶手。
就在两人敲定细节，准备分头行动（夜凰去布置“玩具”，凌澈负责远程监控和必要时制造“巧合”引导）时，夜凰那个从不离身的特制通讯器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夜凰脸色瞬间一肃，之前的兴奋和娇憨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属于顶级佣兵的专注与漠然。她走到一边，接通通讯，低声交谈了几句。
凌澈没有刻意去听，但核心的感知让他能捕捉到夜凰情绪上细微的变化：一丝惊讶，随即是权衡利弊的冷静，以及……对通讯内容中某个信息的轻微厌烦。
几分钟后，夜凰结束通讯走了回来，脸上表情有些纠结。
“小澈澈，”她开口道，语气带着歉意，“临时插进来一个紧急委托，私人性质，报酬很高，而且……委托方指定的执行人必须是我，拒绝会影响我在几个关键中间人那里的信誉评级。”她顿了顿，补充道，“和目标人物也有些关系，是个清理门户的活儿，可能……会有点吵。”
她说的“吵”，显然不是指声音。
凌澈立刻明白了：一个紧急的刺杀任务，目标可能身份敏感，或者与某些势力（比如赵家？）有牵扯，需要夜凰这种级别的高手快速、干净地处理掉。
“需要多久？”凌澈问，神色平静。
“顺利的话，今晚午夜前就能回来，不影响我们明天对赵家仓库的行动。”夜凰连忙保证，随即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凌澈，“小澈澈，你……要不去安全屋等我？那边绝对安全，我布置完就回来找你！”
她似乎很担心凌澈独自行动，或者对她去执行刺杀任务有什么看法。
凌澈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夜凰那张恢复了冷冽杀意的漂亮脸蛋上，忽然开口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啊？”夜凰明显愣住了，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错愕，“跟、跟我一起去？执行刺杀任务？”她第一反应是疯狂摇头，“不行不行！太危险了！那种场合……”
“我不参与行动，只在外围观察。”凌澈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我想看看，A级佣兵‘赤刃’，是怎么工作的。”
他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在他面前总是热情如火、甚至有点恋爱脑上头的女人，在属于她的黑暗战场上，究竟是何等模样。这不仅能更深入了解夜凰的实力和行事风格，对他自己未来的暗面生存和成长，也至关重要。风险？有夜凰在，只要他不主动作死进入核心交战区，外围观察的风险应该可控。而且……核心对于高质量战斗场面可能产生的激烈情绪，也很“期待”。
夜凰看着凌澈平静而坚定的眼神，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小澈澈想看她工作……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她的世界感兴趣？想更了解她？四舍五入就是关系又近了一步啊！
这个念头像一颗甜滋滋的炸弹在她脑海里炸开，瞬间冲垮了理智的防线。危险？呵，有她在，谁能伤到小澈澈？她可是“赤刃”！
“好！”夜凰瞬间变脸，从担忧转为兴奋，甚至有点雀跃，“小澈澈你想看，我就带你去看！不过你要答应我，绝对绝对待在我指定的安全点，不能乱跑，有任何情况立刻用徽章叫我！”她开始飞快地规划，“目标地点在‘暗港区’的‘沉船酒吧’，那里鱼龙混杂，我们混进去不难。我在二楼有个熟悉的秘密观察点，视野好，也隐蔽……”
看着瞬间进入“带男朋友参观工作环境”模式的夜凰，凌澈默默地把“我只是想观察学习”这句话咽了回去。算了，她开心就好。
午夜前两小时，暗港区。
这里靠近废弃的旧码头，充斥着违章建筑、地下交易和见不得光的营生。空气里弥漫着海腥味、机油味和劣质情绪的酸腐气息。“沉船酒吧”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处黑市情报交换和灰色任务接头的场所，外表是一艘真正半埋入地面的锈蚀货轮改造而成，内部空间巨大且结构复杂。
凌澈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工装，戴着鸭舌帽，跟在同样做了简单伪装（但那股冷冽的气质依旧难以完全掩盖）的夜凰身后，如同一个沉默的跟班，顺利混入了嘈杂混乱的酒吧。
酒吧内光线昏暗，烟雾缭绕。形形色色的身影在摇曳的灯光下晃动，喧哗声、划拳声、粗俗的叫骂声不绝于耳。空气中交织着贪婪、欲望、暴戾和麻木的情绪，如同浑浊的泥潭。
夜凰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她带着凌澈巧妙地避开几处可能的冲突点，穿过拥挤的舞池和酒桌区，来到通往二楼的狭窄铁梯旁。那里有个醉醺醺的壮汉守着，看到夜凰，壮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但在夜凰随手弹过去一枚刻画着匕首图案的黑色硬币（似乎是某种信物）后，便默默让开了路。
二楼比一楼安静许多，被分隔成一个个私密性更好的卡座和包间。走廊尽头有一扇不起眼的、写着“杂物间”的铁门。夜凰用一把特制的钥匙打开门，里面果然堆着些破旧桌椅和清洁工具，但侧面还有一扇伪装成墙壁的暗门。
暗门后是一个狭小的空间，更像一个哨岗。一面是单向玻璃，正对着下方酒吧一楼大厅的中央区域和几个重要的出入口，视野极佳。另一面墙上有几个隐蔽的通风孔和线路接口，夜凰迅速检查了一下，确认安全。
“就是这里了。”夜凰压低声音，指了指单向玻璃，“目标通常会在午夜前后，在一楼东北角的那个固定卡座出现，和他几个手下谈‘生意’。我的任务是让他‘永久休息’，委托方要求尽量看起来像意外或突发疾病，减少后续麻烦。”她说着，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几个零件，手指翻飞，迅速组装成一把结构紧凑、线条流畅、通体哑光黑色、带着精密能量回路的重型狙击步枪？不，更像是某种大型能量脉冲手枪的变种，枪口闪烁着危险的暗红色微光。
【检测到高能级武器组装完成！能量波动强烈内敛！威胁度：极高！】
【物品识别：定制型‘赤枭’静默脉冲手枪（A级佣兵‘赤刃’专属）。特点：发射高度凝练的情绪能量脉冲，附带‘精神湮灭’特性，对生命体可造成瞬间意识摧毁或心脏骤停（模拟自然死亡），对非生命体破坏力亦极强。发射无声，能量痕迹消散快。】
夜凰熟练地检查枪械，装上特制的弹匣（里面是浓缩的高纯度情绪结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冰冷的韵律感。这一刻，她身上再无半点在凌澈面前的娇憨或热情，只剩下纯粹的、为杀戮而生的精准与漠然。琥珀色的眼眸透过单向玻璃，如同鹰隼般锁定了下方那个尚未有人入座的卡座，眼神锐利如刀，映着枪械上暗红色的微光，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美感。
凌澈站在她侧后方，默默观察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夜凰的情绪高度凝聚，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充满了冰冷的杀意、绝对的专注，以及一丝……对任务本身的漠然。她就像一台调整到最佳状态的精密杀戮机器，与平时判若两人。
这种反差，让凌澈心中微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酒吧里的喧嚣似乎永无止境。
凌澈也借着这个居高临下的位置，仔细观察着下方暗港区的众生相，通过核心感知着各种混乱激烈的情绪，如同旁观一场黑暗的浮世绘。这对他理解都市暗面的底层生态，大有裨益。
临近午夜，目标终于出现了。
那是一个身材发福、穿着花哨丝绸衬衫、脖子上挂着粗大金链的中年男人，在一群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手下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吧，径直走向东北角的卡座。他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眼神里却满是狡诈和残忍。凌澈的【基础情绪探查】能清晰地“看到”他周身缠绕着浓重的贪婪、暴戾和一丝不安（似乎最近惹上了麻烦）。
目标落座，手下散开在周围警戒。他开始和早就等在那里的几个同样气质阴鸷的人低声交谈，似乎是在进行某种非法交易或利益划分。
夜凰的呼吸变得更加悠长轻缓，几乎微不可闻。她稳稳地端着“赤枭”，枪口透过单向玻璃上一个极其微小的预留孔洞，悄无声息地移动着，最终锁定了目标的胸口偏左位置——那是模拟心脏骤停的最佳攻击点。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就在她即将扣下扳机的刹那——
异变陡生！
酒吧一楼靠近大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骚动和打斗声！几个穿着统一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简易防毒面具、动作迅捷悍勇的不明身份者，猛地冲了进来！他们目标明确，出手狠辣，瞬间放倒了几个试图阻拦的酒吧保安和零星客人，径直朝着目标所在的卡座区域扑去！同时，有人朝着天花板投掷了数枚冒着浓烟的罐状物！
砰！砰！砰！
刺鼻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遮挡视线，引起更大的混乱和尖叫！
“敌袭！” “保护老板！” 目标的保镖们反应也很快，立刻拔枪反击，同时试图掩护目标从卡座后方预定的撤退通道离开。
突如其来的第三方搅局！
夜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中冷光一闪。但她扣着扳机的手指没有丝毫颤抖，枪口依旧稳稳锁定在因为烟雾和混乱而有些惊慌失措、正被手下推搡着试图离开的目标身上。只是，移动中的目标，加上烟雾干扰，射击难度倍增。
“计划有变，有另一伙人抢生意，或者目标的其他仇家。”夜凰的声音通过某种骨传导方式清晰传入凌澈耳中，冰冷而迅速，“小澈澈，待在原地别动，我去处理一下。很快。”
话音未落，她甚至没有收起“赤枭”，整个人如同鬼魅般从暗门滑出，快得只在凌澈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红色残影！
凌澈透过单向玻璃，紧紧盯着下方的混乱。
只见夜凰如同融入烟雾的红色幽灵，以惊人的速度从二楼栏杆处直接跃下，落地无声。她没有理会那些正在交火的双方，身形几个闪烁，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个被保镖簇拥着、正仓惶退向后方通道的目标侧后方！
一名保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但还没看清，就被一道快到极致的赤红色手刀斩在颈侧，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夜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同穿花蝴蝶，又像致命的毒蛇，在狭窄的通道和弥漫的烟雾中精准而高效地移动着，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名保镖无声倒下。她的手法干净利落，全是针对关节、神经丛或颈动脉的打击，力求瞬间失去战斗力，而非致命（看来她还是想尽量完成“自然死亡”的委托要求）。
目标终于发现了身后保镖的异常减少和那个如同死神般逼近的红色身影，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想加速逃跑。
就在这时，那伙突然闯入的黑色作战服者中，一个似乎是头领的高大身影，也突破了烟雾和保镖的阻拦，发现了目标，怒吼一声，手中一把闪烁着电光的奇形刀刃直劈而来！看架势，是想将目标当场格杀！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夜凰），目标陷入了绝境，脸上充满了绝望。
夜凰眼神一冷。这个抢生意的家伙，打乱了她的节奏，也增加了变数。
她不再保留，速度陡然再增！在电光刀刃即将劈中目标的瞬间，她后发先至，一手扣住吓得僵直的目标肩膀，猛地向后一扯，同时另一只手中的“赤枭”抬起，甚至没有仔细瞄准，对着那高大头领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没有震耳欲聋的枪响。
只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被周围嘈杂完全淹没的“嗡”声。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细线，从“赤枭”枪口激射而出！
那高大头领显然也是高手，在夜凰抬枪的瞬间就感到了致命的威胁，怒吼一声，将电光刀刃横在身前，同时身上爆发出强烈的土黄色护体光晕！
然而——
“噗！”
暗红色细线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毫无阻碍地洞穿了电光刀刃，接着又贯穿了那层看似厚实的土黄色光晕，最后从他眉心一穿而过！
高大头领前冲的动作骤然僵住，眼中的凶悍和惊愕瞬间凝固，随即迅速黯淡下去，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眉心只有一个细微的红点，没有任何鲜血流出，但生命气息已然彻底消散。
一击，瞬杀！对方甚至没能做出有效的防御或闪避！
这一幕，让周围混战的人都为之一滞，惊恐地看向那个持枪的红发身影。
夜凰却看都没看倒地的尸体，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她抓着吓瘫了的目标，身形一闪，退入了旁边一条更加昏暗的岔道。
凌澈在楼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震撼。他知道夜凰很强，但亲眼见到她如此干净利落、近乎碾压般地解决一个明显不弱的对手，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那种对力量的绝对掌控，对时机的精准把握，以及杀人时的冰冷漠然……这才是A级佣兵“赤刃”的真正面目。
然而，就在夜凰拖着目标进入岔道，准备执行最后一步（制造“自然死亡”假象）时，异变再生！
岔道深处，阴影中，一道比之前那高大头领更加隐晦、更加阴毒的气息骤然爆发！一道几乎融入黑暗的、带着剧毒绿芒的短刺，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刺向夜凰的后心！
埋伏！还有第二个高手！而且一直潜伏在侧，等待这致命一击的时机！
这一击的角度、时机、狠辣程度，都远超之前所有人！显然是真正的杀招！
夜凰正专注控制着目标，似乎对身后这隐匿到极致的偷袭毫无察觉！
楼上，凌澈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跳！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悸感攥紧了他！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基础情绪探查】捕捉到那阴毒杀意的瞬间，意识深处的核心如同受到刺激般疯狂运转，一股强烈的预警冲动混合着他自己都没完全理清的急切，通过那枚黑色徽章的链接，化作一道尖锐的精神示警，狠狠刺向夜凰的脑海！
“后面！！！”
几乎是同时，凌澈自己也猛地撞开暗门，不顾一切地朝着楼下冲去！虽然他明知自己赶不及，也未必能帮上忙，但身体却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下方岔道中。
在凌澈那带着惊恐（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示警传入脑海的刹那，夜凰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得逞般的微弧。
她看似因控制目标而无法及时回身的身体，就在那淬毒短刺即将触及她皮夹克的瞬间，以一种违背人体力学的、近乎舞蹈般的优雅姿态，极其微小却又妙到毫巅地侧旋了半寸！
“嗤——！”
短刺擦着她的肋侧掠过，锋锐的刺尖划破了坚韧的皮夹克和里面的紧身衣，带起一溜血珠！但，也仅此而已！本该致命的一击，只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与此同时，夜凰抓着目标肩膀的手猛然发力，将吓瘫的目标如同人肉盾牌般，朝着偷袭者藏身的阴影处抡了过去！
“砰！” 目标肥胖的身躯结结实实撞在了阴影中的偷袭者身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以及两声重叠的惨嚎（目标的惨叫和偷袭者被撞的闷哼）。
阴影一阵晃动，一个瘦小如猴、脸色惨白、眼神阴鸷的老者身影踉跄跌出，手中还握着那柄淬毒短刺。
夜凰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老者和死生不知的目标，在侧旋避让的同时，她空着的左手已经如同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老者因撞击而微微扬起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老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短刺脱手。
夜凰面无表情，左手顺势向下一按，将老者被折断手腕的手臂狠狠砸向旁边的水泥墙壁！同时右膝如同出膛炮弹，重重顶在老者柔软的腹部！
“呕——！” 老者双眼暴凸，口中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身体如同煮熟的大虾般蜷缩起来，气息迅速萎靡下去。
解决了埋伏者，夜凰这才松开已经半死不活的老者，像丢垃圾一样将他也扔在地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肋侧那道正在渗血的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随手从腰间摸出一管军用止血喷雾，嗤嗤喷了两下，血立刻就止住了。
直到这时，凌澈才气喘吁吁（主要是急的）地从楼梯口冲过来，正好看到夜凰干脆利落地解决第二个偷袭者，以及她肋侧那道虽然不深但刺眼的伤口。
“你……”凌澈脚步一顿，看着夜凰平静（甚至有点无所谓）地处理伤口的样子，又看了看地上两个失去战斗力的偷袭者和不知死活的目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凰处理完伤口，抬起头，看到凌澈脸上未褪的焦急和跑过来的样子，刚才面对敌人时的冰冷漠然瞬间冰雪消融，琥珀色的眼眸里漾开温柔的、甚至带着点……小得意的涟漪？
“小澈澈，你担心我啦？”她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甚至忽略了周围环境，几步走到凌澈面前，伸手想碰碰他的脸，又意识到自己手上可能沾了血，悻悻收回，但眼睛却亮得惊人，“我没事啦，一点小伤！不过……你刚才喊的那声‘后面’，还有跑过来的样子……”她脸颊泛起红晕，声音越来越小，“我好开心。”
凌澈：“……”
他看着眼前这个瞬间从冷酷杀手切换回恋爱脑模式的夜凰，再看看她肋侧那道还在微微渗血的伤口，心中那点后怕和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任务完成了？”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正事。
“嗯哼~”夜凰点点头，指了指地上昏死过去、但胸口还有微弱起伏的目标，“让他‘自然死亡’的方法有很多种，受惊过度诱发隐性心脏病就不错。不过现在多了两个搅局的……”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重伤老者，“得稍微处理一下现场，看起来更像一场黑吃黑的火拼意外。”
她说着，开始熟练地布置现场，伪造痕迹，甚至从老者身上摸出一些能够表明其身份（某个与目标有仇的小型暗杀组织）的信物，散落在周围。
凌澈默默看着她工作，心中对夜凰的专业性和……腹黑程度，有了新的认识。她早就察觉到了第二个埋伏者？甚至可能是故意卖了破绽引对方出手，然后雷霆反击？刚才那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反杀和现场伪造，简直熟练得让人头皮发麻。
“好了，差不多啦。”夜凰拍拍手，拉起凌澈的手腕（小心避开了可能沾血的地方），“我们该撤了，酒吧的守卫和城卫所的人快被这里的动静引过来了。”
两人迅速从预设的撤离路线离开“沉船酒吧”，消失在暗港区复杂的巷道中。
回到安全屋，夜凰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检查凌澈有没有在刚才的混乱中受伤，确认他完好无损后，才彻底放松下来，开始处理自己肋侧的伤口（清洗、上药、包扎）。动作依旧熟练，但嘴里却嘀嘀咕咕：“都怪那两个不长眼的家伙，害我在小澈澈面前受伤了，一点都不帅了……小澈澈你不会嫌弃我吧？”
凌澈看着她龇牙咧嘴（有点夸张）地给自己包扎，又看看她因为刚才剧烈运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冷酷杀手和恋爱脑少女的两副面孔切换起来，虽然离谱，但……好像也并不让人讨厌。
甚至，有点……可爱？
这个念头冒出来，连凌澈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甩开这诡异的想法，将注意力放回正事：“你伤口真没事？”
“没事没事！皮外伤！”夜凰立刻挺直腰板，随即又垮下脸，“就是有点疼……小澈澈你给我吹吹？”
凌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给赵家送礼。”
夜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却嘿嘿傻笑起来。小澈澈虽然没说，但他刚才冲下来的样子，还有现在的关心（她觉得是关心），都让她心里甜得冒泡。
至于肋侧那点伤？值了！太值了！
她美滋滋地想着，连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而凌澈，则坐在床边，回想着今晚目睹的一切。夜凰在杀戮战场上的冰冷与强大，与面对他时的炽热与单纯，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这种反差，让他对这个女人有了更复杂、也更清晰的认知。
A级佣兵“赤刃”，果然名不虚传。
而夜凰对他的感情……虽然依旧显得突兀又热烈，但似乎，也并非全无根基？
至少，在危险来临时，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下意识的信任和……牵挂？
凌澈摸了摸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看到夜凰遇袭时，那一瞬间的心悸。
这种感觉，有点陌生。
但并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