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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灰潮的第三天,天终于开始“放亮”。

不是那种雨过天晴的亮,而是云层被某种更高处的光从后面照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像是有人在天空后面,点了一盏巨大的、浑浊的灯。

旧水塔的顶端,风很大。

凌寂坐在边缘,一条腿悬在空中,手里转着那根已经被他用得发亮的铁棍。

阿木蹲在他旁边,缩着脖子,尽量让自己离边缘远一点。

他们从仓库区一路绕回来,挑了这条路线上最高、也相对安全的一处——一座废弃多年的水塔。

爬上来的时候,阿木腿肚子都在抖。

“你说,站这么高,会不会被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砸到?”阿木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会。”凌寂说,“所以你别乱动。”

“……你能不能说点让人安心的?”阿木抱怨。

“实话通常都不安心。”凌寂说,“安心的,多半是谎话。”

阿木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那你别掉下去。”

“我掉下去,你也跑不了。”凌寂说。

“我为什么跑不了?”阿木一愣。

“你会想拉我。”凌寂说,“然后一起掉下去。”

阿木:“……”

他认真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确实会这么做,于是更不敢靠近边缘了。

凌寂没再逗他。

他的视线,越过一片低矮的屋顶和废墟,落在远处那道巨大的黑影上——天墙。

此刻的天墙,不再是那种冷硬的金属蓝,而是被厚重的灰白云层半掩着,像一条趴在天边的巨大石兽,背上插满了还在缓慢闪烁的符文炮。

炮口偶尔亮起,一道道能量束划破云层,在高空炸开。

但和前两天相比,那些亮光明显稀疏了许多。

“他们撑不住多久了。”深渊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你很确定?”凌寂在心里问。

“我能感觉到。”声音说,“云层后面的那些‘影子’,已经离天墙很近了。”

“再近一点,它们就可以,直接把东西扔到墙后面去。”

“那时候,中域的人,就知道什么叫‘缓冲区’了。”

“你很开心?”凌寂问。

“我只是,很久没见这场面了。”声音说,“上一次,还是老头在的时候。”

“那次,天墙也差点塌。”

“后来呢?”凌寂问。

“后来,老头去了一趟深渊。”声音说,“回来之后,天墙就撑住了。”

“代价是——他离‘人’这个字,又远了一步。”

“你觉得,这次还会有人去吗?”凌寂问。

“会。”声音说,“联盟那群人,最怕的就是‘失去控制’。”

“一旦天墙后面开始掉东西,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口子堵上。”

“包括,把人,当成门。”

“你说的是红?”凌寂问。

“红这种,只是他们失败的实验品。”声音说,“真正的‘门’,比她更狠。”

“你以后,可能会见到。”

“你总是说‘以后’。”凌寂冷冷道。

“因为现在,你还承受不了。”声音说,“你刚把脚伸进水里,就想直接潜到海底?”

“你得先学会,在水里不被淹死。”

“你在教我?”凌寂问。

“我在提醒你。”声音说,“你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能感觉到的东西,比别人多。”

“你能做的选择,也比别人多。”

“别浪费。”

凌寂没有接话。

他的目光,被天墙下方的一片区域吸引了。

那是外域和天墙之间的缓冲区——一片被刻意空置出来的区域,原本只有一些警戒塔和自动炮塔,现在却挤满了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和匆忙撤退的人群。

他看见,有联盟军的运输车,从外域方向向天墙下的闸门开去。

车身上印着统一的徽记,速度很快,却明显慌乱。

也有一些,没有任何标记的车,混杂在其中——那是外域黑市和各大势力趁乱出动,试图从防线的缝隙里捞一点好处。

“你看那里。”深渊的声音提醒。

凌寂顺着它说的方向看去。

在天墙下的一处闸门附近,有一股淡淡的红光,一闪而逝。

那不是符文炮的光,也不是爆炸的火光,而是一种更内敛、更诡异的红——和红使用匕首时,匕首上的光很像。

“她已经到了。”声音说。

“动作挺快。”凌寂说。

“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声音说,“她比你,更早一步走到‘那一边’。”

“你羡慕?”凌寂问。

“我只是在观察。”声音说,“她这种人,要么死得很快,要么活得很久。”

“你呢?”凌寂问。

“我?”声音笑了一下,“我已经活得太久了。”

“久到,连我自己,都忘了一开始是什么。”

“你不想记起来?”凌寂问。

“记起来,又能怎么样?”声音说,“我现在,被关在你胸口这块破铁里。”

“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你活得久一点。”

“这样,我也能,活得久一点。”

“我们是互相利用。”凌寂说。

“是互相寄生。”声音纠正,“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

“你以后,会更清楚这一点。”

凌寂没再说话。

他把视线,从远处收回,看向更近一点的地方。

外域的街区,大部分已经被放弃。

偶尔能看到,有零星的人影,在废墟之间穿梭——那是还没来得及撤离,或者不愿撤离的人。

也有一些,不是“人”的影子。

在某些屋顶上,他看到了长肢灰鼠的身影,正蹲伏在边缘,仰着头,望着天空。

像是在等待什么。

在另一些地方,他看到了扭曲的黑影,贴着地面缓慢爬行,留下一道湿滑的痕迹。

还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在废墟深处一闪而逝。

“你觉得,这场灰潮,会持续多久?”阿木突然问。

“按以前的记录,一般是三到七天。”凌寂说,“这次,可能会更久。”

“为什么?”阿木问。

“因为,这次,有你这种‘异常’参与。”深渊的声音说。

“还有红,还有那块印记。”

“你们在下面折腾,云层上面的东西,也会跟着兴奋。”

“你说的‘你们’,包括你自己。”凌寂在心里说。

“当然。”声音说,“我本来就是它们的一部分。”

“只是,我现在,站在你这边。”

“暂时。”凌寂强调。

“暂时。”声音承认。

阿木没有听到这段对话,他只是抬头看着天空,眼神有些茫然:“你说,我们以后,还能像以前那样,在垃圾堆里找东西吃,在破房子里睡觉吗?”

“你想回去?”凌寂问。

“也不是想回去。”阿木挠挠头,“就是……觉得,那样虽然苦,但至少,每天醒来,只要考虑怎么活下去就行了。”

“现在,每天醒来,还要考虑会不会变成怪物,会不会被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砸死,会不会被联盟抓去做实验。”

“感觉……更累了。”

“你以为,只有你累?”凌寂说。

“所有人都累。”

“只不过,有的人,选择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有的人,选择睁大眼睛,看清楚一点。”

“你想做哪一种?”

阿木想了很久,才闷闷地说:“我想做你这种。”

“我这种?”凌寂愣了一下。

“就是,虽然怕得要死,但还是要去看、去问、去想。”阿木说,“哪怕知道得越多,越害怕。”

“至少,我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你确定?”凌寂问。

“我不确定。”阿木说,“但我知道,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更害怕。”

“那你就跟着我。”凌寂说,“至少,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你之前说过。”阿木抬头看他,“以后有什么事,会让我知道。”

“你没忘吧?”

“没忘。”凌寂说。

“那就好。”阿木笑了一下,“那我就不怕了。”

“你真不怕?”凌寂问。

“怕。”阿木说,“但我知道,你会在前面。”

“你在前面,我就敢多走一步。”

凌寂沉默了几秒。

“你以后,会后悔的。”他说。

“可能吧。”阿木说,“但至少,现在不后悔。”

“那就够了。”凌寂说。

风从水塔顶端吹过,带着一点冷意。

远处的天墙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比之前更密集的爆炸声。

几道光柱,几乎同时从墙顶冲天而起,在云层中炸开,像一朵朵短暂的白色花朵。

但这一次,花朵散开之后,云层并没有恢复原状。

相反,有一大片区域,被硬生生“烧”出了一个空洞。

空洞的后面,是更深的黑暗。

那不是夜空的黑,而是一种,连光都能吞噬的黑。

凌寂眯起眼睛。

他看到,有什么东西,从那个空洞里,缓慢地“伸”了出来。

那不是实体,至少,不完全是。

它更像是一团巨大的影子,边缘模糊,形状不断变化。

它一出现,周围的云层就像被什么东西搅动,开始疯狂旋转。

“来了。”深渊的声音说。

“那是什么?”凌寂问。

“你可以叫它——‘潮眼’。”声音说,“灰潮的眼睛。”

“它是这次灰潮的核心。”

“也是,深渊在这一片区域的‘注意力’所在。”

“它在看什么?”凌寂问。

“看你们。”声音说,“看天墙,看联盟,看你,看红,看所有和深渊有接触的‘异常’。”

“它在,选择下一个‘门’。”

“你说的‘门’,是指像我这样的人?”凌寂问。

“像你,像红,像老头,像那些在联盟实验室里被关着的东西。”声音说,“你们,都是潜在的‘门’。”

“深渊不会自己冲进来。”

“它只会,一点一点,把门撬开。”

“然后,从门里,挤进来。”

“你觉得,它现在,在看谁?”凌寂问。

“看你。”声音说,“也在看红。”

“你们两个,是这一片区域,最显眼的两个‘异常’。”

“你身上有门。”

“她身上,有刀。”

“你说,它会选谁?”

“你希望它选谁?”凌寂反问。

“选你。”声音说,“你身上的门,比她的刀,更有价值。”,更有价值。”

“你会有更多的机会,接触深渊,理解深渊,甚至——利用深渊。”

“你会变成一个,很有趣的‘玩具’。”

“你说的是‘玩具’?”凌寂冷冷道。

“对深渊来说,所有的‘门’,都是玩具。”声音说,“只不过,有的玩得久一点,有的玩坏得快一点。”

“老头,是玩得最久的一个。”

“你想成为第二个?”

“我想成为第一个‘把门关上的人’。”凌寂说。

“你很有野心。”声音笑了,“可惜,门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

“你说的是你。”凌寂说,“不是我。”

“你可以试试。”声音说,“我会在里面,帮你看一眼。”

“至少,让你知道,门后面是什么。”

凌寂没有再说话。

他的目光,被天墙下的一幕吸引了。

在那片混乱的防线区域,有一道暗红色的光,突然冲天而起。

那道光,从人群中升起,穿透了几道能量护盾,直直射向那团巨大的“潮眼”。

光的源头,他看不到。

但他知道,那是谁。

“红。”深渊的声音说。

“她在干什么?”凌寂问。

“她在用自己,做一根‘针’。”声音说,“把自己,扎进潮眼里。”

“她想做什么?”凌寂问。

“可能,是想让深渊,注意到她。”声音说,“也可能,是想从里面,抢一点东西出来。”

“或者——”

“她想,让自己,变成真正的‘门’。”

“你觉得,她能成功吗?”凌寂问。

“我不知道。”声音说,“但我知道,她这一扎,会让整个灰潮的‘流向’,发生一点改变。”

“对你来说,可能是好事。”

“也可能,是坏事。”

“为什么?”凌寂问。

“因为,她这一扎,会把潮眼的注意力,从你身上,分走一部分。”声音说,“你会安全一点。”

“但同时,她也可能,从里面,带回来一些,你不想看到的东西。”

“比如?”凌寂问。

“比如,一个新的‘深渊意识’。”声音说,“一个,比我更年轻、更疯狂的。”

“你不就是深渊意识?”凌寂问。

“我是被关久了,关老了的那种。”声音说,“年轻人,总是更冲动。”

“你会怕?”凌寂问。

“我会烦。”声音说,“多一个,就多一张嘴。”

“多一个,就多一个抢‘门’的。”

“你现在,已经有两个‘抢门的’盯着你了。”

“你说的是红?”凌寂问。

“红,还有你自己。”声音说,“你迟早,会忍不住,自己去敲门。”

“你在激我。”凌寂说。

“我在提醒你。”声音说,“你现在,还可以选择,把门焊死。”

“彻底拒绝深渊。”

“把我,永远关在里面。”

“你会吗?”

凌寂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他说。

“诚实。”声音说,“我喜欢诚实的人。”

“你喜欢的,是听话的人。”凌寂说。

“你现在,还不够听话。”声音说,“但没关系,你会慢慢学会的。”

“你说的‘学会’,是被你同化?”凌寂问。

“你可以这么理解。”声音说,“也可以理解为,你在学会,怎么和自己身体里的‘深渊’相处。”

“你现在,还把它当成‘外来的东西’。”

“有一天,你会发现——”

“它已经,变成你自己的一部分。”

“你会分不清,哪一部分是你,哪一部分是它。”

“那时候,你就真正,站在门的中间了。”

“往前一步,是深渊。”

“往后一步,是人类。”

“你会选哪一边?”

“你希望我选哪一边?”凌寂反问。

“我希望你,站在中间。”声音说,“这样,你对我,才最有用。”

“你对我没用的时候呢?”凌寂问。

“那你就会,被深渊吃掉。”声音说,“很简单。”

“你说得好像,我有得选。”凌寂说。

“你当然有。”声音说,“你现在,就可以从这里跳下去。”

“摔死。”

“这样,你就不用选了。”

“你很幽默。”凌寂冷冷道。

“我只是,在给你看清楚一点。”声音说,“你现在,已经不在‘普通人’的那条路上了。”

“你回头,也回不去。”

“你只能往前走。”

“区别只在于——”

“你是睁着眼走,还是闭着眼走。”

凌寂没有再回应。

他把视线,从天上那团巨大的潮眼收回,看向更远处的地平线。

在那片灰白与黑暗交界的地方,他似乎看到了一点极淡的光。

那不是来自天墙,也不是来自云层。

那是一种,更微弱、更顽固的光。

像是,在废墟深处,有人点了一盏灯。

“你在看什么?”深渊的声音问。

“看后面。”凌寂说。

“后面?”声音愣了一下,“你后面,只有废墟。”

“我知道。”凌寂说,“我在看,废墟后面,还有什么。”

“你看不到。”声音说。

“现在看不到。”凌寂说,“以后会。”

“你打算,一直往外走?”声音问。

“一直走到,没有天墙的地方。”凌寂说。

“你觉得,外面会有什么?”声音问。

“不知道。”凌寂说,“但总比,一辈子待在别人画好的圈里强。”

“你现在,已经在圈外了。”声音说,“至少,半只脚在。”

“那我就,把另一只脚,也挪出去。”凌寂说。

“哪怕外面,是深渊。”

“你不怕?”声音问。

“怕。”凌寂说,“但我更怕,被人关在笼子里,还以为自己是自由的。”

“你说,老头是被关在笼子里吗?”

“他是自己,把笼子造出来的。”声音说,“然后,自己走进去。”

“你不一样。”

“你是,别人给你造了一个笼子,你想把它拆掉。”

“你觉得,你拆得掉吗?”

“拆不掉也要拆。”凌寂说,“拆一点,是一点。”

“你会后悔的。”声音说。

“我已经后悔很多次了。”凌寂说,“再多一次,也没什么。”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门后面是什么?”声音突然问。

“你不是说,等我有一天,忍不住会自己去看吗?”凌寂说,“那我就,尽量多忍一会儿。”

“在那之前,我想先把,我能看到的东西,看清楚。”

“你在拖延。”声音说。

“我在积累。”凌寂说,“等我真的去敲门的时候,我希望,我手里的铁棍,比现在更硬一点。”

“我希望,我脑子里的东西,比现在多一点。”

“我希望,我身边的人,比现在多一点。”

“哪怕,多一个。”

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木。

阿木正仰着头,看着天上那团巨大的潮眼,眼神里满是恐惧,却没有逃跑的意思。

他的手,紧紧抓着那根铁棍,指节发白。

“你在看我干嘛?”阿木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

“没什么。”凌寂说,“看一眼,记住。”

“记住什么?”阿木问。

“记住,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凌寂说。

“以后,也尽量,不要一个人。”

阿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你可得好好活着。”

“你要是死了,我就真的一个人了。”

“我尽量。”凌寂说。

“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一直往外走吗?”阿木说,“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说话,一向算数。”凌寂说。

“那就好。”阿木说。

远处的天墙上,又有几道光束冲天而起。

这一次,光束没有再试图炸开云层,而是直接射向那团巨大的潮眼。

光束与潮眼接触的瞬间,没有爆炸,也没有散射。

它们像被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吞噬了。

潮眼的轮廓,似乎变得更清晰了一点。

也更……近了一点。

“他们在喂它。”深渊的声音说,“用能量,用恐惧,用死亡。”

“它会越来越大。”

“你说,它会不会,掉下来?”阿木突然问。

“不会。”凌寂说。

“至少,现在不会。”

“它太大了。”深渊的声音说,“它现在,还不能完全穿过这层‘膜’。”

“它只能,一点一点,往外挤。”

“挤出来的那些,就是你们看到的怪物。”

“你们?”凌寂捕捉到了这个词。

“我已经,不算‘你们’了。”声音说,“我是‘里面’的。”

“你也是。”

“你现在,已经是‘里面’的一部分。”

“你只是,还站在门口。”

凌寂没有再反驳。

他知道,争辩这个,没有意义。

他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团巨大的潮眼。

那东西,似乎也在看他。

虽然,它没有眼睛。

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有一道,来自极深极远处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移开了。

移向了天墙下方,那道暗红色的光。

“它选她了。”深渊的声音说。

“暂时。”凌寂说。

“暂时。”声音说,“等她玩坏了,它还会回来找你。”

“你最好,那时候,已经做好准备。”

“我会。”凌寂说。

“我会把铁棍磨得更亮一点。”

“会把脑子里的东西,再多记一点。”

“会把身边的人,再多拉一个。”

“然后——”

“再决定,要不要,把门打开一条缝。”

风从水塔顶端吹过。

灰潮,还在继续。

天墙,还在勉强支撑。

远处的战场上,有人在哭,有人在喊,有人在开枪,有人在祈祷。

而在这座废弃水塔的顶端,两个渺小的身影,正坐在世界的边缘,看着这一切。

一个,刚刚踏上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

另一个,刚刚决定,要跟着他一起走。

他们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尽头。

他们只知道——

在这片被灰潮笼罩的废土上,想要活下去,靠的不是谁画的线,不是谁造的墙,不是谁写的规则。

靠的是,每一次,在恐惧面前,仍然往前迈一步的勇气。

哪怕,那一步,会把你,推得离深渊,更近一点。

——第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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