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战后整编与制度困境
十二月初十，靖难寨聚义厅。
晨光透过木格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厅内长桌上摊开着数卷名册，墨迹未干——那是昨夜熬到三更才整理完毕的军籍档案。
嬴政坐在主位，左右分坐着徐世绩、杜如晦、陈平、李四等人。众人眼下都带着青黑，但精神亢奋——吕梁山一役后，靖难军兵力骤增，原编制已不适用，急需整编。
“现有兵力统计出来了。”周文捧着总册，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原靖难军老兵一百八十七人，吕梁山降卒整编三百二十人，近日投军的流民青壮二百四十三人…总计七百五十人。”
七百五十人！比半月前翻了一倍还多。陈平、李四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喜忧参半——兵多是好事，但如何管？如何训？如何让这些来历不同、心思各异的人拧成一股绳？
“按现行府兵制，该编为两团。”李四迟疑道，“但咱们现在有四个校尉级的将领，不够分…”
大隋府兵制，一团三百至五百人，设校尉。靖难军现有陈平、李四、王辩、徐世绩四个能独当一面的将领，若只编两团，必有人闲置。
“不只编制问题。”杜如晦补充，“新兵来源复杂：有咱们从龙门带来的，有吕梁山降卒，有新投的流民…彼此不熟，甚至还有旧怨。若简单混编，恐生事端。”
徐世绩一直沉默，此时忽然开口：“将军，在下有一言。”
“先生请讲。”
“整军不是凑人数，是建体系。”徐世绩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靖难军编制图》前——那是之前嬴政手绘的草图，只有简单框架，“现行的‘团-队-伍’三级制，太过粗疏。伍有伍长，队有队正，团有校尉…然后呢？伍长如何选？队正如何任？校尉如何升？皆无章法。”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更重要的是，这套编制只解决‘如何打’，没解决‘为何打’。士卒不知为何而战，纵有严刑峻法，终是乌合之众。”
这话切中要害。厅内一时寂静。
嬴政点头：“先生所言极是。那依先生之见，当如何？”
徐世绩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在桌上铺开。众人围看，只见上面画着一套精细的编制图，密密麻麻标注着职级、职责、人数…
“此制名为‘五五制’。”徐世绩讲解，“基础单位是伍——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副伍长一人。”
他手指移动：“五伍为队，二十五人，设队正一人，副队正一人，另配文书、医官各一人。五队为营，一百二十五人，设营正一人，副营正两人，配参谋、军需、军法官各一人…”
一直往上推演：五营为团，五团为旅，五旅为师…层级清晰，职责分明。
“妙啊！”陈平眼睛亮了，“这样算下来，咱们七百五十人，正好编成六个营，可合为两个团，多出的五十人作直属队…编制正好！”
“不止编制。”徐世绩道，“关键在细节——每伍五人的配置：刀盾手两人，长矛手两人，弩手或弓箭手一人。这样的小组，攻守兼备，能独立作战。”
李四挠头：“这…跟咱们现在练的小组配合倒是对得上。”
“正是借鉴了将军的训练之法。”徐世绩向嬴政拱手，“但光有战术编制不够，还要有…魂。”
“魂？”
“对。”徐世绩肃然，“秦制军功爵，以首级论功，固然激励士卒奋勇，但失之过僵——为争首级可能不顾大局，甚至杀良冒功。且重罚轻赏，士卒畏法而不怀德。”
他顿了顿，说出关键提议：“在下建议，每伍除正副伍长外，增设第三职——‘教导’。”
第二节：“教导”制与思想建军
“教导？”嬴政挑眉，“何解？”
“教导不直接指挥作战，专司三事。”徐世绩详细解释，“第一，思想教化。每晚组织伍内谈心，讲为何而战，讲军规军纪，讲忠义诚信。让士卒明白，打仗不仅为军功，更为守护家园、实现抱负。”
“第二，传帮带。教导必须是老兵，经验丰富，负责教授新兵战场生存技巧、兵器使用方法、小组配合要领…就像师父带徒弟。”
“第三，调解疏导。伍内若有矛盾，教导负责调解；士卒若有心结，教导负责开解；若有困难，教导负责上报…”
他最后总结：“教导就是伍的‘魂’，是连接士卒与将领的桥梁，是军纪与人情的缓冲。”
这番话，让厅内众人陷入沉思。
陈平第一个质疑：“徐先生，这…是不是太复杂了？当兵打仗，练好武艺、听令而行就是了，搞这些虚的…”
“虚？”徐世绩摇头，“陈校尉，你带兵多年，可曾见过真正悍不畏死、绝境不溃的军队？”
陈平语塞。他见过骁果卫精锐，见过边军悍卒，但要说“绝境不溃”…还真没有。雁门关破时，多少号称精锐的部队一触即溃？
“因为那些军队只有‘令’，没有‘魂’。”徐世绩缓缓道，“顺风时勇猛，逆风时崩溃。而我们要建的军队，要能在十倍围困中死战，能在绝粮断水时不降，能在主帅阵亡后不乱…这等军队，光靠严刑峻法不够，要靠信念，靠情义，靠…兄弟般的羁绊。”
他看向嬴政：“将军那日对士卒讲‘为何而战’，正是此理。但将军不能天天讲，需要有人时时讲、处处讲。教导，就是将军的延伸，是信念的传播者。”
嬴政眼中闪过异彩。徐世绩这番见解，竟暗合后世“政委”“指导员”制度的精髓！八百年前，他靠严刑峻法打造了虎狼秦师；八百年后，他要打造一支既有纪律又有信念的新军。
“先生大才。”嬴政由衷赞道，“但这教导人选…从何而来？要求既懂军事，又擅教化，还要能服众…”
“从老兵中选。”徐世绩早有预案，“将军原有老兵一百八十七人，都是经过思想课、队列训、实战考验的。从中遴选五十人，专任教导。他们不参与作战指挥，专心做‘思想工作’。”
杜如晦忍不住插话：“那…待遇呢？教导算军官吗？”
“算，但不完全算。”徐世绩道，“教导职级等同副伍长，待遇加一级。但升迁走另一条路——优秀的教导，可升为营级军法官、旅级参军，甚至将来…做地方民政官。”
这是为军队培养政工干部，也为未来治理地方储备人才。嬴政越听越觉得这套体系精妙——军事、政治、民生，环环相扣。
“准。”他拍板，“就按徐先生的‘五五制’整编。教导人选，由徐先生与陈平、李四共同遴选。十日内，我要看到新编制运转。”
“诺！”众人领命。
散会后，嬴政单独留下徐世绩。
“先生，”他沉吟道，“这套制度，似有古法，又有新意…先生从何得来？”
徐世绩沉默片刻，低声道：“不敢瞒将军——此制，是在下多年所思。昔年读史，见秦军横扫六国，又见其二世而亡；见汉军北击匈奴，又见其后期腐化…常思：如何才能建一支既强盛又长久的军队？苦思多年，略有心得，今日方有机会呈于将军。”
原来如此。嬴政心中感慨，徐世绩这等人才，若非乱世埋没，早该脱颖而出。
“那先生以为，”他问，“这套制度，真能造就‘绝境不溃’之师？”
“能。”徐世绩坚定，“但需要时间，需要坚持，更需要…将军以身作则。制度是骨架，将军是魂魄。若将军信之，行之，士卒必效死；若将军疑之，废之，再好制度也是空文。”
这话说得很重，但嬴政听出了其中的赤诚。
“先生放心。”他郑重道，“我既用此制，必信之，行之，守之。愿与先生共践此道，建一支真正传之万世的军队。”
四目相对，君臣相知。
第三节：整编实施与教导遴选
整编令一下，靖难寨忙碌起来。
徐世绩负责总设计，杜如晦、郑元寿协助制定细则，周文带书记们重造军籍档案，陈平、李四组织士卒测试分编…
第一件事是遴选教导。
校场上，一百八十七名老兵列队。他们是靖难军的基石——从龙门初训到吕梁山血战，一路走来，信念最坚，纪律最严。
徐世绩站在将台上，朗声道：“今日选教导，条件有三：第一，识字五十以上；第二，参与过实战；第三，在伍中人缘好，能服众。”
“为什么要识字？”有老兵问。
“因为教导要读书。”徐世绩举着一本小册子，“这是《靖难军士兵守则》，还有将军讲的‘为何而战’的记录。教导要能读懂，能讲解，能回答士卒疑问。”
“那人缘好呢？”
“因为教导不是官，是兄长。”徐世绩解释，“要能让士卒说心里话，要能调解矛盾，要能在士卒想家时安慰，在想逃时劝解…若人人讨厌你，这工作怎么做？”
众老兵恍然。原来教导不仅要能打，还要能说、能劝、能容人…
测试开始。第一项，识字考核。周文出题，考常用百字。结果出乎意料——竟有七十三人过关！这要归功于嬴政推行的夜校制度，老兵们大多学了些字。
第二项，实战经验。这一项几乎全员过关——能活到现在的，哪个没打过仗？
第三项最难：同袍评价。徐世绩让所有人匿名投票，选“你最愿意向谁倾诉心事”“你最信服谁的为人”“你最愿与谁并肩作战”…每人三票，不得投自己。
票数统计出来，有人得票寥寥，有人得票众多。得票最多的五十人，就是初步人选。
但这还没完。徐世绩又组织面试——他亲自与五十人一一谈话，问些看似简单却深意的问题：
“若你伍中有人想逃，你怎么办？”
“若有人与同袍结怨，你如何调解？”
“若将军军令与你判断不符，你听谁的？”
问题刁钻，但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原则、应变能力。最终，五十人中淘汰十二人，又从候补中补入十二人，确定了五十名教导。
接下来是分编。七百五十人，按“五五制”重组：
五个教导直属将军，组成“教导营”，负责全军思想工作、文化教育；
剩余七百人，编为六个营——
第一营，营正陈平，辖五个队，共一百二十五人，多为原靖难军老兵，是主力攻坚营；
第二营，营正李四，辖五个队，共一百二十五人，混编老兵与新投流民；
第三营，营正王辩，辖五个队，共一百二十五人，以吕梁山降卒为主；
第四营，营正徐世绩（兼），辖五个队，共一百二十五人，混编各类兵源；
第五营、第六营各一百二十五人，营正由各队队正暂代，待日后有功者擢升…
每个营下分五个队，每个队分五个伍。伍有伍长、副伍长、教导；队有队正、副队正、文书、医官；营有营正、副营正、参谋、军需、军法官…
编制表画出，层级清晰，职责分明。更重要的是，教导体系贯穿始终——从伍到营，都有专人负责思想工作。
十二月初十二，新编制正式公布。
校场上，七百五十人按新编列队。旌旗招展，甲胄鲜明，阵列严整。
嬴政登台训话：“从今日起，你们不是散兵游勇，是靖难军正规编制。但我要告诉你们——编制只是形式，真正的改变在内容。”
他指向那五十名教导：“这些人，是你们的兄长，是你们的老师，也是…你们的耳朵和嘴巴。有话，可以跟他们说；有难，可以找他们帮；有冤，可以通过他们申诉。”
又指向各级军官：“这些人，是你们的指挥，但也是你们的同袍。军官不许打骂士卒，不许克扣粮饷，违者严惩！”
最后，他朗声道：“靖难军的规矩很简单——训练时严格，作战时勇猛，平时如兄弟。咱们不仅要建一支能打仗的军队，更要建一支…有尊严、有信念、有情义的军队！”
“靖难军万岁！”不知谁先喊出来。
“靖难军万岁！”七百五十人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第四节：教导初效与暗流涌动
新编制运行三日，变化悄然发生。
最明显的是夜校。以前夜校是自愿参加，现在成了制度——每晚戌时，各伍在教导组织下，围坐学习。内容不仅是识字，还有《士兵守则》讲解、战例分析、甚至…简单算术。
王铁柱所在的伍，教导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兵，姓赵，大家都叫他“赵老哥”。这晚，赵老哥没教识字，而是让大家轮流说“为什么当兵”。
轮到刘武时，他低着头：“我…我想报仇。突厥杀了我爹我哥…”
赵老哥没批评，反而点头：“报仇，天经地义。但你想过没有——杀了那个突厥兵，只是报了你家的仇。可还有千千万万的家，也被突厥祸害了…”
他顿了顿：“将军说过，咱们打仗，不是为了报一家之仇，是为了让千万家不再有仇可报。这话，你细品。”
刘武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些。
另一个新兵怯生生道：“赵老哥，我…我其实怕死。每次训练完躺床上，就想，要是真上战场，死了怎么办…”
这话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一时间，伍内沉默。
赵老哥却笑了：“怕死？谁不怕？我也怕。但怕有用吗？怕，敌人就不杀你了？怕，箭就不往你身上飞了？”
他环视众人：“我告诉你们怎么不怕——第一，练好本事，本事好了，活下来的机会就大；第二，相信同袍，你的后背交给兄弟，兄弟的后背交给你；第三…想想你为什么要当兵。如果是为了让你娘、你媳妇、你孩子将来不用担惊受怕，那这死，就值。”
话朴实，却打动人。那晚，这个伍的士卒睡得格外踏实——因为他们明白了，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恐惧。
类似的场景在各个伍上演。教导们用各自的方式，化解新兵的恐惧，凝聚伍内的情义，传播靖难军的信念。
另一个变化在训练场。有了明确的编制，训练更有针对性——伍练小组配合，队练阵型变换，营练协同作战。教导虽不直接指挥，但会在训练间隙讲解战术原理，分析得失。
“刚才那个配合，为什么慢了半拍？”一个教导在训练后召集伍员，“因为铁柱冲得太前，二狗没跟上。记住，三人小组，要同进同退…”
点点滴滴，潜移默化。
但并非所有人都适应新制。
聚义厅旁的书房里，嬴政正在听徐世绩汇报。
“大多数士卒适应良好。”徐世绩道，“尤其新兵和降卒，觉得有教导关心，有同袍扶持，比以前当流民、当土匪强多了。但…有些老兵不太习惯。”
“哦？”
“主要是原靖难军的老兵。”徐世绩苦笑，“他们习惯了一刀一枪论本事，现在突然多了个‘教导’管思想，觉得…婆婆妈妈。有人私下说，‘当兵吃粮，打仗立功就是了，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干啥’。”
嬴政点头。这是预料中的反弹。任何改革都会触动既得利益者——老兵们原本是军中骨干，现在突然多了套“政工体系”，难免抵触。
“你怎么处理？”
“分化瓦解。”徐世绩早有对策，“对那些抵触强烈的，我亲自谈话，讲明道理；对那些摇摆的，让教导多关心，慢慢感化；至于那些真正冥顽不灵的…”
他顿了顿：“调离作战部队，去后勤、工匠营。既然不适合新制，就别在一线碍事。”
手段温和但坚决。嬴政满意：“做得对。改革不能妥协，但要有策略。”
正说着，杜如晦匆匆进来，面色凝重。
“将军，太原方面有异动。”
“说。”
“李世民的三千兵马，昨日突然拔营，不是回太原，而是…向东去了。”杜如晦摊开地图，“看方向，像是往永丰仓。”
嬴政眼神一凝。永丰仓！徐世绩才献计要取永丰仓，李世民就动了…是巧合？还是…
“还有，”杜如晦压低声音，“咱们派去李家庄的暗桩传回消息，李家庄最近频繁有陌生人出入，带着大批财物，像是…在收买周边豪强。”
嬴政与徐世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李世民的动作太快了。他显然也盯上了永丰仓，而且开始布局拉拢地方势力。
“将军，咱们得加快动作。”徐世绩沉声道，“若让李世民先占永丰仓，或拉拢豪强形成包围，咱们就被动了。”
嬴政沉默片刻，缓缓道：“不急。李世民三千兵马，目标太大，一动就引人注目。咱们人少，反而灵活。”
他看向地图上的吕梁山：“先巩固根基。新制推行需要时间，士卒磨合需要时间…等咱们这支军队真正成形，再出山不迟。”
“可永丰仓…”
“永丰仓跑不了。”嬴政嘴角微扬，“李世民要占，让他占。但占得住吗？三千兵马，要守仓，要防匪，要应对朝廷问责…他守不了多久。”
他转向徐世绩：“先生，新制推行再加快。我要在一个月内，看到一支真正脱胎换骨的军队。”
“诺！”
徐世绩领命而去。嬴政独自站在地图前，手指轻敲永丰仓的位置。
李世民…你动作快，我也不慢。咱们就看看，谁布下的棋子，最后能成势。
脑中数据面板闪烁：
【事件：军制改革（五五制+教导制）】
【效果：军队组织度+60%，凝聚力+45%，思想统一度+50%】
【新模块激活：政工体系（初级）】
【国运值：18】
【特殊状态：制度创新（军队建设进入新阶段）】
国运值已到18，离20越来越近。嬴政预感到，突破20时，会有质变。
而那时，正是他率这支新军出山之时。
窗外，夜色渐深，但靖难寨灯火通明——夜校的读书声、教导的谈话声、士卒的鼾声…交织成一曲新军的序章。
这支军队，正在悄然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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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钩子】：
1. “五五制”和“教导制”推行中还会遇到哪些阻力？老兵与新兵的矛盾会否激化？
2. 李世民东进永丰仓，是真的要占仓，还是另有图谋？他会如何对付靖难军？
3. 李家庄收买豪强，暗桩能否获取关键情报？靖难军将如何反制？
4. 一个月后新军成形，首战目标会是哪里？永丰仓还是其他要地？
5. 国运值即将突破20，会解锁什么重大能力或模块？对嬴政的争霸之路有何决定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