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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场雪来得毫无预兆。

半夜时分,甄笑棠被冻醒了——不是冷,是被007的尖叫吓醒的。

【警告!警告!温室大棚遭遇不明物理攻击!棚体受损率17%!温度正在下降!】

甄笑棠一个鲤鱼打挺从草铺上蹦起来,抄起枕边的柴刀就往外冲。

院子里,鹅毛大雪正纷纷扬扬往下砸。她养的那座宝贝大棚——那丑萌丑萌、裹着旧被面的拱形棚子,此刻正在风雪里瑟瑟发抖。更扎眼的是,棚顶油纸被划开了三道大口子,冷风“呼呼”往里灌,雪花直往里钻。

“我——的——菜——!!!”甄笑棠惨叫一声冲过去。

棚里,白天还绿油油的菠菜叶子已经蔫巴了,黄瓜苗耷拉着脑袋。温度计(她昨天刚用竹筒和豆油自制了个简陋版)显示棚温已经掉到只比外面高两度。

秋月和刘姐也冲出来了,两人脸色铁青。

“有人用刀划的。”秋月蹲在棚边,指着破口边缘整齐的割痕,“至少两尺长的利器,从顶上往下拉,故意破坏。”

刘姐已经冲回屋拿了针线和备用油纸:“先补上!不然菜全冻死!”

三人手忙脚乱开始补棚。油纸覆上破口,针线密匝匝缝,缝完再糊一层泥巴。雪越下越大,落在她们头发上、肩膀上,化成冰水往脖子里钻。

等补完最后一个口子,天都快亮了。

棚温缓慢回升到五度优势,但菜已经冻伤了大半。

甄笑棠站在棚里,看着那些蔫头耷脑的菠菜,拳头攥得“咯咯”响。

“这是第三次了。”她声音冷得像外头的雪,“劫道、下毒、现在直接毁棚。德妃和李昭仪——真当我是软柿子?”

秋月擦着手上的泥:“她们算准了冬天菜难活,毁了棚子就等于断了咱们的生意。”

“那她们就错了。”甄笑棠转身出棚,“小凳子!”

小凳子哆嗦着跑过来:“采女!”

“去,把堆肥坑挖深一倍。”甄笑棠眼睛发亮,“就在大棚西边三步远,挖个一人深的坑。”

小凳子愣了:“堆、堆肥坑?”

“对!”甄笑棠咧嘴笑了,“咱们给客人准备点‘热乎礼物’。”

接下来两天,冷宫全员进入战备状态。

堆肥坑挖好了,深一丈,宽五尺。刘姐把厨房所有烂菜叶、馊饭、甚至茅房掏出来的“原料”全倒进去,加上温水,盖上草席发酵。

那味道……一言难尽。

小凳子捂着鼻子问:“采女,这、这玩意儿真有用?”

“有用。”甄笑棠神秘兮兮,“人在黑暗中潜行,靠的是嗅觉和触觉。这坑,专治这两样。”

她在坑上铺了层细竹竿,竹竿上盖了层薄土,再撒上雪——完美伪装成平地。

又在坑周围拉了十几条细麻绳,绳子一头系着小铃铛,挂在屋檐下。

“这叫绊马索加强版。”甄笑棠叉腰,“谁半夜敢来,先绊个狗吃屎,再掉进热粪坑——完美!”

柳儿怯生生问:“那……要是没人来呢?”

“不来最好。”甄笑棠拍拍手,“来了,咱们就请他们洗个热水澡。”

当晚,雪停了,月亮出来,照得满地雪光。

甄笑棠没睡。她裹着破棉被,蹲在屋门后,眼睛死死盯着院子。

秋月守在西窗边,刘姐在东墙根,小凳子抱着老鼠缩在灶台后——全员埋伏。

子时过,万籁俱寂。

突然——

“叮铃铃!”

西边铃铛响了!

紧接着是“噗通”一声闷响,然后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啊啊啊——什么玩意儿!好臭!!!”

甄笑棠“噌”地站起来,抄起门边的木棍就冲出去。

月光下,堆肥坑里扑腾着两个人,满身黄黑污物,臭气熏天。坑边还倒着一个,显然是被绊倒摔晕了。

秋月和刘姐已经围了上去,一人一根烧火棍,指着坑里那俩:“别动!动就敲晕你们!”

坑里两人吓傻了,举手投降:“别、别打!我们就是路过!”

“路过?”甄笑棠走到坑边,蹲下身,“大半夜路过冷宫堆肥坑?还带着家伙?”

她指了指坑边掉落的短刀和凿子。

那两人脸色煞白。

小凳子举着油灯过来,灯光一照,甄笑棠愣了。

这俩人……穿的不是太监服,也不是宫女装,而是粗布短打,腰间还别着麻绳和钩爪——专业偷鸡摸狗的装备。

“你们不是宫里人。”甄笑棠眯起眼,“谁放你们进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闭嘴不说话。

甄笑棠也不急,起身对秋月说:“秋月姐,去烧两锅热水。”

秋月一愣:“热水?”

“对啊。”甄笑棠笑得和蔼可亲,“这二位客人掉进粪坑,多不体面。咱们得帮他们洗洗——就用这坑里的‘热水’,原汤化原食。”

坑里两人脸都绿了。

“别!我说!我说!”高个的那个急喊,“是、是李昭仪娘家铺子的管事雇的我们!说冷宫有个值钱的暖棚,让、让我们来毁了……”

“怎么毁?”

“用刀划破棚顶,再、再把里头烧了……”矮个的哆嗦着补充,“管事说,事成给五十两银子……”

甄笑棠冷笑:“李昭仪娘家?哪个铺子?”

“东市‘锦绣绸缎庄’……”高个的快哭了,“姑奶奶,能、能拉我们上去吗?这味儿……呕……”

甄笑棠想了想,挥手:“小凳子,找两根长竹竿,让他们抓着爬上来。上来后捆结实了,塞上嘴,关柴房。”

她顿了顿:“刘姐,烧点真正的热水——兑凉水,给他们冲冲。冲干净了,换身咱们的旧衣服。”

秋月皱眉:“还给他们换衣服?”

“当然要换。”甄笑棠眼睛弯起来,“明天一早,咱们带着这二位,还有他们带来的‘作案工具’,去宫正司报案。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她看向坑里两人,笑容灿烂:“二位,今晚委屈一下。明天……送你们去吃官家饭。”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冷宫门口就热闹了。

甄笑棠领着秋月和刘姐,押着三个捆成粽子、换了干净旧衣的贼人,直奔宫正司。小凳子抱着证物——短刀、凿子、钩爪,还有从贼人身上搜出的十两订金(用油纸包着,居然没沾粪)。

宫正司值班的张嬷嬷看见这场面,眼皮直跳。

“甄采女,这是……”

“报案。”甄笑棠递上状纸——她熬夜写的,字丑但条理清晰,“昨夜子时,三名贼人潜入冷宫,意图毁坏温室大棚并纵火。人赃并获,口供在此。贼人供认,主使是东市‘锦绣绸缎庄’管事,而绸缎庄的东家……是李昭仪娘家。”

张嬷嬷接过状纸,越看脸色越凝重。

“此事牵连宫妃娘家……”她犹豫。

“嬷嬷,”甄笑棠压低声音,“上次醉心花的事,皇后娘娘说严惩不贷。这次人赃并获,若宫正司不查……恐怕皇后娘娘会失望。”

张嬷嬷眼神一凛:“来人!将三名贼人收监!即刻去东市拿人!”

宫正司的人押着贼人走了。

甄笑棠回到冷宫,院子里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太监宫女——都是被刚才动静引来的。

她清清嗓子,大声说:“各位都看见了,冷宫种点菜不容易,总有人想使坏。但我甄笑棠今天把话放这儿——”

她走到大棚边,拍了拍补好的棚顶:“这棚子,是太后赏金瓜子让盖的。这里的菜,是皇上、太后、皇后和各宫主子天天吃的。谁再敢动,就是跟宫里所有主子过不去!”

围观人群窃窃私语。

“太后赏的金瓜子?”

“皇上也吃这儿的菜?”

“那李昭仪还敢……”

甄笑棠很满意这效果。她转身回屋,关门前又补了一句:“对了,冷宫从今天起,正式推出‘冬季特供蔬菜盲盒’,限量二十份,先到先得!”

门一关,外头瞬间炸了。

“我要订!”

“给我留一份!”

小凳子趴在门缝看,激动得直哆嗦:“采女!好多人!都在登记!”

甄笑棠倒了碗热水,慢慢喝:“这就是品牌效应。经过这事,咱们的菜更金贵了。”

午时刚过,宫正司那边传来消息:绸缎庄管事被抓了,审出确实是李昭仪娘家授意。皇后震怒,下令彻查李昭仪娘家所有产业。李昭仪本人,被罚禁足三个月,月例减半。

而德妃——她今天刚好禁足期满,本想出来搞事,结果撞上这风口浪尖,愣是没敢动,缩在自己宫里装病。

消息传到冷宫时,众人欢呼。

“赢了!”小凳子蹦跳。

“还没完。”甄笑棠却很冷静,“李昭仪禁足,德妃缩头,但她们的势力还在。冬天还长,仗还得打。”

她看向大棚:“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菜救活。刘姐,把炭炉烧旺点。柳儿,去烧点温水,正午时给菜浇一遍。秋月姐,晚上咱俩守夜——我估摸着,还有人会来。”

果然,当晚又来了。

这次不是贼,是“客”。

亥时(晚上九点),院门外传来马车声。

苏公公亲自来了,还带着两个太医打扮的人。

“甄采女,”苏公公笑眯眯的,“皇上听说您的大棚遭了灾,特派太医院两位擅长农事的太医来瞧瞧,看能不能帮上忙。”

甄笑棠一愣,赶紧请人进来。

两位太医——其实一位是太医,另一位是专司宫苑花木的老花匠——仔细检查了大棚,又看了看冻伤的菜。

“棚子搭得巧,但密封不够。”老花匠捻着胡子,“油纸太脆,得换成桐油布。竹竿也不够结实,最好换成杉木。”

太医补充:“菜冻伤了,得用温水慢慢回暖,不能急。可以熬点姜汤——不是给人喝,是兑水浇菜,驱寒。”

甄笑棠连连点头,让小凳子拿纸笔记下。

苏公公等她记完,才又开口:“皇上还让咱家带句话:李昭仪禁足期间,其宫份例减半的部分……按惯例,可拨给受损的宫苑。皇后娘娘说了,冷宫这次损失不小,这笔钱,就补给你们修棚救菜。”

他递过来一个小布袋,沉甸甸的。

甄笑棠接过,打开一看——二十两银子。

“这……”她手有点抖。

“收着吧。”苏公公拍拍她肩膀,“皇上还说,冬天种出新鲜菜,别忘了给他留一份凉拌黄瓜——他惦记好些天了。”

甄笑棠眼圈红了,重重点头:“一定!”

送走苏公公和太医,冷宫全员围着那袋银子,半天没说话。

“二十两……”陈嬷嬷喃喃,“够咱们修十个棚了……”

“不止修棚。”甄笑棠深吸一口气,“咱们要升级!换桐油布!换杉木架!建真正的温室!”

她看向众人,眼睛亮得像星子:“这个冬天,咱们要让全皇宫都知道——冷宫的菜,冻不死,打不垮,越冷越鲜!”

窗外,寒风呼啸。

但大棚里,炭火正旺。

而李昭仪宫里,李昭仪砸了今天的第六个茶杯。

“二十两!二十两银子给了那贱人!”她尖声哭骂,“本宫的脸往哪儿搁!”

嬷嬷小声劝:“娘娘息怒,留得青山在……”

“本宫不管!”李昭仪眼神怨毒,“去,给德妃递个信——就说,本宫认栽了,但德妃姐姐若还想扳倒那贱人……本宫愿意出钱出力。”

窗外,雪又下起来了。

但这一次,冷宫的大棚上,已经盖上了厚厚的新草席。

棚内,菠菜悄悄挺直了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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