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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吃完了足足三斤多的烤猪肉,林大器觉得自己能打死一头牛。

不,不是感觉,是真的!

他试着握了握拳,指节发出“咔吧”轻响,力气似乎真的大了不少。肚子里那团暖烘烘的火,让他精力充沛,甚至有点……躁得慌。

“师父!快教我那个手!”他迫不及待地盘腿坐好,眼睛瞪得溜圆。

清风子慢条斯理地用一根细树枝剔着牙——他从林大器那里抢了最后一小块带脆骨的肉。看他这猴急样子,心中暗笑,面上却严肃。

“急什么?心浮气躁,乃修行大忌。‘炊金馔玉手’虽是基础控火术,亦需心静、意凝、气稳。”

“我心静!特别静!”林大器努力板起脸,可惜眼睛里的光出卖了他。

清风子不再逗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并未燃起青元灵火,而是催动一丝极微弱、几乎透明的暖黄色灵气,在指尖萦绕。

“看好。此术根本,在于‘控’,而非‘放’。练气一层,灵力微薄,妄图外放成焰,徒耗精神,事倍功半。”他指尖那缕灵气,开始按照某种简单的轨迹缓缓游动,像一条有生命的小蛇,“需先将灵力凝聚指尖,以内息催动,使其高速震颤、摩擦,自生微热。同时,意念紧锁,约束热量,不得散逸。”

随着他讲解,指尖那缕游走的灵气渐渐泛起一丝肉眼难辨的、淡淡的暖色光晕,周围的空气出现了极其微弱的扭曲。

“感受这‘热’的生成与约束。”清风子示意林大器靠近些。

林大器凑过去,脸几乎贴到师父手指。果然,一丝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意传来,像冬天凑近刚熄灭的炭火余烬。

“现在,你尝试将丹田灵力,分出一丝——记住,一丝即可,细若游丝——沿手太阴肺经,引至少商穴。”清风子点了点林大器右手大拇指末端外侧,“然后,模仿我刚才的意念,想象那丝灵力在指尖快速旋转、摩擦,生出热量,并用你的念头,像裹粽子一样,把这团热量紧紧包住,不让它跑掉。”

林大器听得头大:“手太阴……肺经?少商穴?在哪?”

“……昨天不是让你记穴位图了吗?”清风子无语。

“忘了。”林大器理直气壮,“光想着肉了。”

“……”清风子深吸一口气,抓起他的右手,指尖带着一丝清凉的灵力,在他手臂内侧一条线上快速划过,“就是这条线,从胸口过来,直到大拇指。少商穴,就在这里。”他在林大器大拇指末端一点。

一股微弱的酸麻感传来,林大器“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现在,闭眼,静心,内视丹田,找到那团‘火’,分出一缕‘火星’,顺着我刚刚划的这条‘路’,送到大拇指。”清风子声音放得平缓,带着引导的意味。

林大器依言闭眼,努力“内视”。丹田里那团暖烘烘的感觉倒是清晰,可“分出一缕”?怎么分?他试着集中精神,想象从那团“火”里,扯出一条比头发丝还细的“火线”。

扯不动。

那团火浑然一体,根本不理他。

试了几次,憋得脸通红,丹田处除了暖意,毫无动静。

“师父……分不出来……”林大器哭丧着脸。

“蠢!”清风子低喝,“谁让你真‘扯’了?用意念‘标记’!想象那团火整体是你的,现在你需要调动它边缘的一点点‘气息’,就像从水缸里舀一瓢水,不是把水缸劈开!”

舀水?这个比喻林大器懂了。他想象自己丹田里是个热水缸,手里有个小水瓢(意念),伸进去,轻轻舀起一点点“热水”。

这一次,感觉对了!

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暖流,从丹田那团火的边缘被“引动”,慢吞吞地、沿着一条模糊的、热烘烘的路径(大概就是师父说的什么经脉),朝着右手大拇指挪去。

速度慢得像蜗牛,而且这丝暖流走走停停,不时还往旁边岔一下,疼得林大器龇牙咧嘴。

“稳住!意念引导!别让它乱跑!”清风子低声提醒。

林大器不敢怠慢,全部精神都用来“赶”这丝不听话的暖流。终于,暖流磨磨蹭蹭,抵达了大拇指末端。

“到了到了!”林大器兴奋。

“别高兴太早。现在,让它在这里‘转’起来,越快越好,想象它是个小陀螺!”清风子紧紧盯着。

林大器尝试。让这丝暖流“转”?它刚到新地方,似乎有点“晕”,呆头呆脑地停在指尖,一动不动。

“转啊!”林大器心里着急,拼命想。

那丝暖流似乎感应到他的急切,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非常缓慢地、极其不情愿地,开始以大概比钟表时针快不了多少的速度,极其艰难地……挪动。

“快点!你是没吃饭吗!”林大器在心里吼。

暖流仿佛被刺激到了,速度猛地一提!虽然依旧很慢,但总算像个样子了。同时,指尖传来一阵明显的、比体温高不少的灼热感!

“热了热了!”林大器惊喜地睁开眼,看向自己右手大拇指。

只见拇指指尖处,皮肤微微发红,隐约有极其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闪烁,周围的空气确实有了一丝热浪扭曲的迹象。但距离师父刚才那种稳定、内敛的暖色光晕,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这热量很不稳定,忽强忽弱,手指头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嗯,马马虎虎,算你引出来了。”清风子点点头,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第一次尝试,就能成功将灵力引至指定穴位并激发微弱热量,虽然粗糙不堪,但这小子的控制力和意念强度,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点?“现在,最关键的一步——约束!用你的意念,在指尖画个‘圈’,把这热量给我圈在里面!不准散!”

画圈?林大器赶紧集中精神,想象自己的意念变成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绕着发热的指尖一圈圈缠绕,想把那点热量捆住。

然而,他意念刚动,那点本来就操控得勉强的热量,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一窜!

“噗”一声轻响,指尖那点微光彻底熄灭,热量瞬间消散。同时,林大器感觉指尖一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整条右臂都酸麻无力,丹田里那团火也猛地黯淡了一下,传来一阵空虚感。

“哎哟!”林大器甩着手,“没了!跑了!还扎我!”

“急功近利!”清风子毫不客气,“约束需轻柔绵密,循序渐进!你那是捆野猪的劲儿!不散才怪!灵力反噬,还算轻的!”

林大器揉着手指,委屈巴巴:“那怎么办?”

“再来!”清风子斩钉截铁,“修行便是千万次重复!直到形成本能!重新引气!这次,热量生成要更缓,约束意念要更柔!想象你在捧着一颗刚出生的小鸡崽,怕捏死了,又怕它跑了!”

小鸡崽?林大器想了想,重新闭眼,沉入心神。

第二次,失败。热量刚起来就失控。

第三次,勉强维持了五息,再次溃散。

第四次……

第五次……

山洞里,林大器像个抽风病人,右手大拇指时而红光一闪,时而彻底黯淡,他的表情也随之变幻,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龇牙咧嘴,汗水又一次浸湿了破衣服。

清风子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偶尔在他灵力运行出现明显岔路、可能导致受伤时,才出手用一丝清凉气息帮他导正。

直到日头升到正中。

林大器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失败了多少次。右臂酸麻胀痛,丹田空虚,头晕眼花,比昨天疏导灵力时还累。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想着“去他娘的烤肉术,老子先睡一觉”时——

又一次,微弱的热量在指尖生成。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去“捆”,而是小心翼翼地,用近乎“抚摸”的意念,轻轻包裹住那点颤巍巍的热量。

热量似乎稳定了一些。

他屏住呼吸,意念缓缓收紧,极其轻柔,像给热量盖上一层又一层的、柔软的棉絮。

热量没有逃窜,反而在那柔和的约束下,变得更加凝实、温顺。

指尖,一点米粒大小、稳定散发着暖黄色光晕的“火苗”,颤颤巍巍地,亮了起来!虽然光芒微弱,热度也只够暖手,但它确确实实地存在着,持续燃烧着,没有立刻熄灭!

林大器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指尖这微弱却顽强的小光点,心脏砰砰狂跳。

“师父!你看!成了!它没跑!”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清风子看着那点微小却稳定的光晕,眼中终于露出了明显的笑意。他点点头:“尚可。维持住,心中默数,看能坚持多久。”

林大器立刻开始默数:“一、二、三……”

数到十五时,指尖光晕开始明灭不定。

数到二十,他感觉丹田最后一丝灵力被抽空,脑袋一阵眩晕。

“二十!”他喊出这个数字的瞬间,指尖光晕“噗”地熄灭。

他整个人向后仰倒,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脱力,但脸上却洋溢着巨大的兴奋和成就感。

“二十息。”清风子淡淡道,“练气一层,初学乍练,能维持基础控火雏形二十息,算你……及格。”

“及格?”林大器不满地哼哼,“我能点着干草吗?”

“点干草?”清风子瞥了他一眼,“以你现在的火候,点湿木头都费劲。不过……”

他话锋一转,手腕一翻,从旁边地上捡起一片刚才那头鹿蹭掉的、还算完整的干枯落叶,递到林大器面前。

“集中你最后的意念,将这二十息内感悟到的‘控火’之感,全力注入这片叶子,然后松开约束,但不要彻底散去灵力,尝试引导那瞬间释放的热量,集中于叶尖一点。”

林大器挣扎着坐起来,接过叶子,捏在左手。右手再次伸出,回想刚才那种“包裹”和“约束”的感觉,将丹田里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丝暖意,混合着强烈的意念,猛地灌注到右手食指指尖——这次他没选大拇指,觉得食指更灵巧。

一点比刚才更微弱的光晕亮起,他迅速将这片光晕“按”向左手捏着的枯叶叶尖。

在光晕接触叶尖的刹那,他按照师父所说,猛地松开大部分约束,但保留一丝意念牵引。

“嗤——”

一声轻响。

枯叶的叶尖,瞬间变得焦黄、卷曲,冒起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味。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点,但它确实被点燃了!不是靠火焰外放,而是靠精准引导热量集中爆发!

“着了!着了!”林大器举着那片叶尖冒烟的枯叶,高兴得像个孩子,虽然那点“火”很快就熄灭了,叶子也只是焦了一小点。

清风子看着徒弟那灿烂的笑容,和手中那片焦叶,心中暗暗点头。这小子,虽然路子野,莽撞,但这份专注和动手能力,以及对“结果”(点火)的执着,倒是很适合走“技”之一道。控火术练好了,以后炼丹炼器……或者专门烤肉,都大有用处。

“记住刚才的感觉。”清风子语气严肃起来,“‘炊金馔玉手’第一式‘温火初探’,你算是摸到门槛了。日后每日需勤加练习,直至瞬息可成,稳定维持一炷香以上,方算小成。”

“一炷香?”林大器咋舌,那得练到什么时候?

“修行无捷径。”清风子看出他的心思,“不过,看在你今日还算努力的份上……”

他又从乾坤一气瓶里取出一块肉,不大,但足够林大器吃饱。

“吃完休息。下午,为师教你如何用这‘温火初探’,真正地……加热食物。”清风子嘴角微扬,“当然,如果下午练习时,你连十息都维持不了,这肉,就是最后一顿。”

林大器一个激灵,接过肉,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眼神无比坚定。

为了顿顿有肉,拼了!

阳光从洞口斜斜照入,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一老一少,一个慢条斯理地调息疗伤,一个狼吞虎咽地补充体力。

洞外山林寂静,唯有鸟鸣啾啾。

但在林大器指尖那点微光燃起的瞬间,在极高极远的、凡人不可见的层面,某种微妙的“涟漪”,似乎以他为原点,极其微弱地荡漾了一下。

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

这涟漪太弱,弱到连近在咫尺的清风子都未曾察觉。

可在某个更加幽深、更加黑暗、被层层封印和遗忘的古老秘境深处,一池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漆黑的“水”,水面之下,似乎有庞然巨物的阴影,极其缓慢地……蠕动了一下。

池边,一块斑驳的、刻满断裂符文的残碑上,几个黯淡的古字,微不可察地闪过一线暗红:

【劫火……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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