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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通往静心庵的路是条蜿蜒的土路,坑坑洼洼,车子勉强开到山脚下就再也进不去了。苏晚扶着苏晴下车,苏月跟在后面,陆景然安排了警员在山下警戒,只带了两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同行。

深秋的山风带着寒意,卷着枯黄的落叶,打在脸上有些疼。远处的静心庵隐在茂密的松柏间,灰黑色的屋顶爬满藤蔓,看起来破败又阴森,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坟。

“这地方真有人住?”一名刑警忍不住嘀咕。

苏月没说话,只是抬头望着庵堂的方向,眼神复杂。苏晚注意到,她的手悄悄攥紧了,指节泛白——或许是想起了母亲信里的话,想起那个从未谋面却恨了她们半生的外公。

苏晴的身体还很虚弱,走几步就要歇一歇。苏晚和苏月一左一右扶着她,三个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慢慢挪动,彼此间的沉默比风声更重。

快到庵门口时,苏晚突然停住脚步,指了指路边一棵老槐树:“你们看。”

树干上刻着一个模糊的“苏”字,笔画很深,像是刻了很多年。旁边还有几行小字,风吹雨打后已经看不清,只能辨认出“民国三十七年”的字样。

“是外公那辈人刻的?”苏晴轻声问。

陆景然走上前摸了摸刻痕:“有可能。这庵堂说不定和苏家早有渊源。”

推开庵堂的木门时,“吱呀”一声响划破寂静,惊得几只麻雀从屋檐下飞了出去。院子里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正中央的香炉倒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大殿的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模样。

“分头搜查,注意安全。”陆景然低声吩咐,率先推开了大殿的门。

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陆景然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布满蛛网的佛像,最终落在供桌前的蒲团上——那里坐着一个人,背对着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一动不动。

“请问是哪位?”陆景然喊了一声,对方没回应。

他慢慢走上前,绕到正面,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个枯瘦的老人,双目紧闭,脸上布满皱纹,已经没了气息,手里还攥着一串佛珠,像是坐化了很久。

苏晚三姐妹跟进来,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苏月走上前,仔细看了看老人的脸,突然摇了摇头:“不是他。外公的照片我见过,不是这张脸。”

陆景然检查了一下尸体:“死亡时间至少在一周以上,没有外伤,像是自然死亡。可能是以前住在这里的老尼姑。”

线索断了?苏晚心里一沉,目光扫过大殿四周,突然注意到佛像后面有一道不起眼的暗门,门缝里似乎透出微弱的光。

“那里有扇门。”她喊道。

暗门是虚掩的,推开后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一股淡淡的煤油味飘了出来。陆景然打头,一行人鱼贯而入,走了约莫十几米,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是一间不大的石室,里面摆着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角点着一盏煤油灯,火苗忽明忽暗,映得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

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木箱,里面散落着一些文件和照片。苏晚走过去拿起一张照片,手猛地一抖——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母亲,穿着学生装,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身边,笑得很灿烂。男人西装革履,眉眼间和苏月有几分相似,正是照片上的苏振海。

“这是……妈和外公?”苏晴凑过来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看来他们以前关系很好。”陆景然拿起另一张照片,上面是苏振海抱着一个婴儿,笑得满脸温柔,“这应该是你母亲小时候。”

苏晚翻看着文件,脸色越来越沉。那是一些旧账本和书信,记录着苏家早年的生意往来,其中几封信是苏振海写给合作伙伴的,字里行间透着狠厉:“苏家的东西,谁也别想碰”“那个野种(指她们的父亲)敢拐走我女儿,我饶不了他”……

“他真的很恨父亲。”苏晚低声说,“恨到连我们都一起恨。”

苏月拿起一封信,是苏振海写给顾晏辰的,日期就在母亲“去世”前一周:“……尽快动手,别留下痕迹。那三个丫头,留着也是祸害,找机会处理干净……”

她的手猛地攥紧,信纸被揉出褶皱:“他果然想让我们死。”

就在这时,陆景然发现了一个上锁的铁盒,和老洋楼地窖里的那个很像,只是更小些。他试着用之前的方法,让三姐妹的指尖按住锁孔,“咔哒”一声,锁开了。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盘老式磁带,和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有录音机吗?”陆景然问。

苏晴突然指着墙角的一个旧木箱:“那里好像有。”

打开木箱,里面果然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还能用。陆景然把磁带放进去,按下播放键。

滋滋的电流声过后,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像是临终前的录音:

“月、晚、晴……当你们听到这个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别恨你妈,她是个好女儿,是我对不起她……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报复,是为了保护你们……”

苏晚三姐妹同时愣住,面面相觑。保护?他害了母亲,纵容顾晏辰害她们,这叫保护?

“顾晏辰背后……还有人……比我更狠……他想吞掉苏家,更想让苏家断子绝孙……我假意和他合作,是为了查清他的底细……那些走私、洗钱的账,都是他逼我做的……我把证据藏在……藏在……”

声音突然变得模糊,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过了几秒,录音戛然而止。

石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煤油灯的火苗在跳动。

“他说的是真的吗?”苏晴的声音发颤,“还有人在背后?”

苏月的脸色很难看:“不管是不是真的,他手上沾着妈的血,这是事实。”

苏晚拿起那张纸条,上面的地址是市中心的一栋老写字楼:“恒通大厦1507室”。

“这里应该就是他说的‘证据’所在地。”陆景然收起磁带,“我们先回去,查清楚这个地址的底细。”

离开石室时,苏晚回头看了一眼那盏煤油灯,火苗已经快灭了,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像极了苏振海那扭曲的、迟来的忏悔。

她不知道该信录音里的话,还是该信那些沾满血泪的文件。但她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苏振海口中的“更狠的人”是谁?为什么要针对苏家?他藏起来的证据,又会揭开怎样的秘密?

下山的路上,苏月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小时候,孤儿院的院长说,每年都有个戴黑帽子的老爷爷来看我,偷偷给我塞糖果,却从不让我看清他的脸……现在想来,可能是他。”

苏晚和苏晴都愣住了。

原来那份扭曲的恨意里,还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牵挂。

车子驶离山路时,苏晚看向窗外,夕阳正沉入远山,天空被染成一片诡异的紫红色。恒通大厦的轮廓在城市的天际线里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着她们自投罗网。

她握紧了苏晴的手,又看了一眼苏月。三个姐妹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相遇,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只剩下共同的决心。

无论前面是万丈深渊,还是更复杂的迷局,她们都要一起走下去。

因为母亲说过,苏家的根,是她们。

而根,是能在黑暗里,也能扎进土壤,长出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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