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苏晚晚醒了。
她发现自己趴在床边，脖子酸得厉害。昨晚她就这么坐着睡着了，握着凌霄的手，直到天亮。
她赶紧松开手，脸一下子红了。幸好凌霄还没醒，不然多尴尬。
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她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外面是熟悉的街景，早起的老人在晨练，卖早餐的小摊冒着热气。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回头看看床上的凌霄。他睡得很沉，脸色比昨晚好了一些，但还是苍白。阳光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影子。
苏晚晚想起昨晚那个轻轻的吻，脸更红了。
“我在做什么啊……”她小声嘀咕，赶紧转身去洗漱。
刚挤好牙膏，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苏晚晚接起来：“喂，你好。”
“是苏晚晚吗？”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盛世长歌》剧组的副导演，姓王。”
苏晚晚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盛世长歌》就是昨天她去试镜的那个古装剧。
“是，我是苏晚晚。”
“你今天上午有空吗？再来试一次镜。”
“有空！有空！”苏晚晚赶紧说，“什么时间？在哪里？”
“十点，还是昨天的酒店，换到三楼会议室。”王副导说，“这次导演亲自看，你好好准备。”
“好的好的，我一定准时到！”
挂了电话，苏晚晚握着手机，手在抖。
第二次试镜！导演亲自看！这是机会，天大的机会！
她冲回房间，想告诉凌霄这个好消息，但看他还在睡，又不忍心叫醒他。
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她开始挑衣服。今天穿什么？还是昨天的白衬衫牛仔裤？还是换一件？
最后她选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简单大方。又化了淡妆，把头发扎成马尾。
准备好这一切，才八点半。
她坐在床边，看着凌霄。要不要叫醒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正犹豫着，凌霄醒了。
他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看到苏晚晚坐在床边，他愣了一下，然后慢慢清醒。
“早。”他说，声音有点哑。
“早。”苏晚晚说，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你感觉怎么样？”
凌霄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好多了。”他看看苏晚晚，“你要出门？”
“嗯。”苏晚晚点头，忍不住笑起来，“剧组让我再去试镜一次，导演亲自看！”
她的笑容很灿烂，眼睛亮晶晶的。凌霄看着她，嘴角也微微上扬。
“恭喜。”
“谢谢你。”苏晚晚认真地说，“都是因为你，我才能……”
“是你自己的努力。”凌霄打断她，“我只是给了你一点启发。”
苏晚晚鼻子一酸。他总是这样，把功劳都推给她。
“我十点才去，还有时间。”她说，“你想吃什么早餐？我给你做。”
“不用。”凌霄下床，“我跟你一起去。”
“啊？”苏晚晚一愣，“你去干什么？”
“看看。”凌霄说，“我想看看你是怎么工作的。”
苏晚晚犹豫了。带他去剧组？万一被人发现他的身份怎么办？
“放心。”凌霄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我不会惹事，就在旁边看着。”
他的眼神很真诚。苏晚晚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那你要答应我，不管看到什么，都别说话，别乱动。”
“我答应。”
—
九点半，两人到了酒店。
今天来试镜的人更多了，走廊里挤满了年轻女孩。有的在补妆，有的在背台词，气氛比昨天还紧张。
苏晚晚找了个角落站着，深呼吸。她想起昨晚的“将军体验”，那些真实的感受还在心里。她不是去演一个宫女，她是去成为那个人。
“苏晚晚？”
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苏晚晚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柳薇薇。苏晚晚大学同班的同学，也是昨天一起试镜的人。
“你也来了啊。”柳薇薇上下打量她，“昨天不是没选上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语气里的讽刺很明显。
苏晚晚不想跟她吵架，只是点点头：“嗯，剧组让我再来一次。”
“哟，还有第二次机会呢。”柳薇薇夸张地说，“该不会是走了什么关系吧？”
周围几个女孩看过来，眼神有些异样。
苏晚晚脸一热：“我没有……”
“别紧张，开玩笑的。”柳薇薇拍拍她的肩，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过我劝你放弃吧，这个角色，我要定了。”
说完，她转身走了，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哒哒哒响。
苏晚晚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
凌霄走过来，轻声问：“她是谁？”
“大学同学。”苏晚晚说，“一直看我不顺眼。”
“为什么？”
“可能因为……”苏晚晚苦笑，“我比她好看一点？”
这是实话。大学时，柳薇薇总爱跟苏晚晚比，比成绩，比演技，比长相。苏晚晚从来没想跟她比，但她就是单方面把苏晚晚当对手。
凌霄看着柳薇薇的背影，眼神沉了沉。
“她身上有不好的气息。”
“什么？”苏晚晚没听懂。
“没什么。”凌霄摇头，“专心准备你的。”
十点整，试镜开始。
一次进去五个人，一起表演同一个场景。苏晚晚和柳薇薇分在同一组。
走进会议室，里面坐着三个人。中间的是个中年男人，戴着鸭舌帽，表情严肃。应该就是导演。
“开始吧。”导演直接说，“场景是，你们是皇后宫里的宫女，皇后心情不好，你们在殿外候着，窃窃私语。”
很简单，但很难演。五个宫女，要演出层次，不能都一样。
柳薇薇第一个开口：“皇后娘娘今天又发脾气了，真可怕。”
她演得很夸张，捂着胸口，眼睛瞪得老大。
另一个女孩接着说：“是啊，咱们可得小心点。”
第三个、第四个也都差不多，都是害怕、担心的表情。
轮到苏晚晚了。
她没有马上说话。她先看了看“皇后”的方向——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但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威严又悲伤的女人。
然后她低下头，声音很轻：“娘娘不是发脾气，是伤心。”
这一句，让导演抬起了头。
柳薇薇皱眉，赶紧接话：“伤心什么？她是皇后，要什么有什么。”
苏晚晚摇头：“有些东西，是地位换不来的。”
她说这话时，眼神里有同情，有理解，好像她真的懂皇后的心情。
这是昨晚“将军体验”给她的感悟。站在高位的人，也有普通人的悲伤。
“卡。”导演叫停。
五个女孩都站好，等着导演点评。
导演看看她们，最后目光停在苏晚晚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苏晚晚。”
“学表演的？”
“是，刚毕业。”
导演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了什么。然后对其他人说：“好了，可以出去了。苏晚晚留一下。”
柳薇薇脸色一变：“导演，我……”
“你们都出去。”导演摆摆手。
柳薇薇狠狠瞪了苏晚晚一眼，不情愿地出去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导演、副导演、制片人和苏晚晚。
“刚才那段演得不错。”导演说，“尤其是那句‘娘娘不是发脾气，是伤心’，有想法。”
苏晚晚心里一喜，但不敢表现出来：“谢谢导演。”
“不过宫女这个角色，已经有人选了。”导演接着说。
苏晚晚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导演话锋一转，“有个小角色，戏份比宫女多，台词也多，你想试试吗？”
“什么角色？”
“一个女将军的侍女。”导演说，“只有三场戏，但这个侍女会武功，在关键时刻保护了将军。需要一点打戏基础，你有吗？”
女将军的侍女？
苏晚晚想起昨晚的体验。千军万马，沙场厮杀……
“我有！”她脱口而出，“我可以学！我学东西很快！”
导演笑了：“行，那这个角色就给你了。明天来剧组报到，先进行武术训练。”
“谢谢导演！谢谢！”苏晚晚连连鞠躬。
走出会议室，苏晚晚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上。
她拿到角色了！虽然不是宫女，但是更好的角色！有打戏，有台词，有三场戏！
走廊里，柳薇薇还在等着。看到苏晚晚出来，她立刻迎上来。
“导演留你干什么？给你角色了？”
苏晚晚点点头：“嗯，给了我一个侍女的角色。”
柳薇薇脸色一僵：“侍女？什么侍女？不是宫女吗？”
“是女将军的侍女，有打戏。”苏晚晚老实说。
“凭什么！”柳薇薇声音尖起来，“我演技比你好，长得也不比你差，凭什么给你不给我？”
她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苏晚晚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薇薇，别这样……”
“我怎样了？”柳薇薇不依不饶，“苏晚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走了后门！不然导演为什么单独留你？”
“我没有！”
“那你说是为什么？”
两人正僵持着，一个身影走过来，挡在苏晚晚面前。
是凌霄。
他比柳薇薇高一个头，此刻站在苏晚晚前面，像一堵墙。
“因为她演得好。”凌霄平静地说，“而你，只会瞪眼。”
柳薇薇被他这句话噎住了，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你是谁？”
“我是她表哥。”凌霄说，“我们走吧。”
他拉起苏晚晚的手，转身就走。苏晚晚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地跟着。
走出酒店，阳光洒在脸上，苏晚晚才回过神来。
“你……你刚才……”她看着凌霄，说不出话。
“我说的是实话。”凌霄说，“她演得确实不好。”
“可是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进去看。”
“我在外面，能感觉到。”凌霄说，“她的表演很表面，没有灵魂。你的不一样，你有真实的体验。”
苏晚晚心里一暖。他总是能看到她的努力。
“谢谢你。”她说，“又帮我解围。”
“不用谢。”凌霄松开她的手，“现在，我们去庆祝一下。”
“庆祝？”
“你拿到了第一个重要角色，不该庆祝吗？”
苏晚晚笑了：“是该庆祝。可是……”她摸摸口袋，“我没多少钱了。”
“我请。”凌霄说。
“你？”苏晚晚惊讶，“你哪来的钱？”
凌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元纸币。
苏晚晚瞪大眼睛：“你……你哪来的钱？”
“昨天你睡着后，我出去了一趟。”凌霄坦白，“用了一点小法术，帮一个老人找到了走丢的猫。他硬要给我钱。”
“你又用灵力了？”苏晚晚急了，“不是说了不能用吗？”
“没用攻击性的法术，只是增强了感知能力，消耗很小。”凌霄说，“而且，我想请你吃饭。”
他的眼神很认真。苏晚晚说不出责备的话了。
“下不为例。”她最后说。
“好。”凌霄点头，“那，想吃什么？”
苏晚晚想了想：“我想吃火锅。”
她好久没吃火锅了。一个人吃火锅太寂寞，所以从来不去。现在有凌霄陪着，她想吃一次。
“火锅？”凌霄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很多菜放在一个锅里煮，大家一起吃。”苏晚晚解释，“很热闹，很好吃。”
“好，那就火锅。”
—
两人找了一家小火锅店，要了个靠窗的位置。
苏晚晚教凌霄怎么点菜，怎么调蘸料。凌霄学得很认真，像个好奇的学生。
锅底上来，红油翻滚，香气扑鼻。苏晚晚把肉片、蔬菜一样样放进去，等熟了，捞出来，蘸了料，先给凌霄夹了一块。
“尝尝。”
凌霄尝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
“如何？”苏晚晚期待地问。
“辣。”凌霄说，但很快又加了一句，“但很好吃。”
苏晚晚笑了：“慢慢吃，不够再加。”
两人边吃边聊。苏晚晚讲剧组的趣事，讲自己跑龙套的经历。凌霄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一两个问题。
“演戏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突然问。
苏晚晚愣住了。这个问题，她从来没认真想过。
“意味着……”她想了想，“梦想？生计？还是……证明自己？”
“证明什么？”
“证明我选择这条路是对的。”苏晚晚说，“我爸妈其实不想让我学表演，他们觉得不稳定，没前途。但我坚持要学。现在毕业了，如果我混不出名堂，他们肯定会说‘看吧，当初不听我们的’。”
她低下头：“所以我要努力，要成功，要让他们知道，我的选择没错。”
凌霄看着她，眼神很柔和。
“你会成功的。”他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有别人没有的东西。”凌霄说，“你有真实的体验，有深刻的理解。更重要的是，你热爱这件事。”
苏晚晚鼻子一酸。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
“谢谢你。”她小声说。
“不用谢。”凌霄给她夹了块肉，“快吃，要凉了。”
吃完饭，两人慢慢走回家。已经是下午，阳光暖暖的，风吹过来，带着夏天的味道。
“明天就要进组了。”苏晚晚说，“要开始武术训练，可能很辛苦。”
“你怕吗？”
“不怕。”苏晚晚摇头，“有昨天的体验打底，我觉得我能行。”
“那就好。”凌霄说，“记住那种感觉，但也要注意安全。武术和打仗不一样，是表演，要好看，也要保护自己。”
“嗯。”苏晚晚点头。
走到小区门口，苏晚晚的手机又响了。
是林笑笑。
“晚晚！你在哪呢？”林笑笑的声音很兴奋，“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接了个自媒体的活，拍短视频，需要一个女主角！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苏晚晚愣了一下：“短视频？什么内容？”
“古风变装！你穿古装肯定好看！”林笑笑说，“而且有钱拿，一条视频五百块！”
五百块！苏晚晚心动了。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什么时候拍？”
“明天下午！你有空吗？”
明天上午要去剧组报到，训练，下午应该有时间。
“有。”苏晚晚说。
“太好了！那明天下午两点，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苏晚晚看着凌霄，眼睛亮晶晶的。
“又一个工作！”她说，“拍短视频，一条五百块！”
凌霄不太懂短视频是什么，但看到苏晚晚这么开心，他也笑了。
“你今天运气很好。”
“是啊。”苏晚晚感慨，“感觉像是……转运了。”
从遇到凌霄开始，她的运气好像真的变好了。
回到家里，苏晚晚还沉浸在兴奋中。她拿出剧本，开始研究那个侍女角色。
侍女叫小月，十六岁，从小跟着女将军，会武功，忠诚勇敢。最后为了保护将军，中了箭，死了。
是个悲剧角色，但很有戏。
苏晚晚一边看，一边在脑子里构思。小月应该是什么性格？她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怎么看待将军？
凌霄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她的睫毛很长，鼻尖微微翘起，嘴唇抿着，像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
凌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暖暖的，柔柔的，像春天的风。
他想一直这样看着她，看她笑，看她认真，看她为自己的梦想努力。
这个想法让他愣了一下。
修道者讲究清心寡欲，不该有这种牵挂。
但是……
他看着苏晚晚，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的光。
也许，为一个人破例，也不是坏事。
“凌霄。”苏晚晚突然抬起头，“你能再教我一些东西吗？”
“什么？”
“武术。”苏晚晚说，“虽然明天剧组会教，但我想先学一点基础。”
凌霄想了想：“可以，但只能教姿势，不能真的用灵力。”
“好！”
两人把桌子挪开，在房间中间空出一块地方。
凌霄先演示了几个基本的武术动作：马步，冲拳，踢腿。他的动作很标准，很有力，即使没有用灵力，也带着一种特别的气势。
苏晚晚跟着学，但总是不得要领。
“腿再低一点。”凌霄走到她身后，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腰挺直。”
他的手很暖，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温度。苏晚晚身体一僵，心跳快了一拍。
“这样对吗？”她小声问。
“对。”凌霄说，“保持住。”
他就站在她身后，很近。苏晚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草木一样的味道。
她的脸红了。
好在凌霄很快松开了手，走到前面看她。
“很好。”他点头，“你学得很快。”
苏晚晚松了口气，但又有点……失落？
她在想什么啊！
赶紧摇摇头，继续练习。
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夕阳西下时，苏晚晚已经学会了几个基本动作，虽然还不熟练，但已经有模有样。
“累了吧？”凌霄递给她一杯水。
“嗯。”苏晚晚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但很充实。”
她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里满满的都是希望。
明天，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她有角色要演，有短视频要拍，有钱要赚。
还有凌霄在身边。
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未来可期。
“凌霄。”她突然说。
“嗯？”
“遇见你，真好。”
凌霄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这是苏晚晚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笑。不是嘴角微微上扬的那种，是真正的、温暖的笑。
像冰雪融化，像春花绽放。
“遇见你，我也很好。”他说。
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