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族谱,名分既定。
叶昭澜被正式安排住进了更为精致的“锦瑟院”。
叶立琛复又派人前往沭阳老家,将叶昭澜的名字记入族谱。
刚安顿下来,叶昭月便带着一个面容清秀,眼神温顺的丫鬟登门了。
“三妹妹初来乍到,身边只有青黛姑娘一人,怕是忙不过来。白鹭这丫头还算伶俐,便让她过来伺候,妹妹也好能早些熟悉府中事务。”叶昭月笑容温婉,语气体贴。
叶昭澜心中不由冷笑,上辈子同样的戏码又来了。
只是……她看着眼前这个丫鬟熟悉的脸,心中微动,她认识白鹭。
前世她在厨房做粗使丫鬟时,白鹭已是后院的三等丫鬟,性子软和,曾在她被管事嬷嬷刁难时,悄悄帮她说过几句话。
没想到这一世,阴差阳错竟是她被叶昭月送到了自己身边。
“二姐姐费心了。”叶昭澜脸上露出笑容,转向白鹭,语气温和,“既然如此,你便先在我院里做个二等丫鬟,跟着青黛学学规矩。”
白鹭连忙跪下磕头:“奴婢白鹭,谢三小姐恩典,定当尽心竭力伺候。”
叶昭澜让青黛带白鹭下去安置,心中已有计较。
白鹭此人前世品性不坏,如今被送来,多半和自己当时一样,也是身不由己。
她暗中吩咐青黛:“看着点白鹭,不可全然信任,但也不可刁难于她。若她本分老实,日后用着便是。”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叶昭澜便起身梳洗。
她刻意选了一套月白色软缎裙,仅在领口绣着一圈银线云纹,既不过分刻意,又显得端庄。
在青黛的陪伴下,早早便到了陈琼仪所居的正院“颐景堂”。
她到得极早,在正院外静候了片刻。
最先到的是常姨娘,穿着水红色褙子,容色艳丽,见到她,目光上下打量了一圈,行了个礼便扭着腰肢进去了。
跟在她身后的四小姐叶昭宁,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叶昭澜,立刻又低下头,揪着衣角,怯生生地跟着进去。
随后是冯姨娘,一身素淡,脸色苍白,沉默地行了个礼,便悄无声息地挪到角落坐下。
接着,二房的少爷小姐们一同到了。
叶元谦与叶元砚走在前头,叶昭月则被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她今日身穿月白绣缠枝梅的衣裙,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弱质芊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丞相府三室同堂,孙辈皆分男女,以年纪序齿。
二房叶立琛所出二子二女。
嫡长子叶元谦行二,嫡次子叶元砚行四。
养女叶昭月行二,叶昭澜行三,常姨娘所出庶女叶昭宁行四。
众人向端坐主位的陈琼仪行礼问安。
陈琼仪一见叶昭月这模样,立刻心疼地蹙起眉:“月儿,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叶昭月虚弱地笑了笑,声音轻轻柔柔道:“劳母亲挂心,女儿无事…许是昨夜贪凉,开了半扇窗,有些着凉了。”
她说着,目光似无意般掠过叶昭澜,带着一丝隐忍的哀愁,欲言又止。
这情形立刻点燃了叶元砚的怒火。
他年纪小,性子急躁,当即冲着叶昭澜嚷道:“什么着凉!分明是有些人突然回来,霸占了二姐姐的位置,害得二姐姐伤心难过,这才病了的!二姐姐身子弱,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吗?”
“元砚!你住口!”陈琼仪出声呵斥。
她带着对叶昭月的心疼,目光复杂地看向叶昭澜。
叶昭澜心中冷笑,昨日方才泪水涟涟表达对亲生女儿的思念,今日养女稍一挑拨便是非不分,真是好一个蠢货!
然而面上却瞬间白了脸,眼中迅速蓄满泪水。
她惶然无措地站起身,对着叶昭月方向深深一福,声音带着哽咽与颤抖。
“二姐姐……对不住,都是妹妹的错。妹妹不知…不知会惹得姐姐如此难过。若姐姐因妹妹归来而伤了玉体,早知如此,我便不回来了。”
不就是装腔作势,谁不会?
见陈琼仪脸上左右为难,她又开口添了把火:“母亲,若是女儿碍了二姐姐的眼,不如……不如让我搬去最偏远的院子吧,只求二姐姐能安心静养,早日康复。”
陈琼仪见她如此,想起她流落在外吃的苦,如今回家还要如此小心翼翼,心中对叶昭月不禁有几分迁怒。
她连声安抚道:“阿澜,胡说什么!这就是你的家,哪有让你搬走的道理!”
又看向叶昭月,语气稍稍冷硬些:“月儿,你妹妹刚回来,许多事都不懂,你做姐姐的,要多担待,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莫要胡思乱想,平白惹人担心。”
叶昭月被这话噎住,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她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个更加温婉懂事的笑容:“母亲教训的是,是女儿自己不争气,与三妹妹绝无干系。三妹妹千万别往心里去。”
叶元谦冷眼看着叶昭澜那副柔弱可怜的样子,眉头紧锁。
他侧身低语:“二妹妹,你身子不适,少操些心。”
语气中维护的意味明显,叶昭月心中有两分得意,不禁看向叶昭澜。
叶昭澜却不看她,只楚楚可怜和陈琼仪诉说着母女情谊。
一场暗藏机锋的晨间请安,总算在陈琼仪各自安抚的调停下,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和睦。
众人依次退出颐景堂。
叶昭澜刻意放慢脚步,落在最后,低眉顺眼,仿佛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
然而,她刚踏出颐景堂的院门,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低喝:
“叶昭澜!你站住!”
叶昭澜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
只见叶元砚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挡在她面前。
他年纪虽小,但身为相府嫡子,自有一股骄横之气,此刻正满脸不善地瞪着她。
“四弟,有事吗?”
叶昭澜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怯怯的神情,轻声问道。
“别叫我四弟!谁是你四弟!”叶元砚语气冲得很,他指着叶昭澜的鼻子,压低声音警告道,“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回来了就了不起!二姐姐才是我们从小疼到大的!你看看你,一回来就把二姐姐气病了!我警告你,以后在府里安分点,不许再惹二姐姐伤心!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