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精心”照料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医院里，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看着各项指标都趋于正常的报告单，表情有些微妙。
“患者生命体征平稳，神经系统检查也无异常。从检查结果来看，问题不大。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引起的短暂性晕厥，休息一下就好。当然，如果不放心，可以留院观察一晚。”
孟泽和李素芬闻言，都松了口气，但脸上依旧挂着担忧（或许更多的是尴尬）。
孟国富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但眼皮下的眼珠却在微微转动。
林雅心中冷笑，果然是在装晕。
她上前一步，语气“关切”地对医生说道：“医生，麻烦您了。主要是我公公年纪大了，身体底子不好，以前在老家就动不动心悸气短，我们做晚辈的实在不放心。您看，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个好点的病房，环境安静些，有利于他恢复？”
孟泽和李素芬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医生。他们习惯了高端私立医院的VIP服务。
医生看了看普通病房嘈杂的环境，又看了看这一家子“不差钱”的打扮，为难道：“我们这是公立医院，病房都比较紧张。单人间需要排队，现在只有这个六人间了……”
“六人间？”病床上的孟国富终于“悠悠转醒”，一听到这个，立刻皱起了眉头，声音虽然“虚弱”，但嫌弃之意明显，“这……这怎么住人啊？吵都吵死了！阿泽，我们不能换个地方吗？”
孟泽面露难色，看向林雅。
林雅一脸“无奈”：“公公，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现在没了工作，没了收入来源。从前您和婆婆看病体检，去的都是高端私立，一次花费就好几千，那都是我工作的钱。现在嘛……”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孟泽，“只能靠您儿子了。他的收入，支撑公立医院的普通病房，已经很勉强了。”
孟国富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李素芬又开始抹眼泪，这次倒不全是装的。
孟泽则羞愧地低下了头。
最终，孟国富还是憋憋屈屈地在六人间病房住下了。隔壁床病人的呻吟，家属的交谈，护士的脚步声，都让他烦躁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几天后，孟国富“痊愈”出院。一家人灰头土脸地回到了林雅的家。
经过医院这一遭，三人的气焰明显被打压了下去。尤其是孟国富，虽然看林雅的眼神依旧不善，但至少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指使她干活。
他们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维持表面和平？
林雅可不答应。
第二天，天还没亮，刺耳的闹铃声和响亮的敲锣声（林雅提前网购的）响彻整个房子。
孟家三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从床上弹起，睡眼惺忪、怒气冲冲地冲到客厅。
“林雅！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孟泽顶着鸡窝头，暴躁地吼道。
林雅穿着整齐，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主位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那份《孟氏新约》的卷轴。
“大半夜？孟泽，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清晨五点，正是开始一天劳作的好时辰。”
她无视三人难看的脸色，展开了卷轴。
“既然你们还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享受我提供的衣食住行，那么，从今天起，就必须严格按照我的规矩来！”
“首先，孟国富先生。”她直接点名，不再称呼“公公”。
“《新约》第三十八条，为保障家人饮食健康，需每日采购最新鲜食材。这个任务就交给您了。老年人多运动对身体好，一次拿不完，可以多跑两趟。”
前世，孟国富就是每天凌晨四点把她叫起来，逼她去早市抢最新鲜的菜。
“李素芬女士。”
“结合《新约》第十三条和五十六条，家族成员需勤于洒扫，且家务要趁早。我知道您最爱干净，这几天家里没人打扫，已经积了一层灰，就辛苦您了。”
前世，李素芬总是假装勤快实则偷懒，还把一切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孟泽。”
听到自己的名字，孟泽猛地抬头。
“你那小说事业，我看是没什么起色了。坐吃山空不是办法，我托人给你找了个快递分拣的临时工，一天一百五，虽然辛苦，但好歹是份收入。今天就去上班吧。”
前世，他永远置身事外，看着她被他父母刁难。
“林雅！你太过分了！”孟泽气得浑身发抖，“我是作家！我怎么能去干那种体力活？！”
“过分？”林雅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眼神锐利，“孟泽，你的父母，逼我辞掉了月薪数万的工作，断了家里最大的经济来源。我现在还愿意收留你们，提供吃住，让你这个做儿子的出去赚点钱赡养父母，有什么问题？”
“这不正是你爸一直倡导的，‘女人不该抛头露面’，‘男人要养家’的理念吗？我现在完全按照你们的意愿生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她的话，句句在理，字字诛心，将孟泽堵得哑口无言。
孟国富和李素芬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都听清楚了？”林雅环视三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后，这就是我们家的新规矩。干得好，月底我心情好了，或许会给你们点‘零花钱’。干得不好，或者阳奉阴违……”
她微微一笑，笑容却冰冷刺骨：“那就别怪我按《新约》执行家法，请你们离开我的房子了。”
“现在，立刻，马上，去完成你们的任务！”
说完，她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三人，转身回了卧室，补回笼觉去了。
身后，是死一般的沉寂，以及即将爆发的、无声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