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王朝男女成婚遵循周礼,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然后亲迎,行大婚之礼。
宋张两家都是京师里有名有姓的,这些方面自然不得马虎。
正式提亲之后,成了未婚夫妻的宋时薇和张遮关系稍许“亲密”了些。
张母看在眼里,气色一天胜过一天。
“李大夫,秋来寒风乍起,伯母前两日咳了两声,之前几个疗程的药也快喝完了,还得劳烦您再为伯母诊上一诊,我们才能安心。”
虞兮作为准儿媳,礼节周到,有时比张遮这个儿子都更贴心。
这个家,好像也重新热闹了起来。
而这一切张遮都看在眼里,他忽而又想起那一日少女的话。
“张大人,伯母挂心你的婚事,而我双亲同样如此,只是我生来患有心疾,也许哪一日就……
我不愿拖累旁人,更不想让爹娘担忧,我看得出来,你我是一样的人,都需要一个让父母安心的借口。
所以张大人,你愿意做我的夫君吗?当然,只是名义上的。”
思绪回笼,张遮看向眼前的那抹身影,湖蓝色的水袖襦裙衬得她更加白皙娇弱,弱柳扶风之姿像浮窗外被秋风吹散簌簌掉落的梨花,美丽又脆弱,惹人怜惜。
定亲以来,接触多了,他才发现她会的真的很多,赋诗,弹琴,吹箫,对于大乾律法,她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她可以在旁红袖添香,也能陪他风花雪月。
“遮儿?”
张母看着呆愣的儿子,只恨他像根木头。
“娘在跟你说,今日是乞巧,晚上有灯会,你带姩姩出去走走。”
原来李大夫已经诊完脉离开了,张遮也终于回过神来,听到此话,下意识去看她。
虞兮就坐在张母身边,浅笑嫣然,那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里有着稍许期待。
张遮感觉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忙移开目光。
可是下一瞬,他就听到少女温软的声音响起,“伯母,最近刑部公务繁忙,张大哥身为尚书脱不开身也是有的,正好我可以多陪陪您啊,我们一起去逛灯会。”
“我一个老婆子晚上早早就睡了。”张母瞪了一眼儿子,心中愈发心疼儿媳。
张遮忍不住又看过去,少女声音不显,但是眸中还是流露出了失落。
那一瞬间,也说不上是什么想法,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忽然响起,“公务是做不完的,今夜乞巧,月色正好,你我都不可辜负。”
话音落下,少女目光灼灼的望了过来,粉唇扬起,他这才惊觉,那白嫩的脸颊两侧竟有两个醉人的梨涡。
像是酿了蜜,盛了酒。
入了秋的天气,张遮却感觉到心头涌上一股浓烈的热意。
手掌紧握,他垂下目光,视线落在腰间,上面还挂着母亲赠予的香囊。
那是少女亲手所绣。
带着淡淡的梨花香。
他只要回家,或是去见她,就会系上。
……
月上中天。
街道两旁是充斥着各种吆喝声和叫卖声,城西的拱桥在今夜变成了鹊桥,两岸花灯罗织,河中点点烛光亮起,灿若繁星,那是有心人在放河灯祈福。
青衣青瓷远远地坠在小姐和姑爷身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张遮,我们去那边看看。”
身侧的少女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张遮微怔,脚步跟着她上前。
她,刚刚叫了他的名字。
以往都是唤张大人,张大哥。
“这个好玩,你看我像不像玉面修罗。”
骤然放大的鬼面具凑到眼前,张遮心砰的突跳了一下。
下一秒,她松开了他的手,另外拿起一个猪哥的面具放到了他的脸上。
隔着面具的眼睛,他又看见了那两个梨涡,她在笑他。
那笑容,像是千万个火树银花在眼前炸开。
“你别动,我帮你系好。”
虞兮忽然踮起脚尖靠近,也就在这一瞬,张遮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张遮。”
他像是突然惊醒过来,后退一步。
面具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虞兮愣住,像是有些无措,朝来人看过去。
姜雪宁和谢危扔下一双儿女,夫妻二人也一起来了灯会。
可真是恩爱啊!
虞兮垂下眸,感受着这三人贡献的养料,指尖微动,抓住一根从谢危身上涌出的血红色的线。
“张大人整日忙于公务,竟也有闲情逸致来逛灯会,真是巧了。”
谢危在看到张遮时,表情就已经冷了下来。
他的目光清清淡淡掠过张遮身旁的姑娘,怎么好端端的眼睛就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