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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小小的我，跑得太慢了。
大大的黄狗，扑面而来。
我本能地先护住手机，却把小腿暴露在外。
尖牙刺入皮肉。
剧痛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
“死狗！松口！谁让你咬她的！”
奶奶气急败坏的吼声，紧随其后。
她一棍子敲在大黄的脑壳上。
大黄呜咽一声，夹着尾巴，松开了嘴。
我的小腿被咬得血肉模糊。
奶奶心疼得看向我。
自从爸爸意外死后。
我就是老李家传宗接代的宝贝。
是赔钱货的女娃。
但却是爸爸留下的唯一血脉。
奶奶要留着我这唯一血脉，养我到十五岁，就把我嫁到隔壁家，然后给她生个小胖曾孙，给她已经绝种的老李家，再添个男人。
趁着奶奶训狗的空档。
我偷偷的、又一次打通电话。
我忍着浑身的疼。
用尽全身力气，也要提醒妈妈：
“相信我，他要把你卖给李大强！就在牛角村！三千块！只要三千块！”
“你包里的钢笔，是给你爸的生日礼物！刻着‘平安’两个字！你信我，你信我吧！跳车！快跑！快跑啊！”
电话那头，传来惊恐的抽气声。
那是妈妈最私密的秘密。
妈妈在日记里写过，那只钢笔，是她省吃俭用三个月买的。
连最好的朋友都没告诉。
“你怎么知……”
妈妈的声音，被风声吹得支离破碎。
奶奶猛地薅住我的头发，将我从地上硬生生拖了起来。
“反了天了！还敢胡咧咧！什么三千块？老娘当年可是花了五千块买的那个贱货！”
原来，奶奶没听清我前面的话。
她只听到了钱。
她以为我在跟村里人嚼舌根，揭家里的短。谈论当年我爸如何被人嫌，所以不得已买了我妈。
我趁乱把手机塞进裤腰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我眼冒金星，嘴里涌出一股铁锈味。
奶奶恶狠狠地盯着我。
她拖着我往家走。
像拖一条死狗。
伤口在地上磨蹭，钻心地疼。
路过猪圈时。
我看见妈妈扒着木栏杆，盯着我。
见我浑身是血。
妈妈疯癫的眼睛里露出快意。
“死、小畜生去死……”
妈妈嘴里发出“呵呵”怪笑。
见我痛苦，妈妈就会鼓掌庆祝。妈妈巴不得我去死。
我心如刀绞。
可我不恨妈妈不爱我。
猪圈里，妈妈瘦得像鬼一样。我很可怜她。
奶奶把我甩在地上，转身去找绳子。
“今晚就把你绑在房梁上！八岁还小，但你好像已经来月经了！可以生娃了吧。明天就找隔壁家的王瘸子把你办了！得快点把曾孙生出来，添个男人管你，省得你在家里作妖！”
趁着奶奶转身去找粗绳。
我忍着疼，悄悄地钻到床底藏好。
我掏出手机。
屏幕还亮着！
通话还没断！
我听见听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还有拖拉机突突突的轰鸣声。
紧接着，是男人猥琐的声音。
“大妹子，咋还要跳车呢？这荒山野岭的，再有一里地就到家了。叔家里有热炕头，还有大白馒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里地。
居然只剩一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