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裴止在原地呆愣了许久。
他面无表情，无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走，进去看看她。”
裴大侯爷带着一队人马，大张旗鼓地进了我的小院。
人都快把我的院子塞满了。
他进了房，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起来。”
裴止道。
一向最听他话的我没有回应他。
裴止又说了一遍，加重了语气。
“起来！”
他猛地拉开床帘，看见床上身子早已变得僵硬的我。
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到我的鼻下。
没有呼吸。
大夫此时才赶到，跪在床边为我把脉。
他拧着眉头，换了左右手，连把了三次，才俯跪在裴止面前：
“回侯爷，侯夫人她……没了。”
裴止站在床边，好一会儿没动。
他盯着我苍白的脸，像是没听懂大夫的话。
旁边的小丫鬟还在抽泣，声音细细碎碎的，搅得人心烦。
他忽然抬手，示意她闭嘴。
屋子里顿时静得可怕。
“你说什么？”
裴止看向大夫，声音有些飘。
“再说一次。”
大夫伏得更低，颤声道：
“侯爷节哀，夫人脉息已绝，身子也凉了。”
裴止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的脸颊，指尖却在半空停住了。
他收回手，背到身后，握成了拳。
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只是站着，看着我，眼神空茫茫的，像是还没把“死了”这两个字，和自己眼前这个人连起来。
怎么会呢？
昨天她还站着，倔强地摊开手心向他要香囊。
她甚至敢顶撞他，说不跪。
她明明那么胆小，那么惯于顺从。
怎么就没了？
“侯爷！侯爷！”
门外传来管家惊慌的声音。
“宫里的禁军到了府门外，说要带夫人入宫问话，领队的是陛下身边的严统领！”
裴止像是被惊醒，倏然转头。
“带夫人入宫？”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干涩。
“现在？”
“是，说是陛下急召，不得延误。”
裴止的目光落回我脸上，又迅速移开。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下颌线绷得极紧。
“去回话，”
他顿了顿。
“就说夫人急病，昨夜去了。无法应召。”
管家应声退下。
可没过片刻，更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铠甲摩擦的铿锵声传来，直接闯进了小院。
严统领一身冷铁寒甲，踏入房门，先对裴止抱拳：
“侯爷。”
目光随即扫过床榻，微微一凝。
“严统领。”
裴止侧身，挡在床前，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只是有些哑。
“内子福薄，昨夜急症身故。劳烦回禀陛下，臣实在无法应召了。”
严统领面色不变，公事公办道：
“侯爷节哀。但陛下有旨，今日务必请夫人入宫一见。”
他抬眼，目光如铁。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请侯爷行个方便。”
裴止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严统领！”
他提高了声音。
“陛下要一具尸身何用？内子已逝，何故不能让她安息？”
“末将只是奉旨行事。”
严统领寸步不让，一挥手。
“请夫人。”
两名禁军上前。
“放肆！”
裴止猛地挡在床前，手臂张开，眼圈骤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