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眼下还不敢得罪对方,十分利索的跪下,面上诚惶诚恐,轻咬着下唇,泪盈于睫:
“姨母,窈儿不敢,姨母收留我们姐弟,窈儿日后还要仰仗姨母为我择婿,今日连累了表妹,我心里愧疚不已,请姨母责罚。”
崔氏将茶盏重重地摔在桌上,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番苏窈,心中有些不屑,果然是商户出身,连择婿这种话也能说出口,谅她也不敢忤逆自己。
“窈儿,大房居心叵测,你今日出尽了风头,还是要多加小心,那边不比姨母对你用心,你的婚事姨母会为你留心的,至于晟儿,笔墨纸砚姨母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待会你记得拿回去。”
苏窈低头羞涩一笑,雪腻的面颊犹如染了胭脂,她望向崔氏的眼眸盛满了感激。
崔氏见她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心里无比畅快,又不轻不重地敲了了几句,便放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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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姐姐,你做的糕点真好吃。”陆妙涵自那日后和苏窈关系渐渐走近,空闲下来便经常来找苏窈,一来一回二人处成了朋友,这不又来蹭苏窈的糕点吃。
不仅如此,苏晟和陆景澜两个小孩子经此一遭,关系也更加亲密了,每日在学堂同进同出。
“小姑,口下留情啊,给我留一块。”陆景澜光顾着和苏晟玩,等回头看盘子里又精致又好吃的糕点就剩下一块了,立马冲过去把最后一块从姑姑手中抢下。
“小孩子吃多了牙疼,姑姑替你吃吧。”陆妙涵也舍下脸和侄子争最后一块糕点。
苏窈没想到自己做的糕点这么受欢迎,心里有些小骄傲。
“妙涵,这块给了景澜吧,明天我给你做藕粉圆子。”
陆妙涵当即喜笑颜开,搂着苏窈的胳膊撒娇:“苏姐姐,你真好,不知道谁将来有福气能娶苏姐姐做妻子。”
苏窈嗔了一眼陆妙涵,脸瞬间红透了,“你又打趣我!”
二人又闹了一会,陆妙涵带着陆景澜离开了,苏窈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这些天的有意接近,她和陆妙涵关系突飞猛进,将来若是真做了陆瑾的继室,也不用担心姑嫂关系。
“小姐,世子从边关赶回来了。”李嬷嬷也带回来一则好消息。
“那咱们也该行动了。”苏窈虽然觉得自己行径有些卑鄙,毕竟小谭氏还出手帮过她,可她也是无可奈何,她做了世子夫人,定会待澜哥儿视如己出,反正她不做,别人也会做。
翌日,谭氏特意为儿子办了场接风宴,小谭氏拖着病体和丈夫出席,苏窈也在被邀请的行列中,她到场后发现府上的表姑娘数不胜数,每个人都打扮的很是娇俏。
就连那日见过一面的乔望舒今日也穿了一件茜红色的齐领襦裙,一眼望去百花齐放,苏窈心里不免有些压力。
这些人当中不乏有和她存了一样心思的人,毕竟世子夫人的位置很诱人,陆瑾年少有为,就算是京城的侯门贵女也争着抢着嫁给他做继室,更别提府上的几位公子今日都从书院赶回家,被哪个看上都是天大的造化。
“苏姐姐,来这坐。”陆妙涵瞧见人群中的苏窈,朝她激动招手。
苏窈这才收起思绪,朝陆妙涵走去,她漂亮的眼睛含笑带妖,阳光洒在她的肌肤上,衬得她肌肤如雪般莹润剔透,惹的在场男子都纷纷朝她望去,
陆珩一时看痴了,心中暗道,天底下竟有这般貌美的女子,高挑的个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清纯,可面颊带着与之相矛盾的妖艳,却丝毫没有违和感,一颦一笑都在勾摄着男人的心魂。
“二哥,这姑娘是谁啊,我怎么在府上从未见过。”
说话的正是崔氏的儿子陆珩,陆瑾归家,他和陆洵也从山麓书院赶了回来,崔氏今日也盛装出席,至于陆妙语依然被关在佛堂。
“许是住在府上的亲戚吧。”答话的男子是大房的庶子陆洵,气质温文尔雅,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
他顺着弟弟的目光望去,也看呆了几瞬,少女精致的唇瓣如三月里的桃花,泛着诱人的粉色,他从未见过这般貌美的女子。
崔氏看到儿子被苏窈吸引住目光,心里警铃大作,决定今日过后再警告一番苏窈,奉劝她少勾引府里的爷们。
二人的动静并未引起苏窈注意,她此时一颗心都扑在陆瑾身上,亲昵地拉着陆妙涵的胳膊,润泽的殷唇漂亮的勾着,嗓音温柔似水,一双水眸盛满了担忧:
“妙涵,世子为何会突然归家,可是边关出了什么事。”
陆妙涵因为大哥回来很是欣喜,可一想到大嫂的病情,她脸上的笑容乍然消失,眸中光华一黯,眼角缀满细碎的泪光,撅了撅嘴:
“苏姐姐,大哥是被我娘强行叫回来的。”
苏窈也感慨万千,看来小谭氏怕是不行了,临死前想要见丈夫最后一面。
“妙涵,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陆妙涵沉默不语,大嫂已经病入膏肓,连宫里最好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夫君,你这次回来还走吗?”小谭氏脸上哪怕涂了脂粉也难掩其病容,她乞求哀怜的目光看向陆瑾,眼中的爱意和不舍快要溢出来。
陆瑾身穿一袭淡青色绣墨竹长袍,肩背开阔,眉峰高挺,五官轮廓分明,模样生的十分英俊,由于在战场待了几年,气势极为冷肃,面对病重的妻子,他心里愧疚不已,明明三年前离开时妻子身体还很康健,为何再次回来,便是生离死别。
他将妻子一双手握住,发现冷若寒冰,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连忙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在妻子身上,太阳穴绷起青筋,忍不住对一旁的下人发火。
“月枝,你是怎么照顾夫人的,夫人手冷成这样,还不快去拿个汤婆子。”
月枝和小谭氏对视一眼,连忙侧身退下。
“咳咳咳,夫君,我这是老毛病了。”小谭氏好久没有被丈夫这样关心过了,贪婪地享受着这一份独属于她的温暖,今日过后,她就要把丈夫推给别人,心里哪怕再不舍,她也必须这样做。
澜哥儿还小,她不敢赌丈夫和婆母的心,万一继室入门,能容得下她的澜哥儿吗,他的世子之位还能坐稳吗,她必须在死前把一切都筹划好,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