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涛的脸上阴晴不定，眼神闪烁。
他颤抖着手，从通讯录里翻出了那个他只在逢年过节时才敢拨打的号码。
看着屏幕上那个备注着“秦总”的名字，周文涛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
“秦董！您好您好！您这会儿应该是在开会吧？没打扰您吧？”
周文涛语气卑微到了极点。
“周文涛，有事说事。”
“哎，是是是。”
周文涛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个……秦董，是关于雅欣小姐的事儿……”
“她在学校……出了点小状况。”
“当然了，也可能是年轻人之间有点小摩擦，小误会……”
他想隐晦地暗示，这事儿可能是你女儿先挑起来的，给我留条后路。
可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
“雅欣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周文涛赶紧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语气，谎话张口就来。
“秦董您别急！是这么回事，学校里有个叫陈尘的新生，简直无法无天！”
“他……他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雅欣小姐动手动脚，意图不轨！”
“不过您放心！雅欣小姐人没事，一根头发都没少！那小子没占到半点便宜！”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赶紧补充道。
“就是……就是执法部门的人刚刚来过了，说是要调查。”
“想要看相关区域的监控。”
电话那头的秦慧姿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周文涛！”
“我女儿在你的地盘上出了事，你跟我说她没吃亏？”
“你的意思是，非要等她吃了大亏，你才当回事吗？”
“不不不！秦董您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雅欣小姐她……”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
“我把女儿全须全尾地交到你京海大学，是让你给我保障她的安全的！”
“不是让你给我打电话汇报她差点被人欺负了！”
“周文涛我告诉你，雅欣要是在你那儿受了半点委屈。”
“你这个校长，明天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妈的……”
他低声咒骂一句。
他对着驾驶座上的司机怒吼。
“老王！”
“立刻！马上！通知所有校领导！行政楼顶层会议室，开紧急会议！”
“告诉他们，二十分钟内必须到！谁他妈敢迟到一秒，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司机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跑去打电话。
二十分钟后。
京海大学，行政楼顶层会议室。
副校长、教导主任、各院系主任……一个不落，全都到齐了。
“吱呀——”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周文涛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眼神阴鸷地扫过全场。
“各位。”
“出大事了。”
“今天下午，我们学校大一的一个新生，叫陈尘！”
“在女生宿舍楼下，公然尾随、意图非礼我们学校的赵雅欣同学！”
“这……这简直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
“这个叫陈尘的学生是什么来头？敢动赵雅欣？”
不等众人议论，周文涛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狠劲。
“更离谱的还在后头！”
“我刚得到消息，那栋女生宿舍楼的所有监控，非常不巧。”
“今天下午正好在进行系统维护和检修！”
“所以，什么都没有拍到！”
“这还不算完！”
“那个叫陈尘的小子，在非礼未遂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了足足几百号军警！”
“荷枪实弹！直接冲进了我们学校！把赵雅欣同学给强行带走了！”
“你们说说！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学生吗？这是土匪！是强盗！”
“在我京海大学的地盘上，欺负我的学生，还敢动用这种力量来抓人？”
“他们是想干什么？想翻天吗？！”
会议室里的领导们一个个都听傻了。
他们知道赵雅欣背景通天，但没想到这个新生陈尘的背景好像更吓人啊！
短暂的震惊过后，这些校领导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陈尘的背景再吓人，那也是以后的事。
可秦董的怒火，是现在就要承受的！
周文涛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态度摆得这么清楚。
他们要是再听不懂，那这几十年就白混了。
立刻，一位副校长第一个站了起来，满脸愤怒地表态。
“校长！这还用讨论吗？”
“这个叫陈尘的学生，实在是太嚣张了！简直是目无校纪，目无法律！”
“在学校里公然非礼女同学，事后还敢叫人来抓走受害者？”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我们京海大学的公然践踏！”
他这么一带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没错！必须严惩！绝对不能姑息！”
“非礼女同学，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违纪了，这是刑事犯罪！”
“我们应该立刻报警，通报全校，开除他的学籍！”
“赵雅欣同学现在肯定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委屈。”
“我们校方必须旗帜鲜明地站在她这边，为她讨回公道！”
“对！那个陈尘仗着自己有点背景就为所欲为。”
“我们京海大学建校百年，还怕他一个黄毛小子不成？！”
一时间，会议室里群情激奋，口号喊得震天响。
周文涛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把所有人都绑在他的战车上，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好。”
周文涛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然大家的意见都这么统一，那这件事，我们就定个调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对外统一口径。就说事发区域的监控系统，因线路老化，突发故障。”
“目前正在紧急抢修。这是技术问题，谁也挑不出毛病。”
他再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们要旗帜鲜明地保护我们的学生！”
“赵雅欣同学，就是这次事件中无辜的受害者！”
“她受到了恶劣的骚扰和严重的精神惊吓！校方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最后，他握紧了拳头，重重地敲在桌面上。
“第三，那个叫陈尘的学生，品行败坏，道德沦丧，目无法纪！”
“我们要动用一切宣传资源，把他塑造成一个仗势欺人、欺凌女同学的校园恶霸！”
“现在，立刻去办！”
“把舆论给我造起来！”
“我要让全校、乃至全社会都知道，是他陈尘不知廉耻，欺人太甚！”
另一个领导补充。
“校长，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万一哪个学生拍了视频发到网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文涛就抬手打断了他。
“所以，我们不能等。”
“等执法人员给出调查结果？”
“等他们发通告，一切就都晚了！”
“到那个时候，舆论的主动权就不在我们手里了。”
“记住。”
“当危机发生时，真相是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希望民众看到的‘真相’是什么。”
王副校长愣住了。
“校长，您的意思是……”
“赵雅欣，不能有事。”
“不仅不能有事，她的声誉，也绝不能受到半点玷污。”
王副校长彻底懵了。
“可是……可是校长，我听辅导员那边初步了解的情况。”
“好像……好像是赵雅欣挑衅在先，还损坏了那个叫陈尘的学生的个人物品。”
“那个陈尘，好像还是个军工项目的保送生，他那些资料很重要，所以才报了警。”
周文涛的眼神骤然变冷。
“老王。”
“你是在教我做事？”
王副校长浑身一哆嗦，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不……不敢，校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对那个叫陈尘的学生，是不是不太公平……”
“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