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卫拂雪的怒火瞬间燎原。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回廊里炸开，异常响亮。
她几乎用了十成的力气，谢烬梧的脸被打偏过去，嘴角溅血。
他毫无反应，甚至根本就没动过。
几秒后，他缓缓转回头，猩红的舌尖探出，慢条斯理地舔去嘴角的血迹。
那双眸子里的占有欲和偏执眷恋几乎要化为实质，将她吞噬。
他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大小姐打得很好，奴很喜欢。”
卫拂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疯子，你这个恶心的疯子！”
“滚开！”她厉声呵斥，“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好啊。”
谢烬梧非但没退，反而又逼近一寸，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
“能死在大小姐手里，是奴的荣幸！”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痴迷。
“否则，奴不像阴魂一样纠缠着大小姐，一生一世，我们二人不死不休！”
一口一个奴才，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个奴。
卫拂雪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再废话，右手探入靴中抽出一把寒光匕首，抵上他的咽喉，他力气很大，瞬间刺破了他紧绷的皮肤。
“你以为我不敢？”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谢烬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感受着刀锋的锐利。
他没有躲。
他甚至主动挺起脖颈，将自己致命的要害更深地送向刀刃。
一缕鲜血顺着刀锋滑落。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病态的火焰，那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渴求。
“那就成全奴。”
他一直都很渴望他的重视，哪怕这一切是以死亡为代价。
卫拂雪的心脏漏跳一拍。
杀了他。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杀了他，所有悲剧都不会重演，将军府会安然无恙，兄长会平安归来。
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问题了，她何须如此悲惨的死去呢？
还怀着巨大的不甘。
可是……
她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这张未来会掀起腥风血雨的脸。
在将军府里杀死一个马奴，方面也会引来盘查，尤其是对方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的情况下。
若他背后的势力顺藤摸瓜，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上辈子，他不只是靠着一个马奴当上了皇帝的位置，甚至还依靠着外面的那些势力，可想而知此人布局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一个死了的谢烬梧，是一具会惹祸的尸体。
一个活着的谢烬梧……
卫拂雪眸光一闪，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一个活着的、被她攥在手心里的谢烬梧，才是一把最好用的刀！
她忽然笑了。
匕首从他脖颈上移开，刀尖转而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
“杀了你真是太便宜了，我得留着你。”
她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说出的话却如九幽寒冰。
“七皇子，我若是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是你死的快，还是我哥哥回来的快？”
谢烬梧全身剧震！
他猛地抬头，那双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她怎么会知道？
至少，在重生以后事情没有暴露之前，是绝对不会有人知道这个身份的。
他死死盯着卫拂雪，眼中的惊骇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可那惊骇仅仅持续了三息。
随即，一种更加恐怖的情绪淹没了他。
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扭曲到极点的狂喜。
她也活过来了。
这……这是何等的恩赐！
这意味着，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窥伺她，他可以光明正大去解决曾经的那些问题了。
“扑通”一声。
谢烬梧双膝跪地，匍匐在她脚下，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既然已经被大小姐发现，那奴就只能成为大小姐手中的一把刀，无论大小姐让做什么，奴上刀山下火海，绝不手软犹豫！”
卫拂雪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男人的反应，比他的反抗更让她心惊。
她收起匕首，厌恶地后退一步。
“那就快点滚，在我改变主意之前立刻消失，否则我不保证明日来抓你的会是谁！”
说完，她转身就走，步履没有一丝凌乱，只有她自己知道，袖中的手在微微颤抖。
当晚，卫拂雪睡得极不安稳。
前世的血腥与折辱在梦中交替上演，她猛地惊醒，大口喘着气。
“……谢烬梧……杀了你……”
梦中的呓语还萦绕在耳边。
她心烦意乱，起身想倒杯水，却瞥见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谁！
她拿起床边的一把剑，猛然起身打开房门，却发现一道身影伫立在门外，月光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是谢烬梧。
卫拂雪的杀意在瞬间达到顶点，想也不想，一剑猛地刺出！
“找死！”
剑尖带着破空之声，直取他心口。
谢烬梧却像早就料到一般，身形如鬼魅般向后一飘，轻易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大小姐。”
“你深夜在此，想做什么？”卫拂雪质问道。
“夜深，怕有些不长眼的冲撞了大小姐，”他答得理所当然。
卫拂雪眼中杀意未曾消下。
“很好，想守就在这守吧，没有人拦着你。”
装什么呢？
他有多恶心，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所以这次绝不会再被骗 。
她转身，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既然你这么想留在我身边，就给我办件事。”
谢烬梧立刻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
“大小姐请吩咐，万死不辞。”
“去，给我盯紧卫棉棉。”卫拂雪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但凡院子里有一只苍蝇飞出去，你就得给我查是公是母。”
累死他算了。
“是。”他应得干脆利落。
“别答应的这么爽快，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也一样，不会心慈手软。”
她恨不得现在立刻杀了谢烬梧，这也清楚明白，有些东西已经永远的被改变了。
先留着吧，往后还有事，慢慢折磨，可以消心头之恨。
“大小姐。”谢烬梧叫住她，语气有些微顿。
“那您和孟公子的婚事……”
“滚。”
门被砰地一声，大力关上。